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锦绣旗袍I秦淮灯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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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痛,无法抑制的痛。微侧了一下头,想要躲开那尖利的伤害,可它如影随形,似已与我的肌肤合二为一。我心底无比的恐慌,在一片黑暗里我努力地想要打开眼睑,可除了能感觉到痛,身体器官别的功能好像都已消失殆尽……还有,我失声了,张开嘴,所有的声音到喉间都成了怪异而脆弱的“咕咕……”声。

当尖利正挤压眼球,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时。周杰伦的《东风破》在耳边适时响起来,音乐如一把利刃划破所有的沉寂,眼上的重量已离开,只是余痛未褪。终于撑开眼睑,痛楚让我只能眯着眼,朦胧间,我看到奶奶汗涔涔地半跪在床前,满脸惊诧地盯着自己的双手,我看到她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挂着半指的血红,我从枕头底下摸索出手机,眼帘已被一团红色盖住,我抬手想要拭去,可一股稠黏的液体不住地涌出,怎么也擦拭不尽……

我只得闭上眼,摸索着接了电话:“喂?”

“小影,是我!你没事吧?”唐朝焦急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本来慌乱的心绪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瞬时平静了许多。

“唐朝,你快来我家接我,我眼看不见了。”热热的液体已流过我的脸颊,眼睛一阵接一阵地胀痛。

“小影,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呃……”我眼前晃过奶奶带血的手指,是她伤了我?可是,我怎么能对唐朝说?我始终都不敢相信,我唯一的至亲会伤害我。忽然,我想到了蔚彬,还有青琳和云峰,难道?……我不敢再往下想,似乎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暗藏着危机,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孤立无援,我又能相信谁?

唐朝,心底冒出这个名字,是的,我只能相信他。因为至始至终,他从不曾伤害过我,而我现在能相信及可以寻求庇佑的人也只有他。

“唐朝,你快点过来好吗?等见面了我再跟你说。”我的声音在电话里轻颤,而手指也因为恐惧不住地哆嗦着,手机几乎要从我的手掌里抖落。

“小影,你别怕,你冷静点,我很快就会过来。”唐朝安抚着我。听到我应了一声后,他才挂了电话。

我往床里边又缩了缩,空气似乎凝结,眼上的肿胀让我紧闭着眼,可耳朵却竖得直直的,侧耳倾听着,不想错过一丝细微的响动。床身动了动,我感觉到奶奶向我靠近了两步,我抬着手,对着记忆里的位置对她大叫:“你别过来!!”

“小影,我……”奶奶的声音无比虚弱,像已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还带着一种怜爱。是怜爱吗?可是刚刚……

“我求你,你别过来!”我抱住头,尖声叫道。

“小影,怎么了?我们都怎么了?是她吗?她为什么阴魂不散?这是报应吗?”奶奶的声音在空气里颤抖着,带着恐惧和轻微的哭腔。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她苍老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心倏地变得柔软。她伤害了我又怎么样?她仍是我相依为命的亲人啊!

“奶奶,你先扶我去客厅好不好?不,先把衣服给我拿来,让我换上。”我急急地说,奶奶应着,随即递给我一件衣服,面料光滑,像是绸缎,是旗袍?我一惊:“奶奶?怎么给我旗袍?你给我别的衣服啊!”

奶奶“嗯”了一声,接着我就再听不到她的声音,氛围又回到之前的诡异。我不敢再说话,只得脱了睡衣,摸索着把旗袍套上,我坐在床头,脚在地面四处搜索,可还是找不到我的鞋子,我再次叫道:“奶奶,你快来帮我拿鞋。我找不到!”

奶奶的脚步声异常缓慢,过了好一会,我才听到她蹲下身子时骨骼里发出的脆响。她先抬起我的右脚,袜子也没有给我穿,就在我脚上套上了一只鞋,是高跟的?

“奶奶……”我正想开口让她拿一双平底鞋,可她的手在我脚上重重地摁了一下,似乎很是不满,我的要求被她的沉默硬生生打回肚里,只得安静地让她为我穿上鞋子。

脚刚一落地,我急急地站了起来,扶着墙向门口走去。奶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扶——你!”声线拖得长长的,还带着颤音,我周身一抖,感觉毫毛全竖了起来,咽了咽口水说:“奶奶,不,不,不用了!我,我,我自己可以走的!”

