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你瞧,这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撒娇,真是拿你没办法!真儿啊,你别与她一般见识,她是从小被长辈们宠坏了!”沈夫人宠爱地瞧着梦燕,然后对万真说道。
也难怪她这般的宠梦燕,沈夫人自生下沈南颜后,便再无所出,然后沈老爷又先后娶了两个妾侍,皆是生的儿子,因此,沈家一直想要个女儿,却终未如愿;而梦燕天生娇俏可爱,一张嘴更是经常哄得沈夫人开怀大笑,如果没有慕容万真,沈家的状元媳妇非梦燕所属。
但沈夫人却没有因此而对万真有成见,相反的,她对万真一见如故,如今心里更是巴不得自己的儿子快快将这杯儿媳茶捧到自己眼前,最好能快点让她抱上孙子。无奈眼前不仅有太后的寿诞在拦着,更有满城的风雨欲来,她是个细心的人,皇帝每次三更半夜时驾临状元府,与儿子共商事宜,一谈便是一宿,她就是再糊涂,也能看出如今朝廷的局势。
万真与梦燕代替了下人,一左一右的扶着沈夫人到厅里坐下喝茶。三人在厅里闲话家常,相谈甚欢,万真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家,喜欢这家里的每一个人。因为有凤琳的事压在心头,尽管万真嘴上在说笑,但还是会不时的走神,就在她再次走神时,梦燕嚷开了:“什么嘛,表嫂,我表哥才不在一会,你就这样心不在焉了,我都喊了你好几次了!”然后又转向沈夫人:“舅妈,要我说,干脆让他们成亲吧,免得两个人想来想去的,表哥不也常是这样吗?”沈夫人听完,竟然笑着连声附合起梦燕来。
万真这才醒过神来,听梦燕这样说,脸上红成一片,羞得连头也抬不起来,轻声地说:“我哪有?”稍稍恢复了神色后,才抬起头,问:“梦燕,我刚才只是想事去了,对了,你喊我什么事?”
“我要你帮我画一副丹青,对了,你想什么事啊?想不通么,说出来,让我与舅妈帮你想想啊?”梦燕不解地说道。
“梦燕,你表嫂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哪帮得到,别添乱了!”沈夫人说道,同时脸上满是关心地转向万真,道:“真儿,有什么事想不通的,如果信任我这个老婆子,大可说出来,我帮你参考参考?”
“舅妈,你刚才还说我已是大人了,现在怎么又变成孩子了?我不依!”梦燕撒起娇来,神情可爱之极。
“你看这孩子,别的本事没有,就顶嘴挑毛病最厉害,与她那个表哥一模一样,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是我女儿呢!”
万真下了下决心,终于问道:“伯母,梦燕她还有姐姐或妹妹没有?”
沈夫人与梦燕同时一惊,接着沈夫人道:“真儿,为何这样问?梦燕她娘在生她时是难产,差点母女没命,好在老天保佑,最后母女平安,但也因这事过后,梦燕她爹体谅夫人生产艰难,便再也未有过生养,韩家就只得梦燕一个独生女儿而已,怎么了,真儿,有何不妥么?”
“啊,这个……”万真后悔起来,真不该那么鲁莽的便将这事说出来的,如今要不要说?一时为难起来。
“真儿,有话但说无妨!”沈夫人说着又看了一眼厅里的下人们,便道:“杏桃,这里不用侍候了,你们都下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沈夫人似是觉察到了万真有难言之隐。
“是,伯母,伯母还记得当日我是陪着沈大哥一起与皇上下了扬州的?”万真道。
“是啊,这事,我也是你们回来后才得知的,怎么了,途中是发生了什么了吗,与梦燕有关?”沈夫人问,梦燕则是睁大了双眼,等着听万真说。
“是,就是跟在那个造反的王爷,也就是如今的齐某身边的一个杀手,她叫凤琳,不瞒您,她的样貌长得跟梦燕一模一样,我们当时还将她直接当了梦燕,不过,最后还是让她逃了,如今下落不明!”万真边说边观察起梦燕来。
“哇,杀手耶,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她武功很厉害么?”梦燕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顾着对杀手与武功好奇起来。
“是的,她武功与我在伯仲之间!”万真答道,同时在心底暗道一声:不好!看这光景,沈南颜肯定是没在双亲面前提这事的,可是她却将她说了出来,这时,心里不禁冷汗直冒,不知说出这个是福还是祸。
沈夫人沉思着,良久说:“竟有这等事,为何南儿没对我说起此事呢?这孩子,有事总是放在心里,可是真儿,韩家确实也只得梦燕这一个女儿啊?怎会还有人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这事确实是匪夷所思,有时间,我得好好问问毅荣才是!”
事情终究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然梦燕缠着万真的话题里,又多了一项杀手与武功,直让万真头疼加无奈。
在沈府用过午膳后,沈夫人让万真与梦燕俩人自己找乐子,她便开始抄起了佛经,这是她每日的例课,风雨不改。
在花园里,万真终于经不起梦燕的死缠滥打,为她描起了丹青来。这时,管家老和又进了来:“禀未来少夫人,表小姐的姑妈来接她回府了!”
“哦,管家,你让我姑妈直接进来好了,我的画像还没画好呢!”管家应了,便走了出去,不一会,便领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进了来。
该妇人着了一身暗红的绣花长裙,外披一件薄纱短外衫,梳着城里一般留守女子的发式,发上的头饰也极为简单,只几枝翠绿的珠钗斜插着,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了管家身后,进了来。
梦燕一见,身子连动也未动一下,说道:“姑妈,你在一旁等一下哦,让表嫂帮我画完,就回去了!”
妇人这才抬起了头,对着万真迎迎一礼,道:“奴家韩玉娥,给少夫人请安!”
“韩姑娘有礼!”万真礼貌地回了一礼,往她面上看去,只见她虽满脸风霜,但身段却依旧苗条,风韵依旧犹存,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一个美艳的女子,定是令不少男子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只是不知为何会梳着留守发式,是什么事让她梳起终身不嫁呢?
怀着这样的疑惑,万真停下了笔,仔细地看了她两眼,这一看,突然让她发现,她的面貌竟与梦燕有几分相似,再细看,没错,真的与梦燕有七分像。正要往深里想,那边梦燕也嚷开了:“表嫂,您画好了没啊,好累啊!”
万真这才转了头,笑着说:“快了快了,再等一下啊!”只好收起心思,拿笔的手在纸上不断挥舞,不一会,宣纸上便出现了一个面容清秀、身段阿娜多姿、笑容灿烂无比的美丽少女。万真将笔往旁边一掷,对着画像轻轻吹了一口气,满意地说道:“好了!”
梦燕一听,赶紧冲了过来,来到画像前,惊喜地说道:“哇,表嫂,好漂亮啊,这是我吗?姑妈,你快过来看,这是我吗?”
韩玉娥一听,赶紧将身子凑了上来,万真瞧见她看着画像上的人时,眼神里分明写着满眼的柔情,那已超出了一个姑妈该有的表情,倒像是——一个娘亲看女儿时的表情,对,就是这种表情,万真记得清楚,她娘亲在生时,就经常这样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