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家里并不富裕,父母在市里打工持生。家里的子女除了他,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姐姐和一个上小学的弟弟。我无法想象出他们突然得知白城重伤住院后的反应和心情。
外面的雨水声越来越响,我把床头边上的窗关掉。忽然,雷声噼啪,我再次感受到送完人后就跑的紧张感。
从慌忙地跑出医院让梓荨先把自己载回家后,到把粘着血迹的衣服换掉,再到等梓荨平安回来,再到连晚饭都不吃就一起坐公交回校。。。。。。再到现在,一直心虚得很。
这是为什么?事故是他自己导致的,我们没有强迫他这样做。只不过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在哪出的车祸。。。。。。
他值得我们去救吗?总之,那时救他我是义无反顾的。我也发现我根本就不恨他。
还有林志。林志已经被火吞噬,至于警方能不能查出来是他,我都不敢保证。连最后那车有没有爆炸,我也不敢保证。
况且,那条乡道是没有摄像头的。
。。。。。。
下午四点三十八。梓荨回到家,我问她:
“康教有说什么吗?”
她说:“没有。和平时一样。哥哥将他的血全吸在自己衣服上了,车里当然没问题咯!”
我苦笑。
梓荨也沉默不语,回房间里换上校服,准备回校。
晚自修之后,我们一起在学校里的超市买了几袋点心,各种各样。随后,我们一起坐在学海湖旁的草坡上吃点心,我问她:“你心情不错么?”
她说她没有。她反过来问我,我不知怎么说,于是我也说没有。
沉默片刻,她问我:“那你特意选这么多种类的点心来吃干嘛?”
其实我是怕她心情不好才这样买,但我回答:“隔了这么久,我饿了。”
我也反过来问她,她答:“隔了这么久,我也饿了。”
忽然,一阵响雷从头顶上轰过,我问她:
“这两天发生这些事,特别是林志他们。。。我们该怎么办?”
她说:“要坚强。”说完,立马把吃到一半的甜甜圈塞进我手里,转身拿着小背包跑了。瞬间,又一阵响雷轰过,我躺在草坡,看着漆黑的天空,不知明天能否再见平日的光明。
。。。。。。
这就是恐惧么?
雷声越来越小,雨声越来越大。舍里有人似乎被这雨声吵醒,翻滚两下,念了句“吵嗨醒喋,甘大雨(粤语,意思是雨水大到把我吵醒了)”。我静躺床上,禁闭双眼,不想再去思考明天遇到麻烦该怎么办。可是,越想静心越睡不着。
“坚强?”睡不着的我开始反复琢磨梓荨话中的“坚强”的含义。我琢磨出了两种含义:一种是坚强面对事故;另一种是坚强面对麻烦。为什么会有两种含义?我试着把它们都关联起来,可无济于事。
后来,我想到的都是和梓荨一起开车、玩闹、吃饭的画面,慢慢地便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