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伤上加伤,所幸全都是皮外伤,因此快斗并没有向上一次那样昏睡了那么长的时间。
这一回醒来,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快斗眨着眼让自己尽快习惯眼前的光亮。等到眼睛能够完全无碍地睁开,他转着脑袋,看向墙上的日历。贴心的护士小姐每天都会记得翻页,12月30日,他睡了一天两夜。
快斗又看向另一边,他还记得上回醒来时平次坐在椅子上翻看杂志的动作,可惜这次椅子还在,上面却空空的。
想想也对,快斗可没有忘记前天夜里发生的一切。
就算有人,他们也应该留在小兰那里。
房间空得有些寂寞,最无奈却是全身是伤的快斗几乎被包裹成了一尊木乃伊,全身上下能动的只剩下脖子。他想喝水,却连伸手都做不到,只得看着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干巴巴地作出吞咽的动作。
这种孤寂的痛苦大约在一个小时后才结束。
病房门被礼貌地敲了三下,快斗刚想开口说声才「请进」,对方就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是来为快斗挂点滴的护士,她大概没有想到快斗已经醒来,推车走入正对上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睛,还愣了两秒。
「黑羽先生,您醒了。」不过作为一名外科护士,她已经学会了那名为「处变不惊」的技能。在发愣之后她很快就换上了微笑,向快斗打招呼。
「早!」兴许是无聊太久了,快斗不顾自己干涩得快要冒烟的嗓子,回复着那位护士。
听到快斗沙哑的声音,护士小姐放开了推车,她一面说着「黑羽先生,我喂您几口水吧」,一边就将水杯取下,递着习惯伸至快斗唇边。
这简直就是天降甘霖,快斗扬着头一口气喝光了一整杯水,躺回去时一边说「谢谢」一边说「再来一杯」。护士小姐也知道他是渴坏了,很快就从饮水机里又接了杯水来:「慢点。」
可惜护士小姐并非快斗的特护,能在病房里陪伴的时间有限。在为快斗挂完点滴,她便要离开了:「黑羽先生,我把铃放在您的左手边了,等这瓶糖盐水挂完记得按铃通知我来挂下一瓶。」
「好的,谢谢您。」快斗微笑朝着护士小姐示意。
可能是带着逃过一劫的庆幸,快斗的心情难得的好。
目送护士小姐离开,快斗又开始了无聊的发呆。但不久前喝下的水好似清泉,已然重开了他混沌已久的大脑,此时他不再像刚醒来时那般浑浑噩噩,脑子也开始转动了起来。
他开始回忆在南区别墅里的一切。从他在别墅内醒来的一刻开始——
他解开了自己手腕上的绳子,出了房间。接着,他听到了Spider和Gin的对话……认真去回忆时,快斗不得不承认,两人之间的气氛的确是有那么一丝的针锋相对。
思绪转而跳跃,便是spider在别墅外对他说的话。
「上面逼得很紧,要我尽快将C-1755带回,甚至连Gin都叫来了。他从保全那里知道我带了你回别墅,我本来想让那个女孩代替你去死,谁知你自己还要跑出来自投罗网。不过还好那群侦探来了,应该能转移那家伙一些注意力,我也好跟组织交代。」
Gin,和组织。Spider那段话中的两个关键词。快斗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将那句话记得如此清楚,却知道,这一句话摆明了Spider同Gin的关系。
从一开始新一的猜测就是正确的,Spider的确和新一一直在调查的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可怜的寺井,则是Spider蛊惑下的一枚棋子,一枚被利用了整整八年的棋子。
转念再想,Spider就像是被放在高空中的风筝,那根风筝线纵然细得让人难以分辨,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的。这根连接着关键的细线永远抹杀不去,就意味着如果顺藤摸瓜,终有一天能够牵扯出放风筝的那个人。
现在,便是那个人浮出水面的时刻。Spider别墅里的Gin不仅给了快斗提示,同时也给了一直调查着那个组织的新一提示。作为侦探,快斗相信新一一定会坚持不懈地追查下去的,更何况那些人还伤害了新一的女友,毛利兰。
原本只是想回忆起那晚的事,却不想思绪开枝散叶般不受控制了。
快斗头疼地闭上了眼,倏然感觉手背有微微的刺痛感。他抬眼看向输液瓶,它果然已经空了。
于是快斗摸索到了左手边护士小姐放置的电铃,正要按下,门却打开了。
「这么巧啊,我刚想按铃呢。」
快斗笑着看向门外,看到的却是——
工藤新一。
-Two-
快斗的笑容渐渐僵在唇角,或许该说一句「早上好」,可在看清新一脸上的表情后,他连动也不敢动一下了。
……
压抑。
空气中凝滞着浓重的压抑之感,这不仅来自新一阴郁的神情,还来自他周身散开的Alpha信息素。本该如冬阳般温暖的气息在气场全开的情况下炽热得好似能灼伤人的气管。
「工藤……你……」
快斗试着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却在几个字出口后想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可能性——他们终究没能将小兰救出……
是这样吗?
