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春道:“如此说业,你家大爷平日作事,大约不循良者居多矣。”
童子道:“家大爷之罪孳,岂能胜数,房中二十四位美姬,大半是行强抢夺来>的,因家大爷生乎所嗜好者,唯有二事:第一是溺于女色,故见有俊美妇人,不论其为处女孀居总不肯放过:第二是倒有志于文墨场中,凡有陶韦韩柳之才,必钦心起敬,不敢凌以傲慢,故开社于此,广给天下文人学士。除此二者之外,别无所嗜,故日间则诗酒谈心,夜来必归内寝,即有客在外必佯醉归房,此间来宾客,如识其性,夜间罕有留榻者,此乃管园的王伯伯常常说起,故小人知道。”
花春听罢不觉愀然生道小从来琴瑟之乐,必须两相爱慕,愿结同心,然后鸳鸯枕畔,翡翠衾中,若如胶似漆,自有一种乐境,若强逼相从,则泪粉含频之态,亦何乐于兴云布雨之举乎,可惜有此绝世佳人,不获一观,何缘悭至此。不禁感怀,口沾一律道:
百转回肠恨未消,愁眉懒向镜台描,
孤灯寂寂空鸳帐,暮雨萧萧冷鹊桥。
只是伤心怜碧玉,谁怀侠胆盗红绡,
个人薄命应嗟尔,错遣东风送柳条。
吟罢倚桌挑灯,暗暗想了久许,见扫月也去睡了,偶抬头向窗外一望,见半轮寒月已早挂枝头矣,就趁着月光,依旧向东步来。直至日间所到之处,且喜篱门半掩,急急挨身进内见里面又别有一种境界。
正眺望间,见前面有人急急而来,口中自言自语道:园门未知关上落锁否,多饮了两杯酒,竟忘怀了。花春听罢,只得向半边一座亭内避进。花春此时因欲见赛燕一面,已入魔境,故听了家人的言语,也不想一想,如何出来,竟一径穿出亭中,依着一带石栏,见有一清流阻住,这一边又是一座玲珑堆就的假山,高有数仞,意欲上去,又无层级可登。
停足多时,但觉月映寒潭,波光澄澈,风和树静,万籁无声,望见岸畔有一座小小石桥,因被树影遮住,所以一时不见。
花春渡过桥来,忽听得丝桐奏响,竟送出一飘琴声,侧耳细听,觉旋断旋续声,远撤于清霄乍抑乍扬,调倍凄于静夜,不堪听处几同别鹤之伤,几度悲来,似有离鸾之恨,妻弦重按还疑鸟舞失珠,痛调频弹,自令禽坠树,寄幽恨于弦中,忆尔泪沾红袖,听悲声于曲里,亦应泪湿青衫,欲抒愤恨。
花春听罢,不禁木然泪下,竟大着胆挨步进来,见抚琴的美人,生得腰肢细条洁白微红,细如羊脂,樱桃小口叫人爱怜,柳眉清秀,丽眼迷人,花姿月容,果似王娇再世,西子重生。但觉柳眉紧皱春山锁,杏厌含频秋水涌,千行之泪。
花春上前作揖道:“小娘子莫非就是赛燕娘么?”
那美人惊然道:“君是何人?为甚夤夜至此。”
花春道:“我乃浙中过客,因见此间结社赋诗,故尔进园题咏,蒙水兄垂爱留榻于此,夜间独坐无聊,闲步至山,适因琴声惨切异常,闻之欲动,故尔冒罪与小娘子一谈衷曲。”
那女子道:“妾姓云字素馨,赛燕二字乃水贼所辱我者,君何亦以此二字唤妾,至于妾之苦果,一言难尽,谅君既不能为妾解危,恐言之徒劳耳。”
花春道:“小娘子之情事,我已一一二二不必细述,据愚之见,不如聊且顺从,俟后日再图良策,若执而不悟,恐残生莫保也。”
素馨眼泪道:“言虽是,但妾难平,贱躯曾立志,欲访风流才子托终身,虽为列之小星而奉箕帚亦所不辞,若欲宦豪陋质共枕同衾宁死无怨。今见君丰姿俊雅异寻常,故不避嫌疑,坦怀以告,倘君能救妾脱离虎穴,愿以陋质相从,未知君肯垂悯否?”
