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知道吗?你的丈夫、当今皇上,他的龙袍是由闻家堡缝制的,而我们家小姐负责绣龙。”
“那去看看吧。”静言欣然点头。不知道他心爱的男子穿在身上的衣服经过了什么样的人的手?
夜锦便领她去辰楼,辰楼里种着矮小的植物,似乎是常青不开花的小树木。
“锦儿。”一个穿着黑色华服的冷艳女子正从厅里走出来,黑色绣着金边的衣服长长拖在地上。
“小姐,这是皇后。”夜锦迎上去。
无波一听是皇后,仔细看着静言:“是夏姨的女儿?听悠然姐姐说了后,就一直盼着见你呢。”她说着,转身往里走去,嘴角噙着一抹艳丽的笑:“里面来坐坐可好?”
“当然好。”静言跟进去。
“那我去做事了,一会再过来。”夜锦说。
“去吧!”无波不以为意,带着静言穿过花厅往后走去。
屋里熏着淡淡的香,所有摆饰和物件都无比雅致。走了几步,穿过一道门,便进了一间绣房。
绣房很大,大大小小的绷布架有好几台,还有一台纺线车。高高低低的案几上摆满针线布匹,绣了一半的布拖拖拉拉地从桌上垂到地上,更有不少华丽的布匹直接躺在地上,看起来像是被随意丢弃的。还好地上铺着地毯,一眼看过去,不觉得凌乱,反倒觉得自然。
“这里有些乱,我是懒人,不讲究的,你自己随意找地方坐。”无波对静言说,去将所有窗户打开。
柔和的光线洒进来,静言看着屋里熟悉的一切,深深吸口气,有娘的味道。她看了看,屋中凳子少,坐垫和蒲团倒有几个。绷布架不高,刺绣的时候自然都是坐在地上。她便随意选了一架绷架,跪坐在坐垫上。
“你是夏姨的女儿,应该是个中高手吧?”无波走过来,在她身旁席地而坐,柔弱无骨的身子撩动一室风情。
静言见她这么随性自在,突然觉得自己坐得太规矩是不应该。
无波抬起双臂轻拢耳边的头发,黑色的广袖自腕间滑到肘弯,一双皓臂赛雪。接着,她将垂在胸前的一大束长发轻轻绞成一股,抓起旁边矮几上一条布带绑上,随手往背后一抛。
“夏姨用过的东西不在我屋里,改天带你去看。”无波看向静言,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疑惑,“你怎么了?”
“你真美!”静言由衷地说。
无波脸微红:“你没照过镜子吗?这么说我,不怕我认为你在消遣我?”
“皮相的美最次,若要吸引人自然要看那风情。”静言说。
无波身子懒懒向后靠,随手拣起地上一根未绣完的腰带,拿起针绣起来:“我这样子没几个人看见呢。我可不敢让哥哥们瞧见,否则不知道他们怎么说我呢。其实哪来什么风情,我纯粹是在屋里待久了,把骨头待酥了。”
静言看她慢慢绣着,很是闲情逸致,笑道:“看你这样子,闭着眼睛也有巧夺天工了吧?”
“我喜欢动针动线,绣得好不好我不管,反正能绣,就觉得舒服。”
“做一件事,是这样的心境,是最好的。”静言羡慕的道。
无波突然放下针线,扭头在身后的桌子上端过一个篮子放在地上:“你也绣几针给我看看!我没亲眼看过夏姨绣,遗憾着呢,看你也是一样的。”
静言尴尬一笑:“我自小没拿过针呢,全没遗传到娘的本事。”
“为什么不碰?”
“娘不让动,她死后我才自己学着绣过。不过也很少,只做过几件肚兜儿自己穿。”
“你来!”无波一听,把腰带随手甩在绷架上,起身拉着她往另一边转去。
这辰楼下面一层,前面正中是花厅,后面的空间都绕着花厅修成半圆形,全是无波刺绣的地方。
转到另一方,也是一间宽敞明亮的绣房,不似那边杂乱,却没那里惬意。
“这是绣龙袍的地方。”无波说。
静言点头,那边才是她的地方,那里有她的风情。而这里,不过是不带感情的工作之地。
屋中的衣架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的长袍,长袍上的金龙栩栩如生。璧周之主着装为暗红,恐怕不是每个皇帝或皇后都爱穿的。她就不爱穿,而且穿起来也不如穿浅色好看。
而茂荀面色偏冷,但他心中其实很温暖,就总有一点点暖意从冷漠的脸上透出来,穿这暗红恰好烘托他的高贵与俊美。他穿龙袍煞是好看,若还笑一笑,她便会转不开眼;若再刻意挑弄她,她便只有沦陷。
“你来吗?”无波问。
静言回头,见她已坐在绷架前。静言走过去,也在她身边席地而坐。
无波把针递给她:“这是你丈夫穿的。我绣的时候没有感觉,一针一线不过是在完成任务,你来肯定不一样。”
静言接过针:“你在那间屋里才有感情?”
“那是自然。”无波挪开一点点,让她方便下针,“刚刚那条腰带是绣给出阳的。”
“出阳?”出阳是堡里的贵客,住在兰院,懂医术,每天都到日楼为她把脉。该是活泼的人,对她的话却不多,但很和善,大概因为她身份特殊,她有意疏远吧!
出阳身份特殊,虽说是客,大家却待她如主。诚如那八阁十二厅里的女子们所说,她大概是未来的堡主夫人吧!
静言认真地把针刺到暗红色的布面上:“她是你大哥的未婚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