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言看着她,好半天才道:“那母后怎么阻止无波成妃?无波必然不知道此事,但无违知道。他若知道自己的妹妹成了皇妃,会是什么反应?你考虑过吗?”
太后眼睛眯了眯:“哀家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对无波威逼利诱,甚至痛下杀手?”
“宫静言,你今天要与哀家为敌吗?!”
“我从不想与母后为敌,但我们立场不一样,只有为敌了。”
太后双手握紧,满眼恨意地盯着她。语诀一见,挺直了身子,使劲想要挡住静言。眼看太后的拳头越来越紧,他大叫:“皇祖母,你们在说双胞胎祖宗的事是不是?!孙儿也知道,你要打母后,也打我好了!”
“你说什么?!”静言猛地扳过他的身子,“你怎么知道?”
太后一听,头晕了晕,突然觉得大势已去,气愤地指着静言:“你别演戏了,你早就告诉了这个孩子……”
“我没有……”静言闭了闭眼,问语诀,“诀儿,你怎么知道的啊……”
“父皇告诉儿臣的。”语诀望着她。
静言和太后都呆住,茂荀……他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太后的身子突地瘫软,差点跌坐在地。
静言却满腔怒火,他知道……他知道还要纳无波为妃!他在做什么?!
门外传来脚步声,几人回神,看向门口,几个太监先行进门,接着,茂荀牵着语眸走了进来。
“父皇——”语诀甩开静言跑过去,保住他,“皇祖母她打母后……我不要叫她皇祖母了……”
茂荀看着静言和太后,松开语眸的手,将语诀拨开:“眸儿,照顾弟弟。”
“是。”语眸轻声答应,拉住语诀的手臂,让他站在自己身边。
茂荀缓步走到太后身边,将了无生气的她扶到椅子边坐下,转身问静言:“怎么又惹母后生气了?”
“许是臣妾说话不中听。”她不想看他。
他看她许久,叫道:“过来!”
她犹豫一下,走到他身边。他伸手抬起她下巴,看着她红肿的那半边脸,手指微微颤抖。
深吸一口气,他放开她,俯身对太后道:“母后,您若喜欢打人,告诉朕,朕让死囚在千慈宫外排队,你随便挑、随便打,打到你不想打为止。”
“你——”太后抬头看着他。
他眼神冰寒,藏着怒气:“静言是朕的皇后,就算朕不要她了,但她为朕生儿育女、管理后宫,再多不对,也只能朕来说她;再大的罪,也只能朕来罚她。其他任何人,没有权利!包括母后也一样。”
“……”太后看着他,心痛地瘫坐在椅子里,“我是你母后……”
“朕知道。不过,当母后你做的事逾越你太后身份的时候,朕就不能拿儿子的身份来面对你。如果母后仅仅是想享天伦之乐,那朕一定是个克尽孝道的好儿子。”
“……”
他直起身,看着静言:“到底怎么回事?”
静言沉默一会,道:“你不能立无波为妃。”
他点点头:“朕明白了……不过,朕已经昭告天下,立无波为婉妃,十五就举行册封大典!”
“不行!”太后抓住椅子扶手。
静言看着他:“你应当是知道无双遗旨的事、知道闻家堡和皇族的渊源的吧?”
茂荀点头:“云裳成亲的时候,朕就已经知道了。”
“怎么会……”太后惊讶地道。
“皇叔们告诉朕的。”他道,问静言,“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流连去贺喜,替闻家堡送礼过去,提起皇族和闻家堡有些过节。”
静言点头:“记得。”
“皇叔们第二天就告诉了朕这件往事,他们担心朕和闻家堡自相残杀。”
“那你居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立无波为妃?无波和你同宗同脉,这有违伦常!”她愤怒地叫道。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无双帝到现在,也已经那么多代了!朕和无波之间,这血缘恐怕还亲不过表兄妹,为什么不能?!刘盈还娶他外甥女做皇后呢!”他大声道,看着她和太后,“你们不用再劝,朕对无波是真心,朕必要给她一个名分,让她有身份、有地位!”
