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影的尖叫在枪响的下一秒响起,震耳发聩,悲痛欲绝……
Gin连完成思考的机会都没有,只觉怀中的人身体软了下去,本来向后靠去的脑袋软软地朝前垂落,下巴砸在他的虎口上。
手中的重量徒然增加,Gin此刻最明智的选择应是放开手任由这具很快便会沦为尸体的身体坠地,但过快的情况变化让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将这个挡箭牌抓得更紧。
血的颜色和气味刺激着Gin的感官,混入他浓稠的信息素气味里,令不禁兴奋了起来。
他阴鸷的目光扫向眼前的四人,即便不明白新一突然开枪的理由,他却知道,他们因新一的这一枪彻底乱了。
新一多少次以为自己开出的这一枪不过是个快斗迷惑Gin的幌子,藉由枪声响起的刹那把Gin推往地狱,结束眼前的这一切。那双眼睛传递而来的信息明明是「我有分寸」,等待新一的却是血花四溅。直到心脏部位的剧痛真切地刺激进大脑,他都不明白快斗为什么要骗他。
他想起了那把被白马探捡起的枪,或许那才是快斗给他的道具。他怔怔看着自己的手,还有手上的枪。枪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不似真的……
但那时真的……因为在快斗中枪的一刻,他身体的同一个位置也感应到了子弹的钻入。
承受不了剧痛的身子没有人搀扶,先快斗一步,倒了下去……新一在地上蜷缩起身子,他的脑中晃过曾经自己中枪的一幕,不知道当时的快斗和现在的他是谁更痛。
他的眼前腥红一片,仿佛心在在这一刻也跟着停下了。
盗一和白马探则是在这一霎傻了眼,他们都要比千影冷静得多,都以为自己看懂了新一和快斗之间的那若有似无的交流。
唯一没有被新一那信誓旦旦的举枪骗过去的是千影,可惜她无法为自己的儿子做任何事便眼睁睁看着快斗被鲜血浸染了整个上身。她怨毒的眼神伤害不了任何人,下一秒她却只想陪着快斗一道死去。
半个小时前她重新见到了以为死去了八年的丈夫,她以为所有的幸福都回到了身边。谁知不久之后那个「客房服务」的敲门便让她重坠噩梦里,接着眼睁睁看着替换了自己成为人质的儿子在面前中枪、死去。
所有人,包括Gin都不明白快斗选择死亡的原因。
即便无法真的将Gin擒下,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那双湛蓝的眼眸一点点地失去了光彩,迅速失去血色的唇张了张,最后竟抿出一抹苍白的笑来。
「砰——」
没有丝毫征兆的,又是一声枪响。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见快斗的大腿上又开出了一朵血花。
四溅的血水甚至还未落到地上,便见密封的窗子一颤,一颗子弹打进,穿过了Gin的头颅。
***
高精狙。
弹无虚发。
漂亮的一枪来自随后赶至对面楼顶的安室透。
会换他动手,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Gin长相的人。
身为自幼被国安局送入组织培养的人,他是最出色的卧底,熟练掌握了一切能在第一时刻击杀对手的本领。白发的刺客很好地把我住了扣下扳机的机会,精准穿透Gin大脑的子弹成为证明他优秀的最好证据。
他举起枪,丢还给了身旁的狙击手。
「收线。」他说,还老神在在地拍了拍可能沾染了硝烟的双手。
而仅在一街之隔的另一幢建筑里,情况似乎没有那么乐观。
快斗的恶作剧道具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400cc的血袋和一块小到只能保护住心脏的铁片被放在快斗的胸口。谁也想不到他在这种时候还能做下这样的准备,新一的那一枪只要不打偏,就能准准地打在铁片上,保证快斗的安全。
开枪距离很近,枪声和子弹撞上铁片的声音几乎重叠,谁也没有察觉这样不起眼的一声响动。
铁片并不能起到同防弹衣一般的效果,好在Gin的子弹为的是在体内造成最大伤害而非穿透猎物的身体,这才让快斗的计划得以成功进行。
被击中的瞬间胸口的灼烧感与疼痛也曾让快斗一度失去意识,但或许是前阵子过多的疼痛加身让他有了那么一点免疫,他很快便重新清醒过来。
醒来的快斗没有在第一时间调整自己身体的姿势,他需要依靠自己的体重来限制Gin箍着他的那只手的动作。绝佳的视力让他看清了对面四人面上的表情,虽然对不起他们,这却是他想要的效果。
Gin狡猾透顶,不假戏真做怎能骗过他的眼睛。
快斗不着痕迹地还予他们一个微笑,旋即抬手掰开左侧顶着自己的枪口同时用尽全力将Gin朝窗口边推去。
美中不足便是Gin的枪提前走火,子弹最终还是打中了快斗。那一枪不知是不是划破了动脉,血流潺潺不止。
痛死了……
快斗随着Gin的尸体一同向后倒去,一屁股摔在地上的震动让他的两道眉毛几乎纠成一个死结。
这时才反应过来的四人赶忙冲上前来。
千影死死抱住快斗的头,泪眼婆娑。另外三人则迅速地检查起了快斗身上的伤口。
「唔老妈我快被你闷死了……」被千影包得死紧的快斗挣扎了两下,「那袋血浆虽然本来就是用来吓你的,不过似乎效果有点出人意料了,抱歉啊,老妈。」
千影却一点也没有放松力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絮絮念着,不停用脸颊摩挲着快斗毛茸茸的头顶。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那种怅然若失,那种失而复得,一切形象、尊严都微若细尘,因为她什么都拥有了。
***
快斗大腿上的伤虽然深,幸好没有伤及筋络肌理。
刑警队的战队医生简单为快斗包扎了一番,便将他抬上了救护车。
善后工作交由警察来做,白马探留下来做笔录口供。
离开前,快斗侧目看了一眼被警方拖走的那具尸体。
可怜又可悲的人,却死得那么的干脆。
新一拍了拍他的头,快斗抬眼:「嗯?」
「不要想多,」救护车的门被医护人员从外合上,光线全都被关在了外面,「已经没事了。」
快斗咧嘴一笑,眼中淡淡的情绪很快散去,脸上是逃过一劫的庆幸:「我就知道你会开枪。」
「答应你了。但我没有想到开枪后会是那样的情况,」新一说,「那时候真的太疼了,比真的中枪还疼。在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忽然想起快斗当时并未穿防弹衣。他赶忙起身想要检查快斗身上的伤口,谁知救护车太矮,他一站起,后脑就狠狠地吻上车顶。
「唔……」
「……」
新一坐在快斗担架左侧,对面坐着千影和盗一。
三双眼睛一同看向新一,新一悻悻地揉着后脑重新坐下:「你胸口的伤怎么样了?」
快斗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腿上比较疼,这里大概跟你一样青了一块,我们对称了。」
「别开玩笑,看到血喷出来的时候,我真的吓坏了。」一旁的千影忍不住插了一句,表情严肃无比。
快斗被千影一瞪,乖乖缩回脖子小声念着「明明刚才还说没事就好」。然而他的声音并没有因马达的噪声而淹没在狭小的救护车空间里。
嘴贱的下场便是,他又被千影瞪了一眼。
快斗吐舌回头,正对上另一边新一的视线。
发现彼此面上都写着劫后余生的欣喜,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偏开了头去。
这一回,应该是真的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