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荀摇头:“九皇叔是自杀的……将朕推上龙椅,就自杀了。朕和其他皇叔都相信他没有谋反之心,才将他葬在这里,和父皇一起。”
暖玉走到董冰身边,伸手扶住她:“想来,九皇叔当时也是想到你不在了,才去得那般干脆吧?”
董冰听了,低着头默默流泪,好久才哑声道:“哪天我死了,可以将我葬在这里吗?”
暖玉回头看着茂荀,茂荀走过来:“这周围都是父皇的陪葬陵,你要单独起坟不可能,除非是以他妃子的身份。所以,只能作为九皇叔的妻子,与九皇叔合葬。”
“这就很好……”董冰笑道,“死能同穴,实在是太好了!”
暮寒突然道:“无尽过来了。”
大家回头,见无尽抱着一把宝剑缓缓走过来,在他们前面几步远站住:“什么时候启程?”
“这就走。”董冰伸手抹掉眼角的泪,走过去,“出阳还好吧?”
无尽静默一下,道:“不知道……她又不醒。”
董冰气息微窒,走到马车边才扭头对暮寒道:“以山庄的名义在江湖发布悬赏令,尽快把那个夏雪找到!”
“好。”暮寒嘴角微勾,将她扶上车。然后转身看着站在一边的茂荀和暖玉等人,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我们……先走了。”
暖玉的手微微一颤,转身就往自己刚刚骑的马走去。
暮寒双手捏成拳,紧紧地看着她的背影。
茂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暮寒看他一眼,没有回答,突然向暖玉走去。他快步追上她,伸手拉住她的手。
暖玉顿住脚步,任他拉着。
“暖玉……”
“你不走?”她问。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我……”
暖玉深吸一口气,将手抽回:“你走吧。”
他看着她的背、她的肩、她插满珠钗的发髻、她晃动着耳环的耳廓,手指动了动,想再抓住,却终究没有动。
“保重。”他道。
她头微微一偏,抑制住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等你。”
他心中一动,低下头就含住她耳朵,压抑地呼唤:“暖玉——”
暖玉脚一软,差点跌倒,幸亏他及时伸手扶住。
“谢谢你……”他说。
“……你回来就好。”
他微微一笑,放开她:“你呀,遇到我就笨了,怎么也斗不过我,连累我也跟着你受累。聪明点,别让我等太久。”
“什么?”她急忙回头,他却已经举步离开。
她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刚刚的话,始终想不明白。想叫住他,却又突然叫不出口,就只能那样看着他跨上马,离开自己的视线。
但是,他临走的话很宠溺。她以为他会回来,不多久就会回来……
语眸生日那天,大家在仪和宫庆祝。
太后没来,茂荀把董冰和子湉当年的事告诉她后,她一个人笑了很久,后来又哭了很久,便决定不出千慈宫了。平时,想去给她请安,都不得而见。
茂荀事务繁忙,一开始也没来。反而是茂正,因为雨雁抱了才满月的晚落在这里,他一百个不放心,早早地就偷溜过来了。大家一见了他,免不得要开他玩笑。他有女万事足,一点也不在乎。
雨雁忍不住低声说他:“你适可而止吧,眼红谁呢!”
“我抱女儿啊,我眼红谁?”他大叫冤枉。
雨雁急忙拉住他:“你小声点!皇姐和云裳没孩子呢,你别老提人家伤心事!”
茂正这才闭了嘴,老老实实地和女儿以眼神交流。
茂荀就是在这时走了进来,手握一封书信,慢慢踱到静言身边。大家跪地请安,他也不闻不问。
静言知道他有心事,等他坐下了才轻声提醒他:“大家还跪着呢。”
“平身。”他道,示意静言为他斟酒。
静言亲自倒了一杯给他,他伸手接过,把手中的信封给她。她疑惑地接过,见上面写着“吾皇亲启”四个字。想来是什么密函,她就轻轻捏在手里,没有管。
他放下酒杯,叫语眸和语诀到他身边去,问了他们几句,突然抬头对静言道:“你看看。”
静言看了一眼手中的信,询问地看着他。
“对。”他点头。
大家见他脸色不太好,都放下杯箸,屏息以待。
静言倒不怕,只是有些疑惑。反正,他发再大的火也烧不到她身上来。
她慢条斯理地抽出信纸,展开,愣住。
休书?!
她盯着那两个字,反应不过来。休书……这两个字代表的意思,除了那一回事,还有没有别的?
她就那么盯着信纸,脸色缓缓变白,除了这两个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出大事了……”茂正低声对雨雁道。
“嘘……”雨雁竖起食指,“会不会殃及池鱼啊……”
语诀也发觉母后不对劲,急忙拉拉茂荀:“父皇,母后她……”
茂荀扭头看过去,见静言苍白着脸色,吓了一跳,急忙拉住她:“你怎么了?”
“我……”静言抬眸看着他,唇色都白了,说不出话来。
他一见她伤心欲绝的样子,猛然醒悟,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信纸,大怒:“你想死了?连朕的字也不认得了!”
他一吼,下面众人就全都绷紧了神经,大气都不敢出。
“啊?”静言眨眨眼。
“你——”茂荀咬牙看着她,很想伸手掐死她,或者扑过去咬死她。但大庭广众,他们两个天下至尊还是不要和老百姓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