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听说了,你怎么会不知道?”雅妃假笑一声。
“我满心伺候太后,不理会这些的。”
雅妃知她不想说,讪讪一笑:“没遇到就好,幸好我没去……”
“说来也是,平安是福。”苏妍儿将喝了一半的银耳羹搁在小几上,闭眼斜靠在凉榻上,状似困倦。
雅妃见她这样,好没趣,干脆告辞了。
“雅妃慢走……”苏妍儿闭着眼,轻轻吐出一句。
“那贵妃娘娘好好休息。”雅妃随口说了一句便走了。
苏妍儿仍是斜靠着,好半天才睁开眼:“你为什么不去呢?你若去了,该多好?”
说完,她诡秘一笑,起身进屋,将妆奁上一封已经封好的信拿起来,扬声叫道:“良月!”
一个宫女应声进来:“娘娘,有什么吩咐?”
“你跟我多少年了?”苏妍儿问。
良月知道她的性子,觉得她不会无端问这问题,心中警惕,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七年了。奴婢一进宫便跟着娘娘。”
“老家在哪里?”
“济南。”
“家里人还好吗?”
“……许久不曾联系了。”
“你倒是规矩……”苏妍儿一笑,把手中的信递给她,“把这信送给夏老太妃。”
良月微愣,无可察觉地皱了一下眉,伸手将信接过来。
“去吧。”
“是。”良月转身出去,拿着信去找出宫的太监。
走至御花园,见天织楼的卓尚宫领着一群宫女走过来,人人手上捧着一个两尺来长的托盘,一看便知是要去给宫中主子送新衣。看她们向自己走来,必是要从这里经过,良月便站在路边等着。等她们走到跟前,她便弯身行礼:“见过尚宫大人。”
卓尚宫看她一眼,径直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吩咐那群宫女:“你们先去前面等我,刚刚那个好像是采月宫的宫女,我有事要问她一下。”
“是。”大家应着去了。
卓尚宫走回良月身边,低声问她道:“你又怎么了?”
“姨母……”良月向四周看了看,将袖中的信抽出一角,“娘娘叫我送给夏老太妃,我怕……”
卓尚宫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周围,将她手推回去:“我赶着去仪和宫,没时间帮你。既然是主子吩咐的,你规规矩矩办了就是了。”
“夏老太妃又不是什么好人,若她们要做什么事怎么办?我还有三年便可以回家了,若被她害了怎么办?”
“别担心,姨母进宫三十年了,不也没事?记住我的话,多听多看、少说少做。”卓尚宫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若她叫你做坏事,你嘴上可千万应承着,当着她的面可千万要听她的。至于你心中如何,便是你的良心了。”
良月点点头。
“好了,去吧。”卓尚宫转身,继续往仪和宫去。
走进仪和宫,里面一片寂寂无声。卓尚宫心中不禁叹气,这到底又出了什么事,后宫之首的宫殿居然悄然得像冷宫一般。
“这位姑姑是?”已有两个太监发现了她,急忙跑过来,却不认识她。
“我是天织楼卓尚宫,娘娘中秋要穿的衣服做好了,特意送过来。”
太监一听,立即带她进去。
静言接到通报出来,笑道:“中秋还早,你们动作怎么这般快?”
卓尚宫想了一下,道:“往年没有给娘娘做过过节的衣服,怕做得不合适,特意先做了,让娘娘先试一下,若有不满意,我们再改。”
静言点点头,反正也无事可做,便叫大家给她换上。
卓尚宫自然亲自来,细心为她穿戴。
静言看着新衣一件件穿上身,心想,娘当初是不是也这么伺候皇帝的女人?
“娘娘真漂亮。”卓尚宫帮她把衣服穿好后说,“奴婢进宫这么多年了,见过好多主子,娘娘是最美的。”
“你进宫多少年了?”静言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倒没什么感觉。
“三十年……还是三十三年,我倒忘了。”卓尚宫摇头笑了笑,“现在岁数不大,但进宫的时候小,倒忘了。”
“那么久了啊……”那时候,娘还在宫中吧?
“是啊,进来的时候,四五岁吧,最小的宫女了,什么都不会。嬷嬷见我手指细长,便让我去天织楼学刺绣。后来来了夏姑娘,她绣得异常好,连皇上都夸她,我就被派去伺候她。她人好,倒不使唤我,反而教我好多东西……娘娘,衣服还合适吗?”
静言听她说起母亲,有些失神,被她一叫,回过神来:“好,很好,就这样吧。”
“那奴婢先退下了。”卓尚宫道。
静言想问一问母亲的事,却不知如何开口。对于别人来说,昔日织女与如今皇后,哪里有什么瓜葛。心中微微一叹,让她退下,自己便转身脱下目前还用不着的新衣。
听说茂荀天天去找姚姬麻烦,她知道,他迟早要来找她的。现在找姚姬,马上就轮到她了。
剪不断、理还乱,她现在完全不知怎么办。这段情,若要拿起,怕是比放下更受伤;若要放下,怕比拿起更难实现。
她仍然是心思烦乱地过完一整天,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晚上总是失眠,要不也是噩梦连连。睡不沉稳,第二天自然很晚才起床。还好太后回宫便吩咐大家别去吵她,也不用去请安。
上午,她还在睡觉,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大声骂道:“我真是倒了霉了!好不容易进宫一次,又遇到那人触我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