到安阳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有人先回来通报过,云裳一家都在门口迎接。
语诀一下车,云裳就迎上来:“皇上,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边,天玑扶着哭泣的天璇走了过来。云裳一见,急忙将天璇拉到身边:“璇儿,你又做了什么?”
天璇深吸一口气,直接举起衣袖就擦眼泪。这成何体统?云裳赶忙拿出自己的手帕给她,然后问语诀:“听说,你要将天璇嫁给杜君遐?”
“叫杜君遐啊……”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叹息,是刚刚下车的凤凰。
语诀回头,见她眼角有泪痕——她笑得太厉害,笑出来的。但他不知道,以为她是太伤心,哭出来的。所以,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又升起来了,自然还是怪天璇口不择言,以至于害得她这样。他回过头,肯定地对云裳道:“君无戏言!朕已经叫人去带杜君遐过来了,一会儿就拜堂,姑母陛下叫人准备一下吧……”
云裳一窒,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一边,一身妇人打扮的天枢对她道:“娘,先进去再说吧。”
云裳拉着天璇便转身:“派人去请你姨妈和舅舅他们过来,急是急,总不能没个热闹……”
“是。”天枢点头,对语诀道,“让你的人去吧,将杜家的人也请过来。还有,我父亲还没回来。”
语诀点头,对旁边太监示意,太监马上吩咐人去办。然后一群人往里面走去,凤凰走在天枢身边,低声问她:“杜君遐几个字怎么写?”
“什么?”天枢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写?天璇姐姐要嫁的那个人的名字。”她重复一遍。
天枢莫名其妙,却还是拉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将那几个字写下来:“好像是这样,这些事我也不太确定。”
凤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走进花厅,云裳说带天璇去换衣服,天玑和几个小的姐妹也跟进去,外面只留下天枢及其丈夫叶迎曙照应。
语诀看到叶迎曙,想起上次天枢成亲时的情景,问天枢:“突然这样,天璇还没嫁衣吧?外面的人赶得及吗,朕让人回宫将天织楼的人叫来好了!”
“不用!”天枢道,“天璇只比我小一岁,上次给我做,娘想她也不久会出阁,就将她的也做好了。不过,新郎的衣服还没呢。也不知杜家平时在哪家裁缝铺做衣服,那里肯定存有杜公子的衣衫尺码,我这就叫人去问清楚,让他们马上做一件。”
“来得及吗?”旁边叶迎曙担心地问,“要不改天再成好了——”
“来得及。”天枢瞟他一眼,他不敢再说话,“几块布的事,专门做那行的人,想快是有办法的。”
不多时,暖玉、暮寒等人陆陆续续来了。点儿不是一个人来,后面跟着米家一大家子,杜家亦是大家族,这两家就将院子塞了个水泄不通。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茂正悄悄找了语瞳来问,语瞳原原本本地都说了。
茂正听完,无奈地摊摊手,认为此题无解。皇上那话是当着满大街百姓说的,不可能出尔反尔。
门外马路上也挤满了想看热闹的百姓,大家还真想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会君无戏言——太史公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个糊不上墙的烂泥,他威望那么高,很可能和皇上吵起来,不知道结果如何呢?
业周和茂顼最后到,慢慢从大门口挤进花厅,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语诀行礼后,业周看看屋中沉默的众人,对天枢道:“杜老爷和杜夫人在外面吧,请他们进来。”屋中坐的都是皇亲国戚,平民百姓全在外面了。
“是。”天枢点头,出去将杜家两老请进来。杜老爷是生意人,因为卖的是酒,年轻时和爱饮酒的文人骚客有过些交情,和业周也曾有过往来,两人还算旧识。
杜老爷知道业周的身份地位,更明白他的才学见识。太史公有七个女儿,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他杜酒王有七个儿子,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是没动过和太史家结亲的念头,但他自知高攀不上,一直没敢行动。
前段时间,大家都在提亲,他琢磨自己那几个儿子,没成家的也就老五有些出息,就来提了一回……明大人全都婉拒了,他的也不例外。但是,没想到今天天山会掉馅饼,皇帝亲口说要将明家的女儿嫁给他儿子!
但是……怎么会是老七呢?老七最那个什么了,他当爹的想护短都找不到优点说啊!
一番寒暄后,业周突然问:“杜老爷,令郎现在何处?”
“呃……”杜老爷傻眼,回身看着夫人,又看向院子里交头接耳的众人,寻找自己儿子的踪影。杜家众人看他反应,猜他就是在找老七,马上在身边左右寻找……
没人!
“这……”杜老爷额上马上渗出了汗,害怕地看着语诀和业周,“我马上叫人去找……马上叫人去找……”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大家见人群攒动,不一会儿一个人样的东西就被推了进来,一个踉跄栽倒在杜老爷和业周脚跟下。
众人傻眼,端着茶杯不知道动。
那人的样子,是个男人没错。他浑身散发着一股酒气,还有一股脂粉的香气;披散着头发,一根金簪从里面支出来,向人证明,他不是原本就披头散发的,只是绾好的发髻歪了、松了、散得差不多了……
他衣服是上好的料子做的,但上面沾着酒菜的污渍不说,还像是刚刚穿上的!!!
大家不难想象他刚刚是在哪里。
难道……这就是天璇未来的丈夫?!大家吓住了,纷纷看向语诀,盼他收回成命——包括杜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