花春闻言叹息道:“蒙卿厚爱,人非草木,岂不动情,但此处重门深锁,非有昆客再世,焉能楮手,画虎不成事将奈何,卿若果有志与小生订约,不如留其身,以有待日尚可缓为图谋,我决不以伽茂残花败柳馀憾于章台也,则芳卿今日之从彼,正以从我,不然身且莫保,何有于后会之订哉,劝卿不必守经,而暂以从权事可谐矣。”
素馨道:“君既不以残质见弃,妾亦何惜辱身,但尔时之青盼虽殷,恐他日之白头易赋耳。”
花春道:“卿不必过虑,我一言既出,永世不忘,幸带得一幅十美丹青在船,我明日取来赠卿以留表记。”
二人言谈已久素馨欲起身入内,花春道:“小生客舍无聊,今夜欲随卿同进香闺,万勿见怪。”
素馨道:“妾既以身许君,敢不从命,但妾幸得水贼之妹青莲小姐十分垂怜,因对其兄说过命妾在她后房住下,妾与水小姐日伴谈心,甚相契合,亏她时时解劝略感愁肠,今夜小姐本欲同妾到园玩月,因偶抱微恙,故倦于出园,倘同君进去,被伊知觉亦恐不便。”
花春道:“即在后房安宿,亦不会惊觉小姐,此时一点春心已在芳卿身上,夜长梦短,何以为情卿其留意乎?”
素馨沉吟半晌道:“此事必须通了小姐,方可成就。”
花春惊问其故。
素馨道:“我与水小姐倾盖相逢,如同白首,言语间问及抛球射屏之事,彼云,门楣非所论,但得风流才貌,便可为琴瑟之调,其志殊与妾合,若令其见君定然垂爱,妾从中撤合,使水小姐得一佳偶,亦可云知恩报德矣。”
遂同了花春进内,原来小姐香闺,就在园中,故无门户闭隔,命花春在楼下站立片时,素馨独自上楼,但闻得隐隐话响,却听得不甚仔细,不多一回,见素馨同一侍女下楼道,事已谐矣,请君上去。
花春遂捷足上楼,见水小姐天姿国色,不减素馨,揖罢就坐。言语之间绝不装羞做势,欣然以终身相托,花春暗喜道:一夜而遇二美,可谓奇缘福凑矣。
斯时月影当窗,夜已过午,素馨竟起身出房,将门反手拽上,花春已知其意,遂与水小姐解衣宽带,一效颠鸾之乐。花春此时也不叙话,搂着她做了个吕字,逐抱她至床上,宽衣解带,赤条条相依相抱,一阵亲吻抚摸,直觉她遍体滑腻腻细嫩嫩玉肌粉香,不由欲火冲身,阳物昂翘,忙轻拨她双腿将玉茎对准她小肚下掬进,且知嫩蕊犹合,未经风雨,枯涩难进,便以吐液涂抹,轻轻一耸,那水小姐玉体一抖颤,又是一耸进入寸馀,不觉娇吊宛转,弱不能禁。花春忙抽出龟头,然水小姐伸玉臂纤手紧勾花春头,欲罢不得,花春只得复而直入玉门款款抽耸,数百下方有津津阴水流出,龟头顿觉滑润,又一口气耸了千馀,只见水小姐细喘嘘嘘,双眸紧闭,浑身趐软,花春亦觉遍体通畅,一泄如注。
迨至雨收云散,青莲道:“妾迟接芳颜,先沾膏露,请君披衣至云姐处,再度春风,毋使彼静恨更长,剔灯久坐。”
花春依言,遂至素馨房内,见素馨脱衣已倒在绣床,桌上灯火未灭,帐幅在银钩上,走近床沿,素馨问道:“君何不枕畔云迷,以枕人乐,为甚得陇望蜀,复至此间。”
花春笑道:“一点芳魂已早被卿摄去,讵可以李代桃,遂毕阳台之兴,二美联芳,被我一宵占尽,卿之德真铭感不浅矣,卿何得佯作此语。”
以是遂入罗帏,搂着她亲亲摸摸,翻身上马再兴云雨,花春以为本领高强,支持可久故不用丹丸吮口,讵知情兴正浓,龟头在牝中来回抽耸了百馀下,便春光已泄。
二人正玉臂互勾,尚未睡去,猛听得下面厉声大喊,像是石泉的口气,嚷道:“花春这厮,如此大胆无礼,管叫你姓命难保。”
花春听了吓得魂飘沧海三千里,魄散巫山十二重,急急起来穿了衣服,不及束好,将两足套入马靴,忙欲向外逃生。
素馨道:“君若下楼定被擒拿,不如向后窗跳下,望西而走,尚有一线生路。”
花春情极无奈,只得拚死跳下,虽月明如镜,却因园中路途纡曲,又有许多树木亭台遮隔甚是难行,急飞奔至园门,已见锁上,只得重回旧路,望树影深处躲将进去,行至一座桥边,听得后面喊声渐近,因叹道,原来奸情近杀,岂真牡丹花下有风流鬼乎,我今悔之晚矣,遂向深溪跳下。
未知性命如何,下回自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