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灰原哀一直躲在配电室外的黑暗里，她不敢进入，因为她嗅到了令她害怕的气息。
直到Spider的气味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里，她才小心翼翼地从角落里走出，伸着脑袋往配电室里看。
「江户川，你……」
眼前的景色让灰原哀一下愣住，说到一半的话也不知该如何接续下去了。
灰原哀觉得自己的脸微微发烫，幸好作为一个医学生，她对一些东西也是见怪不怪了。低头咳嗽了两声，灰原哀道：「就算你们要大眼瞪小眼，也先请地上那位先整理一下衣着好吗？」
对于女士的要求，快斗从来不拒绝的。
其实要不是灰原哀的提醒，他大概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是有多么的狼狈不堪。
他尴尬地背过身去，飞快地把自己被Spider解开的纽扣和拉链都复原。原本被熨烫得十分整齐的酒店制服无论如何整理都弄不平被压出的折痕，幸亏它是深色的，不仔细看就看不出上面一些可疑的液体。
快斗身后，灰原哀问柯南道：「他就是基德？」
「……」面对一张与自己长大后一模一样的脸，柯南有些不愿意承认，「大概是吧。」
「真是个漂亮的Omega。」灰原哀赞美了一声。
一时间，不论是被夸的快斗还是站在灰原哀身旁的柯南都涨红了脸。
柯南刚想还嘴，灰原哀又道：「我指的是身体不是脸。」
「……」
柯南便乖乖地闭嘴了。
整理好的衣装，快斗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他的手支着墙面，额上还有未干的冷汗。被Spider挑起的欲望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够压制下去的，此刻的他对Alpha信息素格外的敏感，他可以清晰地嗅到柯南身体里的气味，和一周前一样。
又没有吃抑制剂吗？
快斗在心下问着。毕竟柯南要做什么他无权干涉，因此即便再怎么好奇他也不可能询问出口。但他还是有问题要问柯南的：「为什么放走他？」
快斗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Spider，柯南转回方在灰原哀身上的注意力，反问道：「你是说那个幻术师？」
快斗冷冷瞪着柯南，对他的明知故问不予理会。
柯南耸耸肩，无奈笑道：「你认为谁能阻止他？你，还是我？」
如果要在「你」「我」两个主语之前加上形容词，便是「被Alpha信息素完全压制的你」和「只是一年级身体的我」。更何况，在柯南的眼里，看到的只是一个控制不了自己的Alpha差一点标记了一个Omega。
「……」
快斗低头不语。
柯南说的没有错，拦不了，就算加上随后进入的灰原哀，他们也拦不下Spider。
天蓝色的眸色暗了下去，快斗早已崩溃了的扑克脸上写满了不甘。
为什么是Omega？到底哪里错了？
不可能有人能够回答快斗的问题。因为这只是快斗在情绪低落时的胡思乱想罢了。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性别歧视，但事实却是他怨恨自己这该死的性别。
「你的问题问完了？」柯南突然出声打断了快斗自怨自艾。
快斗抬起头，情绪全写在了脸上：「我没有问题了。」
「那我有些问题想问你。」柯南走近快斗，一直到伸手就能碰到对方的距离才停下。
「……你理我远点。」柯南的靠近带来了一阵Alpha的气味。快斗的身体还敏感着，他可不希望自己再失态下去。
不过柯南没有理会他的要求，而是抬起手，照着快斗的脸颊用力一捏。
「！」快斗一愣之后直接炸毛，「你做什么！」
「疼吗？」柯南问。
「废话！」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快斗觉得自己脸上都快被扯下一块肉了。就算长一样也不至于要毁他的容来确保自己的唯一****。快斗狠狠瞪着柯南，一边拍开了柯南的手。
被快斗一拍，柯南听话地松开了手：「不是假的，真的一模一样。」
「……」
快斗直接回柯南一记白眼。
他又恢复了一点力气，身体也不是那么难受了：「你的问题问完了吗？」他说了和柯南一样的话。
柯南摇摇头：「还没有呢。」
「但是我要离开了啊，」快斗说，「警察迟早会来这里，你别忘了我可是通缉犯。」
「那我们换个地方？」
「比如？」快斗问。
「出去再说好了，我觉得这里好热。」
-Two-