快斗无法想象……就像有一天有人告诉他青子死在了Spider手中一样,让他难以接受。
新一的表情仍在不断地沉下去,甚至看得出一丝狠戾。快斗在这般强烈的压力之下已经忍不住颤抖起来,Omega的本能告诉他,要逃。
「小兰死了。」
喑哑的声音苍老得好似八十岁的老人,一字一顿,杜鹃啼血般。
只是四个字,就足以抹杀快斗心底呐喊而出的所有「不会的」、「不可能这样」……
连安慰都做不到,因为这种伤痛要比身体上的疼痛要令人难忍千倍万倍。新一到底有多难过,快斗无法意会。
他沉默下去,等待新一接下去的话语。
此刻的新一就像一只愤怒的狮子,没有人敢伸出手去抚平他浑身张开的鬃毛。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蔓延得眼眶也是红的。
他走至快斗的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快斗。天蓝色的瞳色沉淀成附了层白霜的冰蓝色彩,冰冷得犹如富士山巅终年不化的白雪。
「为什么,死掉的不是你?」新一问。
他问得无比的认真,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宛若重锤,一下一下击向快斗。
为什么?
为什么呢?
新一问快斗,那么快斗又该去问谁?
「如果那天我没有去天阁,大概就不会遇上这些事了吧?」
快斗连第一个问题都还未想明白,新一便又投来了下一个问题。
「我不希望把兰卷进来,可是因为你,她不仅被卷了进来,还替你死了……」
「我……」
「你想说什么?『不是这样』吗?岸谷警官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虽然没有拍到你和高德伯格二世,但把你们两人的对话录得一清二楚。」
「……」
快斗并没有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差点出口的那句「对不起」因新一的话被堵了回去。新一不需要道歉,道歉换不回毛利兰。
他垂下了头,不敢直视新一那双充满了愤怒的眼睛。Omega的懦弱在这一刻全然体现了出来,他只想逃避,离开这快要让他呼吸不了的环境。
而这时候,自新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却变了……
——不再是原先盛气凌人的霸道,却依旧充满了十足的侵略感。这种频率的信息素气味快斗曾经闻到过,在希尔顿的地下配电室里,当时他面对的人,是Spider。
快斗瞪大了眼睛,隐隐的泪水一瞬间便被这变化的气味逼了出来。
身为Alpha的新一,应用了Omega最害怕的手段来对付他。
那是能让Omega瞬间意志崩溃的气味……灰原哀的药在两天前就过了药效,在新一的信息素爆发的瞬间,快斗体内也渐渐涌出了越渐浓郁起来的奶油味道。与信息素的散出相对的,是快斗渐渐变软的身体。那羞耻的地方迎合着新一的气味开始软化,化开浓浓的渴望。
就算被Spider掌控着身体的时候都没能令快斗感觉这般的耻辱,可惜的是,新一的羞辱绝不仅止这些。
新一是侦探,他最擅长便是击溃敌人的防线,挖掘出被藏在最深处的真相。他的话往往直击人心,残忍至极。就像此刻,他逼近快斗的床边,一边用自己Alpha的信息素羞辱着快斗,一边,拿起了自己最犀利的武器,狠狠扎下。
「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把你送进监狱?Omega就应该像Omega那样,乖乖地待在家里繁衍后代。
「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让高德伯格二世为了你拿小兰做牺牲品?就因为他,像我现在这样对待你吗?」
新一说着,伸手挑起快斗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
「为什么不说话?你在心虚什么?」
「其实一开始你和那群人就是一伙的对吗?在我和白马面前演了一出戏,让我们真的相信什么宝石什么你的正义,但实际上,那就是一个等着把我们一网打尽的陷阱对吧?」
「不……工藤,你疯了……」快斗挣扎着坐起,右手背上的输液针头剥开皮肉被挣了开来,缠满全身的绷带又渗出了血,他根本顾不了这些,只是一味地往床的另一边挪去,想要离新一远一些。
他的身体发软着,挣扎无力得好似扭动。
新一冷笑着摁住快斗的肩膀:「这是在欲拒还迎吗?」他开始学Spider那天对快斗身体所做的事,将手伸至快斗身下,「已经湿了,Omega果真都这么****吗?」
「不……不……」
被信息素撩拨得敏感的身体哪里受得了新一的触碰,那手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即使隔着一层棉裤,依然清晰得让这个身体战栗。快斗几乎要崩溃了,他挣不开新一的压制,无处可逃。他的大脑甚至已经放弃了挣扎,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新一那句,「为什么,死掉的不是你」……
而快斗这般自暴自弃的举动看在新一眼里却有了另一重意味。
新一忽然脱下了快斗的裤子:「装累了,不挣扎了吗?那我……」
他拿起了搁置在床头柜上一瓶细长的注射液,翻转着看了一眼上面的药名:「青霉素钠?就它好了。」
「不……工藤,你想做什么……」快斗又一次剧烈地挣扎起来。
然而新一视而不见,这样的挣扎对于已经发狂了的他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一抬手扇了快斗一巴掌,趁着快斗被打得眼冒金星的一刻,分开了快斗的双腿,直接把注射液送入了快斗身下的入口——
残忍的,血淋淋的……
快斗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如果死掉就好了,为什么是Omega,你到底算什么东西,黑羽快斗……
窒息般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伴随着深不见底的黑暗。
快斗听到病房门被撞开,带着关西腔的声音冲着新一喊了一句:「工藤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在彻底昏死过去之前,快斗庆幸,至少他没有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