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乐师在不远处的亭子上,见她们坐下,便开始奏曲。
在轻柔的音乐声中,太后拿起桌上彩纸折叠几番,然后用剪刀剪出一朵纸花来。
“太后娘娘手真巧。”林香笑道。
“人老了……”太后笑道,放下剪刀,问一边也在默默叠纸的静言,“今天都安排了些什么活动?”
静言抬起头,恭敬地道:“一会儿会种花、栽树,外面好像有赛诗会和小姐们之间的才艺比赛。母后若喜欢,一会儿可以都去看看。”
说着,桥那边走来一群人,林香看了一眼,道:“是安阳公主和王妃娘娘。”
太后叹道:“这两年闷得慌,总算雨雁得了个喜。”
静言扭头看了一眼,见她们一行人手上都捧着东西,对身后的宫女道:“去帮帮公主和王妃,别让王妃摔着了。”去年七夕,雨雁被把出喜脉,算时间,快要生了。
云裳和雨雁带来的是各种花糕,走到她们跟前,先向太后和皇后请了安,才吩咐人将糕点摆到桌子上。
“快来坐,就等你们了。”太后道,“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暖玉呢?”
“做花糕耽搁了一些时间。”云裳笑道,“皇姐此前叫人酿了百花酿,她给母后温酒去了。”
“怎么还亲手去做?”
“给母后和皇嫂的心意,自然要亲自动手了。”
“你们倒是有心了……”太后点头道,又看着好不容易坐到垫子上的雨雁,“你还好吧?要是不舒服就回府去休息。”
“还好,没有事的。”雨雁开始剪彩笺,问静言,“这笺上要写些什么才好?”
“随意吧。想到什么写什么,最好是和花相关的。”静言道。
云裳道:“刚刚从外面路过,听见那些小姐夫人一边写一边念,个个满腹才情,好不热闹。”
太后听了,说:“那一会儿得去看看才行,哀家倒想知道璧周有多少才华横溢的女子!”
说笑了几句,暖玉过来了,身后两个丫头各端了几壶美酒在手。
太后一见,总觉哪里不对劲。直到暖玉落座,见了那斟酒的丫头,她才想起,这两个都不是那看惯了的点儿。
“母后尝尝这酒。”暖玉端起酒杯,“这里面不只有今春的花,还有去岁的梅花。”
太后喝了一口,赞道:“果然沁人心脾。”
“皇后觉得这酒如何?还合口味吗?”暖玉又问静言。
静言用手帕吸了吸唇边酒液,点头:“很美味,若是加上煮酒一道工序,酒味会更醇香,入胃也不伤人,会更让人日后挂怀。”
“皇后说得是。”暖玉笑着点头,“本想现场煮酒的,但是我没找到合适的人懂这本事,就只好直接让明白的厨子温酒了。”
云裳突然道:“我倒是知道一位姑娘煮的酒不错,模子也长得好看,可惜她是楼里的姑娘,不能带到母后和皇嫂跟前来。”
“楼里?青楼里的?”太后皱眉,“那你又怎会知道?”
云裳笑道:“这里经常有公子哥儿小聚,会请她来煮酒。驸马碰到过两次,向我提起,还说有时间让她也给我煮一杯。”
太后听了,不悦地哼一声:“真是太不懂规矩!一个青楼女子,在这里出入哀家也不计较了,反正这地方平时也是官民同乐。但是,驸马总该自制些?与青楼女子往来,传出去了,不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是。”云裳垂头道。
太后叹口气:“你也是命苦。”说着又看着暖玉,“你们俩啊……驸马若想要子嗣,你们为人妻的,应该自己想些办法,也好顾全自己和皇家的面子。否则,哪天闹出金屋藏娇、上门认父的事,就不光彩了。”
云裳一听,剪子猛地剪断了手上的一叠彩纸,彩纸扑簌簌地落到桌面上、飘到地上。
暖玉也脸色一白,说不出话来。
“最好的办法呢,学你们三皇叔,过继个孩子。如果你们大度呢,愿意为他们纳小也不是不可以……端看你们的做法了。”
静言端起酒壶,将酒汩汩地斟满太后面前的酒杯:“母后,再常一杯百花之酿吧。刚刚温度太热,闻起来不错,入口却太烫,会让人忘了好好回味酒味。现在刚刚好,可以好好感受一下百花的芬芳……”
喝了一会儿酒,吃了几块花糕,纸花与彩笺也做得差不多了,大家便起身去桥对面,找了茂盛的树枝,将那些纸花和彩笺系上枝头。然后又亲手播了几颗花种子在花盆里,再合力种了一颗小树苗。
放下铲子,太后道:“只怕,就我们在这里种花种树,别人都去吟诗作赋去了。”
暖玉道:“他们自在他们家里种,到这里,自然都是来玩的。”
“我们也去看看吧!”
这周围有侍卫把守,无人来打扰她们清净,却也听见外面传来的热闹声。等她们走出去,更闻欢声笑语、曲艺流淌。
“有人在弹琴吗?”在热闹的人声中,太后听见隐约的琴音传来。
“好像还有酒香。”静言道。
“说对了!”云裳道,“左手边有人赛诗,右手边有人比才。想来,酒是左边的,琴是右边的。左边大多的男子,右边应该全是女子在。”
太后道:“去右边看看吧。”
“是。”众人道,簇拥着她向右转,走向一片花海之中。
太监长长的一声:“皇后娘娘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王妃娘娘驾到……”到的人太多,还未喊完,花丛中已经跪了一地,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