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舒展开来的眉头,在看了书信的内容后,却是越来越紧,信上说就在这一个月里,京城里又冒出了一个新的帮派——反龙帮,且来势汹汹,而且它的背后好像有股庞大的势力在指挥,这个帮派在短短一个月内,先后三次成功地打劫了朝廷从各地运上来的赋税;各地官员为庆祝太后寿辰而送上的贺礼,也被他们全数拦劫;最不可思议的是,曾经与独孤寨有着齐名的大帮派——飞龙帮,竟也一夜之间被它连根拔起。
“反龙帮!哼!”万真轻轻念着这个帮派的名字,在心里冷笑,“反龙”,顾名思义,是向着朝廷、向着皇上来的,难怪水师爷说这个帮派的背后有着强大的势力了,这跟皇上做对的人,在朝廷上的地位能低得过去么?这要没有一位与皇上势力相当的人,他敢取“反龙”这名?他能“反龙”?
万真一边冷笑,一边也隐隐为飞龙帮的帮主尹飞龙担心起来,其实她知道,这个尹飞龙为人并不坏,飞龙帮以前所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有一大半都是他那般手下所为,他只是无辜地替那些手下背了黑锅而已;如今也不知他是生是死。
心里一时感叹起来;又打开了第二封信,一看内容却更让她担心万分,这才知道如今的大靖真的很危险,先不说出了个势力庞大的“反龙帮”;单看这封信上说的,大靖边境的柔然国,如今正蠢蠢欲动,似有向大靖发兵的迹象,就已够十万火急的了;信上还说,让万真先别轻举妄动,待他们查清后,马上会向她禀报。
看完了所有的信,万真颓然地坐进了椅子里,如果这一切属实,那么,她又该以何种立场站出来说话呢?独孤寨主?显然不行,别人会怎样看待朝廷?一定会说,如今的朝廷真的是无能了,无能到竟然要靠一帮山贼来保家卫国了;以状元夫人的身份站出来?那更不行,谁见过大臣的妻子参与国政的?何况自己还未嫁给沈南颜呢!
越想越烦,她单手撑于桌上,手指按着太阳穴,无力地轻轻念道:“师父啊师父,你到底在哪里啊?快快出来吧,天下要大乱了,单靠徒儿与独孤寨,哪里搞得定这么大的事呢?”
这时,一阵阵困倦感传来,她只好将桌上的信在烛火上点燃了,然后放进了桌下的火盆中,待信纸燃尽后,才起身往卧房里走了去。
次日,大靖皇宫。
皇帝这时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当太后得知了乐乐的真实身份后,气得大骂皇帝糊涂,接着竟病倒了;容妃与青妃更是无法容忍乐乐的存在,这两个平时水火不容的妃子,此时竟联成了一线,向皇帝哭诉,直说皇帝这是侮辱了她们,说皇帝出宫宁愿带着一个青楼女子也不带她们;何况还有正关在宗人府的四王兄正在接受审问,也不知能不能问出个所以然!总之,他感觉一切都烦!
早朝上。
“皇上,皇上?”小贵子见皇上竟在朝堂之上发呆,又见自己连使了几个眼色后,皇上还是未收到,他只好小声叫唤了。
皇上这才醒了过来,脸上却并未露出一丝惊慌,拿起面前的奏折,漫不经心地问道:“宗人府那边怎样了,有问出幕后主谋么?”看得一旁的小贵子一愣一愣的,直叹皇上临危不变的本事又见长了,这要放不了解他的人身上,还以为他刚才是在思考刚才那些大臣提上来的奏本呢!
宗人府的主事总管于大人赶紧站了出来,躬起身子,恭敬地说道:“请皇上降罪,昨儿个下臣与宗人府的主要官员,直审了一宿,却并未从四王爷口里问得任何情况,他还是那样,说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你们……用刑了么?”煜朝似是有所迟疑,但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这……下臣考虑到四王爷他……”
于大人还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了,吼道:“饭桶,你们一口一个四王爷,对他礼待有加,能问出什么来,啊?你们全部给朕听着,从今儿个起,他不再姓祈,改姓齐,既已不是大靖皇室宗亲,就不必再有所顾忌,朕不管你们用何种方法,总之一定得给朕问出点什么来,否则,你们就等着与他一起死吧!”
“可是皇上,据下臣所知,这个四……哦不,齐某,据臣所知,这个齐某性格刚烈不屈,臣想,酷刑也未必能让他低头!”鲁相国上前一步,禀道。齐某?曾经位高权重的大靖天子的哥哥四王爷,如今已成了区区一介草莽,不得不令下面站着的一干臣子感叹:一朝天子一朝臣,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也感叹,如今的皇上,身上也渐渐有了当年的无敌贵妃的影子,但是在手段上,他甚至超越了太后。
“嗯,鲁卿所言也有道理,那费远范呢?可有交待什么?”皇上想了想,同意了鲁相国所说的话,改问起费远范来,费远范如今正囚于刑部大牢,审他的手段,可就不比审四王爷了,要知道,刑部的大牢,进去的人没几个能出得来的,而那个费远范看起来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重刑之下,他不可能不招供的。
“哦,启禀皇上,这个费远范倒是招的很是痛快,几鞭子下去,就供出了一切都是听命于四王爷……”鲁相一时口快,将四王爷三个字流利的说了出来,等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只听周边一阵抽气声后,整个朝堂上已变得鸦雀无声,他立即跪了,颤着声音,说道:“皇上,臣……臣失言,臣该死!”
皇帝也不说话,就那样冷冷地看着他,鲁相跪在地上,急得冷汗直冒,却不敢用手去擦一下,生怕这时身子一动,他自己的这颗脑袋就先四王爷一步,搬了家;一直到鲁相吓得已然要晕过去了,才听到皇帝的声音:“好了,你起来吧,这次就算了,你继续说!”声音淡淡的,仿佛刚才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
鲁相国就像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似的,重重磕了一个头,道:“谢皇上不罚之恩!”然后蹒跚着爬了起来,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继续说道:“禀皇上,罪臣费远范供出一直以来他都是听命于齐某,但却从未得知他背后还有主谋,看样子不像说谎!”
“嗯,如此看来,这个费远范留着已然没有任何作用,传旨,费远范身为地方重臣,却不为地方百姓谋福祉,在职期间欺君闵上,欺压百姓,与他国勾结、并串通反贼造反,以图拭君簒位,罪大恶极,天理不容,其罪当诛……九族,财产统统没收国库,各位爱卿以为如何?”皇帝说到费远范的罪行当灭九诛时,还是迟疑了一下的,毕竟费远范的家人也并不是个个该死的,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就是再不忍也得如此做。
下面的臣子听了,没有一个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同情的表情来,反倒个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全部跪了,齐声道:“皇上英名,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