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
她以为,这辈子没机会体会这种刻骨相思的。因为,在那个宫里,他们天天见面,不见面也听得到他的消息。独独在这里,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了。
无风和姚姬死了,无违要和他算这笔账,因为她是织女的女儿,才把她带出宫来。可是她知道,若她不是,他也会,但他同时会占了他的身子。茂荀怎么对的姚姬,他便怎么对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后,他将她的尸体还回去,再将他们之间的渊源说出来,茂荀是绝对受不了的,这便是其中一种报复了。
现在,因为她和闻家堡也有些渊源,无违念及父母,放她一马,却不会放过茂荀。当然,有可能他做不出多过分的事来。那么,就不把她还回去,将她和茂荀一辈子分开……足够她受的了。只是,不知道茂荀会难受多久?
想到这些,静言心里又痛又闷,有些无法呼吸。
前方亮起一盏灯,她知道是夜锦过来了。
“皇后在兰院就该派人去叫我的。”夜锦快步走过来,让那两个丫鬟回去,自己拿出火折子点亮了廊下的灯,又进去将屋中的也点上,然后才让静言进屋。
“麻烦你了。”静言道。
“哪里的话。堡主怪癖多,都不能多叫几个人来伺候你,让你受累了。”
夜锦服侍她睡下,出门叫了两个护院守在楼下,也离去了。
静言躺在床上,屋中点了一只蜡烛,门外也挂了两只灯笼,都是为她准备的。这日楼,一向没什么光亮,和主人的性情相辉映,有些讳莫如深、难以窥视。
无波虽对她好,却也有底线,那底线,便是闻家堡和她大哥。也因此,她才怀疑流连是茂荀派来探路的;也因此,她难得找到说话的人——想和她说话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可她自己有些脾气,不喜欢的不说;有些考量,不放心的不说。
她只能等茂荀来救她了。原本还以为,无波一感情用事,会放了她呢。几日相处下来,她知道是完全没可能了。今天乍见流连,以为可以托她带个信出去,现在看来也是没可能了。别说无波防她,就是她自己,也不会帮茂荀,毕竟他杀了她师兄。
静言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命令自己不要想那么多,快快入睡。可是,越这样越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大半夜,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又醒了过来,觉得小腹胀痛。
隐隐的痛楚并不强烈,想到外面只有两个护院,叫他们,他们也是去通知夜锦。大半夜的,不想麻烦,她便决定忍忍算了,可能是晚上喝了酒的原因……
想到这里,她想起了孩子,倏地睁开眼,坐起身子。
不是……孩子有事吧?
她吓了一跳,揭开被子,果然看见床单上有一点猩红。她倒抽一口气,对窗外叫道:“来人——”
“姑娘?”楼下马上传来护院的回应,“怎么了?”
静言想到他们不可能进来,只能急急地道:“快去叫人!快一点……”
“姑娘稍等!”另一个声音传来,“姑娘是怎么了?”
静言明白另一人已经离开了,躺下身子,问:“叫谁去了?”
“自然是夜锦姐姐了。”
“不行,快去叫出阳!”她急道,“告诉她,我可能是要小产了……”
外面的人一听,明显吓了一跳:“那姑娘先等着!”随即,没了声音。
空气突然之间静得可怕,静言呆愣地望着帐顶,听着烛火哔啵一声,静静地等待着。
等着什么,她不知道。
这个孩子,若这时候没了,一切肯定都会失控。
她明明已经很注意了,好好吃、好好睡,也尽量没有去忧心什么,身子却由不得自己控制……
手掌轻抚上小腹,她轻轻地道:“你乖一点好不好?我们要健健康康和你父皇重逢,你要不见了,我们见面,也开心不起来了……”
门上突然传来短促地叩门声,她一喜,放下心来:“快进来!”
外面静默了一下,传来不是很确定地询问:“你确定,大半夜,要让我进来?”
“无违?”静言一惊。
“出了什么事?我发现守在外面的人离开。”
“我吩咐他们去叫人了。”静言停了一下,大方地道:“我好像是要小产,就叫他们去叫夜锦和……”
话还未完,门突然被踢开,眨眼间无违已经站在了床前。
静言看着他,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子,将她拦腰抱起。
“堡主?”
“别说话!”他命令道,身子飞快地闪出了房门,一脚踏上栏杆,飞上了对面的房顶。
静言闭着眼,只觉风呼呼地在耳边刮过。时间却只有短短地一下,便感觉他停了下来。
“出阳!”
耳边传来他的叫声,她睁开眼,才发现他们已经停在了出阳的房门口。
“来了!”出阳急急忙忙地打开门,衣服只穿了一半,“抱进来吧!我刚准备过去呢……”
无违一点也不避讳地抱着静言进屋,将她放在出阳床上。
出阳伸手搭了一把脉,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喂进静言嘴里,对无违道:“你用内力给她推血过宫,让药效快点走遍她全身。”
无违照做,出阳便转到屏风后,将未穿完的衣服穿上身。再出来,无违已经将她吩咐的事做好。她坐到床边去,这才开始接下来的救治:“无违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顺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