“你……”静言伤心地看着他,眼泪滚滚而下,“你的真心……好多……”
“静言……”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已有无波……我不想做你的静言了……”她伸手捂着嘴,哭着走出了屋子。
“母后?”语眸和语诀追上去,“母后!你怎么了?”
明心快步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娘娘……皇上是为你来的。”
静言站住脚步,明心急忙拿出手帕给她擦泪。
她站了许久才重新移动脚步,语眸和语诀拉住她:“父皇出来了。”
她回头,见茂荀背着手,缓缓朝她走来。她伤心地扭过头,牵着语眸和语诀走开:“父皇要回宣德宫……和我们不同路……”
话音刚落,一阵风刮过,她撞上一堵墙……茂荀站在了面前。
她鼻尖有些痛,怒瞪着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看着她,眼里都是怒火,不过,嘴角又矛盾地浮现一些满意的笑意。
收起笑容,他突然下令:“全都退下!”
“是!”明心听他火气颇大,急忙拉着语眸和语诀走开,其他人更是逃得飞快。
“不要欺负母后——”语诀大叫。
“太子殿下,皇上不会欺负娘娘。”明心低声道,将他拖走。
只一下,所有的人都消失无踪,长长的走廊上只剩下静言和茂荀的身影。
她伸手揉着被他撞疼的鼻子,伤心、委屈、愤怒,全都都有。刚要开口质问他,他身子突然压了过去,将她抵在了墙壁上,然后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他时而温柔,时而暴虐。她气不过,也发狠咬他,报复他……
最后,两人嘴里都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不知道谁受了伤。
他放开她的唇,却没放开她的人,还是将她抵在墙上。她微微一动,发现他身上已经有反应。她又羞又怒,抬头瞪着他,才又发现他们站在太后房外的走廊上,气急:“你在做什么?!”
他居然在这里吻她……这是太后的寝宫啊!太后就在几步开外的房间里,要是她突然出来怎么办?
不对!他为什么要吻她?明明是他错,为什么还搞得好像她错一样?
他看着她,许久许久,然后笑道:“奖赏……和惩罚。”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人简直是无赖!
他松开她:“原本,你想做我多久的静言?”
“……一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在我最美的时候,在你最初的时候。”
他一笑,眼眶有些湿润:“如果朕什么都不告诉你,你愿不愿意信朕一次,继续留着这一辈子?”
她望着他,望了很久,点头:“我等你……”等你回到从前的茂荀,我的茂荀……
他一把抱住她,抱得死紧:“静言……静言……”
无波很好,但一百个无波,也休想换他的静言!
无波……对不起,虽然你帮了朕,但你千万别恨朕!虽然你和朕是一家人,算是朕的妹妹,但朕居然会莫名其妙地关心你,见你难过就难过、看你开心也开心、愿意捧上金山银山去宠你……这太超乎寻常……
朕把你当妹妹,你在朕心中的分量却莫名其妙超过了云裳……但你毕竟不是朕的亲妹妹!这样子下去,万一不知不觉变了质,那会伤害道静言……为了静言,朕只能杀了你,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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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贤二十一年,十月十五日,帝立婉妃闻氏,宠爱有加。未几,其兄谋反。帝怒,于宣德宫亲自斩杀婉妃,并将其头颅、四肢、脏腑分次送与无违。无违怒,举棺进宫,为妹复仇,败而逃。——《璧周国史·贤宗卷》,明业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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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贤二十一年,十月十五日,帝立婉妃闻无波,行册封之典,大晏群臣,彻夜笙歌……未几,其兄谋反。帝怒,于宣德宫亲自斩杀婉妃,并将其头颅、四肢、脏腑分次送与无违——实在是太残忍啦!一代佳人、倾世红颜,薄命如此,呜呼哀哉!
另批注:国史贤宗卷关于此段非太史公所著,为其妻安阳公主代记,可信度不如天璇秘史!另,爹,野史也是史,你凭什么不要我写?——《皇家秘史》,明天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