说要离开，三人却在即将踏出配电室大门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们下来了。」
三个人都是能够嗅到信息素气味的，那么大数目的Alpha群体显然就是警方在移动。
柯南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十点，是之前预定的展馆闭馆时间。
警察们在基德手中保住了那块名叫「回忆」的宝石，眼下大概个个都无比的兴奋着，Alpha信息素也肆意飞散着。
现在出去，他们一定会同那群警察们撞个正着。
但是不出去的话……
柯南说：「警察们在收工前都会在展馆中做最后的检查。」
言下之意，便是很可能会有警察下到配电室来。
快斗看了自己一眼，如果只是面对酒店里那些人，他或许可以蒙混过去，可面对警察的话，他没有什么把握。
灰原哀拨了拨头发，轻声提议：「如果是工藤的话，带着我和柯南出去便不会引起怀疑。」
「……」柯南的头上顿时垂下三条黑线，「喂喂喂。」
那好歹是他的形象，身为同伴，怎么可以不考虑一下。
「我是Alpha，」在场的人都知道江户川柯南与工藤新一之间的关系，柯南说起话来方便不少，「而且我不认为顶了张一模一样的脸出去就能让警方无视他这一身的东西。」
「……」
这回轮到快斗无语了。
正如柯南所说，他的身上除了汗水还有他自己身体里分泌出的体液。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快斗连回想都不愿意。被柯南和灰原哀看到已经让他无比羞耻了，即便是要顶着别人的身份，他也不愿意。
他思忖了一阵，警察们的气味又更加接近了。
三楼到一楼本就不需要多少时间，就算希尔顿酒店作为基座的三层楼每层之间的高度都要比一般规格楼房要高上一米。
「拉闸吧，」快斗说，「再关一次电闸。」
这无疑是个好办法，却也会让警方更快地注意到配电室这里。
「这里是地下二层，从气味可以判断警方目前正在赶往一楼集中，」灰原哀给快斗泼了盆冷水，「我们把电闸关闭，警察马上会派人来配电室这边。你认为我们上楼的速度能快过他们从大厅走向楼梯间的速度吗？」
从配电室出去只有一条路，楼梯间是必经之途。只要警方进到了楼梯间里，他们的路就算彻底被堵上了。
这道理三人都懂。
灰原哀继续说着：「况且我们三人之中只有你是出不去的，我和江户川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
「……」的确如此。
快斗轻轻一笑，嘴角挂了些苦涩，又很快被他咽了下去。
他可不指望大义凛然的侦探会为了他告诉警方配电室里没有任何异常。再说了，两个孩子从配电室走出来，警方可以不怀疑他们两个，却一定会怀疑配电室里的情况。
这时，一直在边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的柯南开口了：「你们两个先走，三十秒后我来拉闸。」
「你……」快斗诧异，「为什么？」
柯南无视了快斗的提问，对灰原哀道：「你带着他在阿笠博士送我们来时的那个停车位等我，我很快就到。」
「好。」对于柯南的决定，灰原哀不喜欢多问。
不问就是最聪明的做法，省时省力。因为到最后你就会发现它是正确的，即使不理解，事后柯南也会耐心地进行解释。
「我们走吧。」灰原哀对快斗说道。
快斗没有多想为什么灰原哀的态度转变会如此之快，点点头，一直扶着墙面的手放开。他估量了一下自己剩余的力气，手脚虽然还是有些无力，却比刚才要好得多。
两人从配电室门口消失，柯南看着表开始计算时间。
他找到希尔顿酒店的总闸，为了防止留下指纹，没有手套的他将手背搭在其上。
「十九、十八、十七……三、二、一。」
他的手用力向下一按。
希尔顿酒店迎来了它今晚的第二次黑暗。
-Three-
雪在无声中越下越大。洁白的雪粒由最先的飘散变成眼下的簌簌坠落。
Spider以「躲避记者」为借口，成功摆脱了警察们的盘问。他从希尔顿酒店后门走出，那里是个巨大的停车场。
没有任何遮挡，他很快就被白色的雪罩满了全身。晶莹冰凉的小球落在他的脸上再钻入他的劲中，冷冷地化解着他体内的火热。
他将右手摊在眼前，上面还留有一些滑腻的粘液。仔细嗅着，可以闻到清甜的蜂蜜蛋糕上那层奶油的味道。淡淡的气味提醒着他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失控了，甚至庆幸柯南和快斗在最后那一刻的攻击。
没错，他的目标的确是怪盗基德，也的确是想要控制那个Omega的身体。可是明明只是进入、成结、标记这样机械一样的动作，却让他在挑逗凌辱对方的过程中差点引火烧身。
Omega有天性，Alpha也有啊。