“我——扶——你!”她的声音无比固执,话音刚落,她已抓住了我的右手,她掌上的温暖让我稍稍安心,暗自松了一口气。

走了两步,隐约觉得有些不对,那双握扶着我手的肌肤怎么这么细腻柔软,完全没有奶奶手掌的粗糙,原本就有些微弱的温暖似正渐渐地褪去,越来越凉……

“奶,奶奶?你是奶奶吗?”我甩开她,向门边奔过去。高跟鞋击得地面“得得……”直响,步伐已零乱不堪,整间屋子里都响着我的脚步声,忽然,我被什么一拌,倒进一团柔软里。好像是客厅的沙发。

“格格——格格格——呵呵呵——”那个可怖的笑声又响起来,到最后不再是咬紧牙笑的格格声,但那悠长的笑声里充满了诡异,我往沙发里缩了缩,更加害怕,以前都是在梦里听到,这次却是清醒的面对,所以惧意更浓。那笑虽轻,但悠长得似可以震破耳膜,我想要捂住耳朵,可又不敢,怕她突然袭击让我无法在第一时间里感应到。

“奶奶?奶奶?你在哪里?”双手在空气里乱抓,以防止她的靠近。

“奶——奶——谁是你——奶——奶?”声音突然在我耳后响起,冰冷的鼻息已喷到我的颈间,我一缩,跌坐到地上,可那鼻息还是没有离开,依然在我的颈后。仓皇地不断转身,可怎么也甩不掉那股冰凉……我伸手向身后挥去,却是空空的,并无一人。

由于不住地旋转,头已有些微微发昏,喉间干涸,我伸手摸到领口想要解开衣扣,却摸到一颗细小光滑的珠子。领口,珠子?我一惊,伸手摸了摸衣袖,七分!我穿的,穿的是秦淮灯影清旗袍?

“奶奶,奶奶,你在哪里?”我靠在沙发上,大声地叫道。

“呵——呵——呵——格格格——”笑声又从耳后响起来,经过几番的惊吓,我虚脱得再无力逃离,靠在沙发上不住地喘息。

有冰冷附上脖颈,这已不是第一次,只是前几次都是梦里,这次感觉更为清晰而已……我颤抖着,再提不起力气反抗,任由颈上的束缚越来越紧,意识越来越恍惚……

“咚咚咚……”在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是唐朝!脑子打了个激灵,而颈上的束缚也倏地松了不少,我用力推开她,顺着声音向门边跑去,拉开门,我急急地问:“唐朝吗?是唐朝吗?”

“小影,是我!是我!”被他拥进怀里,感觉到熟悉的温暖,我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泪冲出来,双眼更加刺痛不已。

“小影,你的眼睛怎么了?你的衣服!!!”唐朝失声叫起来。

“是秦淮灯影清旗袍吗?是那件旗袍吗?”虽然早已猜到,但还是止不住的惊悸万状,我抓紧唐朝的胳膊不住地问。

“小影,什么都别说,我先送你去医院。”唐朝拥着我向门外走去。

“小影……”奶奶的呻吟声虚弱地传过来,我顿住身体转身。眼睑上的刺痛再次传来,想起刚才的种种,才消失的惊悸复又回来。我往唐朝的怀里偎了偎,跟着他离开。

医生说我的眼睛并无大碍,清洗净上面的血渍,就重新恢复,只是受了重压,加上还有伤口,要敷一晚的药以免感染发炎。眼睛被缠上绷带,世界只变成黑压压的一片。

唐朝留在医院陪着我。

大概到了三点时,一位护士小姐来说负责我的医生叫唐朝有事。病房里只留下我一个人,空荡荡只听得到我的呼吸声,我心里不住的祈盼唐朝早点回来,等了一会,门“吱”地一声开了,我侧耳问:“唐朝?”

