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荀和静言到黄山境内已经是七月底,而传说中的武林大会是在八月中秋召开。
马车内,静言问茂荀:“我们这时候来,不会被当成江湖人吧?”
“那正好,朕正打算冒充江湖人去凑凑热闹。”
“你凑这个热闹做什么?多危险。”
茂荀道:“自古江湖多豪杰。每当国难当头,总是这些人一马当先。他们有人无恶不作,有人却备受称赞。遇到这种盛会,大家肯定天天谈论。话匣子一打开,不可能只谈武林,多聊几句,什么都会聊。在街上随便走一走,就能听到不少事,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马车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下,打扮成车夫的禁宫侍卫先去打听了有无空房。江湖人士聚集于此,不少客栈都客满了。
还好,这家有空房。
茂荀和静言下车,携手走进客栈,里面坐了不少人,谈论着江湖事。
有些人满脸横肉、胡子拉碴,大口嚼着牛肉,灌一口酒后大声说着话。看样子就是大嗓门的人,应当不是发脾气……
也有仪表堂堂、温文儒雅的,但那手中的宝剑肯定不是装饰。
在他们进店后,周围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
茂荀认为他们是惊叹于静言的美貌,没做什么,只是安静地护着静言往楼上走去。江湖不是他熟悉的地方,要尽量低调小心,免得惹到麻烦。
他本不是江湖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显露自身的武功。若出了事,也尽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此前没想那么多,现在才想到会有多少无法预测的情况。得尽快将暖玉找到,她比较熟悉江湖的一切,和她在一起,才不至于出事。
走至楼梯转角,楼上下来两个锦衣男子。茂荀一见他们的样子,就知是受了伤。他扶着静言的肩,让到一边,准备让他们先行,却发现楼下的人都将手放在了随身的武器上。
他也警惕起来,不知道是面前这两个男子有问题,还是大家在防自己……
对面的两人也站住了脚步,警惕又探究地看着他们。
楼下,有剑出鞘。
茂荀皱眉,将静言拉到自己怀里。
静言扭头看着他:“相公,怎么了?”
“咳咳咳……”楼下突然传来一连窜咳嗽声。
大家看过去,是客栈门口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松的男人。他低着头,一只手抓着酒坛子,一只手使劲拍着胸口,显然是被酒呛住了。
被他一闹,里面紧张的气氛松了一些。
“是逍遥乞丐么?”楼下有人站起身对门口的人拱手相问。
“咳咳……”门口的人又咳了几声,提着酒坛子走进来,却一路低着头没有抬起,“是是是……”
“啊——”又有人站起来,颇是惊讶和奉承,“幸会!幸会!”
茂荀看了一眼,对静言道:“我们走。”
但面前的两个男子还是有些犹豫,不愿意让开。茂荀挑眉,有些不满。
对面一人微微一笑,拱手道:“未请教公子贵姓,在下名剑山庄——”
“他们不是江湖人!”楼下突然传来声音。
茂荀和静言回头,看见了仰头看着他们的逍遥乞丐,蓦地睁大眼睛:“你——”
“就是我。”逍遥乞丐举起酒坛,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用破烂的衣袖擦了擦嘴,对其他人道,“他们只是我老家的亲人,估计是来抓我回家的……”
“原来如此。”挡在茂荀他们身前的两个男子让开,“抱歉,在下以为你们是仪容乔装,得罪了,还请海涵。”
“没事。”茂荀道,回头看着下面还在猛喝酒的逍遥乞丐,不禁皱了皱眉。喝这么凶,是在借酒消愁吗?他想了一下,叫道:“小叔叔。”
“咳——”逍遥乞丐——姬子游,一口酒喷了出去。
众人也好奇地看着他们:“小叔叔?”好像年纪差不多呀,辈分居然……逍遥乞丐真赚啊!这么优秀的男人,那么美丽的女人,得叫他叔叔!
茂荀微微一笑:“小叔叔,虽然我辈分比你低,但到底是族长。整整十年未见,可以请你上来聊几句吗?”
其他人一听,是家务事,就都去喝自己的酒、聊自己的天了。
“好好好……你先和——”子游指着静言,“你先和族长夫人休息一下,我换身衣服再来见你……”说完,他边喝边出了客栈,估计是换衣服去了。
茂荀这才扶着静言上楼去。
进了房间,静言疑惑地问:“小叔叔一向爱喝酒吗?”
“不知道。”茂荀道,“以前没见过。或许他在家和在外不一样吧。”
静言点头:“但见他喝成那样,李白也不过如此了吧?”
“看他酒量还不错……”茂荀笑。
晚饭时,子游才再次出现。换了光鲜亮丽的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风度翩翩、气宇轩昂,不再是一副邋遢落魄的乞丐样。
茂荀见了,笑道:“这样不是很好?干嘛将自己弄成那副样子?”
“可以提着酒坛子随便往肚子里倒啊!”子游在他对面坐下,“我穿成这样,只能用被子喝,多不过瘾!”
“我倒不知道你是酒鬼。”
“无聊嘛,总要找些事情做。”
“那就‘回家’吧!”茂荀看着他,笑得很……欠揍。
子游端起酒,闻了一下:“外面很好,家里人多,不缺我一个。”
他们在雅间用餐,有侍卫站在门口,防止有人闯入或偷听。
一阵时间后,茂荀问:“白天是怎么回事?大家好像以为我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