Spider苦笑着拿出随身的手绢细细擦拭起手上残留的液体。他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在指尖处格外细嫩。仔细看去，会发现Spider十指的指尖处异于常人的光滑平整——那是常年使用硫酸烧去指纹后的结果。
待粘液全部拭尽，Spider体内的那团火也几乎冷却了。
他提步准备回酒店去，这时，他感到一阵火热的气味扑鼻而来。
收回迈出的步子，回身。
是老对手了。
不过两人以这个模样见面倒是头一回。虽然明白白马探早就知道自己面具下的身份了，可少了面具，Spider仍有种坦诚相见的感觉。
「哟，好久不见，白马……侦探。」
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Spider顿了顿，似乎是想找一个合适的称谓，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比起眼前的Alpha，他比较有兴趣调戏刚才那为Omega先生。
白马探从一辆别克车后面走出，手上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伞面落满了雪，可见他在雪里站了很长一段时间。
「有什么事吗？」Spider问他。
白马探耸肩：「恭喜你又一次失手了。」他的语气很是讽刺，偏偏又那么的温文尔雅。毕竟他是带着火气的，他因为一起小型车祸耽误了到现场的时间，等他一路赶来，却只得到了怪盗基德放了大家鸽子这一条信息。
「不是失手。」Spider说。可想了想他又改口了：「好吧，我承认，失手了。不过，今天最狼狈的应该是基德那家伙吧。」
白马探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因此他无法接话。
Spider兀自笑了笑：「可惜差一点。」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听得白马探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没什么。」Spider依旧在笑着，但那笑容虚伪得让人甚至看得穿他面具下的冰冷，「我没有跟你解释的义务。」
「更何况，我们是对手。」
留下这最后一句，Spider拍落了自己肩膀上的积雪转身离开。
他知道此时的白马探不可能对他做什么。
白马探一直以来始终追着他到处地跑，也不过就是为了揪到他的那么一丝罪证。可惜他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像他手指上的指纹一样，只要够狠，就总有办法毁尸灭迹。
另一边，柯南赶在被人发现之前离开了配电室。
他仗着自己矮小的身形轻而易举便躲过了警方的视线。等酒店的灯再亮起时，他已走出了酒店，往与灰原哀约定的地点赶去。
那个停车位距离酒店还有一段距离。
等待基德的人群散去后，这条路便冷清了下来。风夹着雪粒砸在柯南的脸上，他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竟也不觉得寒冷。
大约走了七八分钟，柯南才远远看到自己的目的地。白色的路灯明亮地照在头顶，灯下，却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站立。
看到的不是自己想象的景象，柯南加快了脚步。
「基德呢？」
距离还老远，柯南就开口询问道。
灰原哀正朝着自己的手心呵着气，听到柯南的声音，抬起头看了过来。
她不紧不慢地等到柯南跑到自己面前了，才悠悠开口：「我让他先离开了。」
「为什么？」
灰原哀白了柯南一眼：「你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进入易感期了吗？你们一个易感期，一个刚刚被人挑逗进入发情期，待在一起真的能好好聊天吗？」
「……」柯南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他自己也反应过来了，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有些热，却是这么一回事。
本来他的易感期就近在眼前，比灰原哀预计的早也不在意料之外。
一点小小的兴奋自柯南心中泛起，他朝灰原哀伸出手：「药。」
「……」灰原哀道，「我让博士来接我们了，回去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