他并没有答话,径自坐到了我床边,裸在被单外的右手被一只大手握住,那双手指节分明,温暖有力。紧崩的神经倏地轻松下来,这双手再熟悉不过,是唐朝的。我笑起来:“你怎么不出声?我一晚都吓死了,现在眼睛又看不见,你知道我刚刚有多害怕吗?”

唐朝依旧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怪异,我抬手摸到他有脸,他本来是棱角分明的国字脸,可我摸到的脸怎么如此的小巧光滑,没有一点胡渣?我颤声说:“唐朝,你别吓我!”

手从那张脸上滑下来,落到他的喉间,忽感到有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手指流下来,而摸到的喉管是尖利的,像是断开的一样。青琳?!!!手一缩,还是慢了一步,已被一只冰冷而柔软的手死死捏住。我失声尖叫:“啊!!!”

“小影,你怎么了?”唐朝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

“唐朝,是你?真的是你?”我急急地挥着手,直到被他握住,才平静下来。

“小影,你都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一切都那么恐怖,唐朝,你别再离开了好不好?你一离开,青琳就会找过来!我刚摸到青琳了。还有……”我急急地说,到最后因为恐惧泣不成声。

一整晚,唐朝都没再离开过病房。我将发生的一切都跟唐朝说了。唐朝从我指上褪下那个戒指,恍然大悟:“你梦里看到的都是真的。看来真的是蔚彬杀了青琳,他附身到云峰身上。因为旗袍在哪里,秦净就会在哪里出现,但青琳跟她有亲戚关系。她不可能伤害青琳,不过只要她出现过,蔚彬和小贾就会连带出现,但他们本身不是因怨怼而亡,并不会伤害人,最多只是起恐吓作用。偏偏,他亲眼见青琳跟云峰在一起,而又知道你与云峰的关系。你说过他很疼你,所以就算他死了,他也不允许别人伤害你。青琳跟云峰的背叛,我想这应该就是蔚彬杀他们的理由。”

蔚彬,真的是他?梦里云峰用他该有的语调对我说:“伤害你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从小,他都不曾让我受到过丝毫的伤害。有人欺负我,他总是拼了命的去教训别人。以前,他对我这样的关爱让我感到温暖。可是,现在我那么懊恼,这份至死不渝的关爱那么沉重。它染上了血腥,再也无法洗涤干净,给我戴上了沉重的枷锁。

青琳,云峰,对他们的背叛,我早已释怀。真的是蔚彬?不,我不要他这样!我也不要承认真的是他。

“可是,如果你说是亲戚关系,可民国时,为什么那位新娘的妹妹也会死?那是她的亲妹妹,她怎么不讲情?”我要反驳唐朝的推理,我不能接受是蔚彬为而我杀了青琳他们。

“你想过没有,一,民国的事谁都没有经历过,所以传说并不能全信,也许是别人吹嘘夸大事实呢?二,那位新娘是因为家人的阻止不能与心上人相结合,所以她对谁都怀了仇恨。我们所知道的不过是她不能如愿嫁给心上人,再有就是秦净的前生,仅此而已。而秦净则不同,至少有何奶奶和何妈可以证明,她跟你爷爷相爱,何家的人并没有为难过她。也许,除了你奶奶,谁都不曾阻挠过他们也不一定。”

“可是……”我瞬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是的,也许除了奶奶,没有任何人阻挠过他们。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阻挠吗?如果真的是那样,为什么秦净的怨怼会这么深?如果真如唐朝所说,蔚彬可以附身到云峰身上杀了青琳。那么,青琳会不会也效仿蔚彬,也……那我还能躲多久?

我伸手摸上领口的那颗珍珠,依旧光滑,却多了几丝凉意。

唐朝似乎看穿了我的忧虑,搂紧我,想了很久才说:“小影,只有把旗袍毁掉,才能太平。但在毁掉以前,得先割断秦净的怨气,她两世的怨加一起,一切都是她在作祟,别的如,青琳,小贾他们都只是依附,一旦秦净的魂消失,他们自然也就随之消失了。”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秦净的灵魂消失?”

“找到你爷爷。如我师伯说的那样,只有这个办法才不会留下祸根。用护生符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得根除才对。这样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