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言手一顿,脸色变了变,又继续弹:“宣他进来。”
“是。”
一会儿后,福公公跪在跟前:“奴才给娘娘请安,给二位小殿下请安。”
“什么事?”静言头也不抬地问。
福公公犹豫了一下才道:“皇上召娘娘今夜逢香殿侍寝。”
……咚!静言拨断了琴弦,“你说什么?”侍寝?她?皇后?
“母后!”身边语诀马上伸出手抓住她的手检查,“痛痛……”
语眸也伸手摸到她手上,问语诀:“母后流血了吗?”
“母后没事。”静言摸摸他们的头,拾起那断掉的琴弦,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对水莲道,“叫乐坊来人修琴。”
“是。”水莲马上转身出去吩咐人。
地上的福公公望了她一眼,确定她的确没有受伤才又出声:“娘娘,皇上要您……”他知道皇后听见了,只是不可置信而已。
“本宫听见了。”
“那戌时过后,奴才会派人过来接。”
“知道了,退下吧。”
福公公走后,语诀突然扯扯她的袖子,仰起可爱的小脸问:“什么是侍寝?”
静言看他一眼,皱眉捏捏他的脸:“你还真是皇家生的,这么小就关心这个了!”
“什么是侍寝嘛……”
“等你长大了告诉你。”
“要多大?”
“二十岁!”
“现在……”语诀伸出手,扳来扳去比出两个手指头,“两岁……”
看着那两个手指头,他思索良久,然后无比苦恼地伸出所有手指头,“二十……是多少?”全部伸出来,会不会太多了?他数不清,呜……
静言忍不住一笑:“姐姐可以数到五十了,让她教你!”
“一百!”他突然抬头不满地瞪着她。
“什么?”
“姐姐数一百!”
她眼睛一亮,摸着语眸的肩,惊喜地道:“你可以数一百了?怎么没告诉母后啊?”
语眸羞涩地道:“会数错……有时候。”
“没关系。”她伸手将她抱到腿上,“数一遍给母后听。”另一只手也将语诀揽在怀中。
语眸扭捏了一下,开始数起来。
数过二十,语诀突然郁闷地咕哝了一声:“要好久……”
静言无言,连旁边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偷笑。
数完了,他又松口气道:“一百更久啊……”
静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旁边的人也笑起来。
“你这小脑瓜,记挂什么不好?”静言羞羞他的脸,“小心被你父皇知道,将你丢出去!丢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见不到母后和他。”
“呜……”语诀委屈地缩到她怀里,不依地蹬了蹬脚,“父皇都可以……”
“……你父皇是大人。”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两岁的孩子讨论这个问题?“等你和父皇一样高了,你也可以。”
“一样高?”语诀再次烦恼了,父皇好像很高很高,像园里的大树一样!那要吃多少碗饭、跳多少次高高、睡多少觉觉才能长过去啊?嗯……他想了一下,问静言,“侍寝……是不是会看见父皇?”
“……咳,你问这个做什么?”静言的脸开始泛红了。两岁就这么多问题,等长到二十岁……她一定被烦死!
“我要侍寝!”他大声宣布。
“……”她被雷劈了,动弹不得。旁边的宫女和太监想笑不敢笑,全都憋住。
这时候,偏偏语眸也来插一脚,拉住她:“母后,我也要!我也要侍寝!”
“那个……”她艰难地发出声音,“你们想见父皇?”
“嗯!”二人不约而同地使劲点了一下头。
她心疼地抚摸着他们:“前两天不是才见过吗?”
“好久好久了……”语诀撅着嘴,不满地道。
“数好多一百……”语眸靠在她怀里。
她心里微微一痛,抱着他们:“那今晚吃两碗饭,全部吃光光,明天就去见父皇,好不好?”
“好!”二人兴奋地点头。
“肉肉和菜菜都要吃哦~”
“嗯……”有些菜菜不好吃啊!考虑片刻,二人壮士扼腕般地道,“好嘛……”好为难的声音。
.
晚上,静言在一群宫女的带领下走进逢香殿。
殿内光线柔和,柔和得近乎黯淡。抬头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不是烛火的光芒,而是夜明珠——高高悬在四周的墙壁和柱子上。
殿内的摆设,看似简单不起眼,却是极尽奢华考究。
不过,给人的感觉也和别的宫殿差不多。若不告诉她这就是逢香殿,她一定不知道这原本是用来给皇帝侍寝的地方。
侍寝……
她不爱这词。
“娘娘,这边请。”宫女不知从哪里拿来一盏烛台,领着她往殿后走去。
温暖的烛光冲淡了明珠的光辉,却还是让她倍觉难受。
行走间,闻到淡淡的馨香,她疑惑地四处看了看,却未寻到香气来自何处。而越走,香味越浓,有些撩动人的情思。她猛然明白,是媚香!
“娘娘,到了。”
她一震,看着眼前的景象。
廊柱上绑着粉色的薄纱,顶上镶嵌着比正殿内更大颗的夜明珠,地面上是一个盛满热水、漂满花瓣的池子,四周的墙壁上悬挂着春宫图,角落里燃烧着助长人****的熏香……
轻柔的薄纱飘在空中,四周夜明珠与烛火两相辉映,袅袅香烟在墙角升腾,白白雾气在眼前飘散……
这下……和任何地方都不一样了。一眼便知,这是干什么的地方。
一切都很朦胧,朦胧得近乎暧昧,暧昧得让人无助。
“娘娘,请先沐浴。”宫女们将屋中的几盏灯和烛台点燃。陡然升起的亮光丝毫没有抢走夜明珠的光辉,却无端将屋中的暧昧和欲念之气加重了几分。
果然是侍寝的地方,每一个细节,都万全地照顾到帝王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