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走进屋,将门关上,伸手拾起他的手,只见上面破了口子,鲜血正慢慢浸出……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突然一把抱起她往内室走去,将她放到床后气愤问她:“酒里面有什么?!”
她颤着嘴唇:“媚药……”
他低吼一声:“我和你没完!”
……
这一夜,依然是不眠不休。不过,这次非他故意。被药力和怒气控制的男人是不可理喻的。
清晨,他疲惫地起身穿衣,她伏在床上嘤嘤哭泣。
“正好你还不太理解‘自作孽不可活’的意思,现在,你应该明白了。”他叹口气,在她眼角吻了吻,“琴已经修好了,今天就将明心送回去。再敢乱来,没这么好说话。”
“呜……”她将头埋进枕中。
他再叹口气,揉揉他的额头,去上朝。
他以为,这样子,事情就解决了。万没想到,再回公主府的时候,却看到明心穿梳了妇人髻、穿了云裳的衣服、戴了云裳的首饰,和云裳一起坐在大厅之中,俨然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
很好,看样子要和他硬碰硬了。
“这是做什么?”他笑问。
云裳撇开头,不敢看他:“我已经决定,纳明心为你的妾室……我会禀明皇兄和母后,一切是我的意思,不会让他们降罪于你。”
“我以为我们这几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几天我也表现得够明白了。”
“……”
“明心,把你自己的衣服换回来!”他对明心道。
明心起身,准备离开。
“不许去!”云裳叫道,“我是公主,你们谁敢不听我的?”
“嗯?”他看着她,口气冷得可以,“我倒忘了,夫妻之道,大不过君臣之道……”
“不……明老师……”她着急地看着他,“不是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最好我回来时她已经不是这模样了!”他衣袖一甩,大步往府外走去。
云裳追过去:“明老师——”追到门口,她停下来,望着他的背影消失,道,“你去把衣服换了吧……”说完,烦闷地捶了一下门柱,转身往后院走去。
明心换完衣服出来,听说她已经回房,便往后面去。走到卧室前的院子里,见翠儿蹲在地上拔花盆里的杂草,就过去帮忙。
翠儿看她一眼,道:“公主在写字。”说着就拉着她悄悄地走到书房外。只见云裳站在书桌前,握着一只小狼毫,快速地写着。
“每次心里有气,或者惹驸马不开心,她都会使劲写使劲写……还在宫里时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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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周出了公主府,又往宫里去。到宣德宫,遇到茂荀正打算去仪和宫。
茂荀见他有些怒容,笑问:“朕的皇妹惹你了?”
本是玩笑话,没想到他还真回了一声:“是!她太过分了!”
这倒吓了茂荀一跳,急忙坐下来,双眼一眯:“公主有些脾气是正常的,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想讨休书?敢休皇家公主,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虽然怒,但其实上还是玩笑居多。
业周叹口气,跪下:“微臣想向皇上讨道皇榜!”
“皇榜?和云裳惹你生气有关系?”
“她天天变着法把别的女人往臣床上送,硬塞给臣当小妾……既然道理她听不进去,臣只有想对策了,总不能坐以待毙。”
茂荀愣了片刻,才点头:“原来如此啊……不过,云裳不能为你添子,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反正臣在决定娶她之前,就没想过要成亲!妻子都是上天恩赐的,不应当要求太多,太贪心不好。”
茂荀点点头:“难得你一片心意,云裳怎么就不懂呢?”
“皇上,臣要皇榜!”
“哦,对,什么皇榜?”
“寻求神医。不管有没有治得好的,我们就说人外有人,总有人治得好,慢慢找就是了……”
“好!”茂荀一拍大腿,妙哉啊!
皇榜的事情搞定,业周却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录言院继续工作,直到入夜才离开。
回到家中,回卧室的路上正好遇到丫鬟端着饭菜离去。一见饭菜动都没动一口,他问:“公主没吃饭?”
“是,驸马。”
“热了再端过来,我也没吃。”
“是。”
他背着手,继续往前走,走到卧室前,见里面一片黑暗,反而是对面书房亮晃晃的。翠儿和明心双手交握在身前,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
他走过去,见二人要行礼,急忙伸手制止,然后悄无声息地走进去。
走到书桌前,见案头已经摆了厚厚的一叠纸,全都写得满满的。娟秀的楷体,很是漂亮。可是内容好像是胡乱写的。单单一张纸上就写了诗经、李白、曹植的句子。
看见她刚写下的诗,他问:“‘七月七日长生殿’后面是‘路上行人欲断魂’吗?”
云裳一顿,回头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好似在判断他的真实性。然后,她表情便有些委屈,好像要哭了。
“这么大人了,诗背成这样子,师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他道。
“呜……”她真的垂下头,哭起来了。
“哭什么?”他举起袖子为她拭泪,然后把手中的皇榜放在桌上,“把这个抄一遍。”
“哦……”她听话地应道,重新铺了一张宣纸,展开皇榜,没去细想这东西的形状和颜色,径直老老实实抄起来。
他就站在一边磨墨,慢慢在心中数数,数到四十七,云裳停笔了。啧,反应真慢!
“明老师?”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这是……”
“就是那样!皇上准备重金赏赐,为你遍寻天下名医。”
“……你的办法?”
他看她一会儿,问她:“知道我什么要想这办法吗?”
她垂下头,继续抄:“知道。”
“以后还这不这样了?”
“……神医还没找到呢——”
“嗯?”他的声音充满威胁。
“不会了……”到底谁是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