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苏轼文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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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文集三十三(3)

以下俱登州某启:过苏,首辱垂访,到官,又枉教字,皆未克陈谢。又烦专使惠问,勤厚如此,可量感愧。比日起居何如?寄示诗编石刻,良为珍玩,足见好事之深笃也。溽暑未解,万万以时珍重。人还,草草奉谢。不宣。

昨惠及千文,荷雅意之厚,法书固人所共好,而某方欲省缘,除长物旧有者,犹欲去之,又况复收耶!谨却封纳,不讶!不讶!

《三瑞堂诗》已作了,纳去。然恶诗竟何用是,蒙求之如此其切,不敢不作也。惠及温柑甚奇,此中所未尝识。枣子两罨,不足为报,但此中所有止此尔。

近专人还,奉书必达。入秋差凉,体中佳否?咫尺披奉无由,尚冀保练,慰此想念。

答吴子野七首

以下俱黄州济南境上为别,便至今矣。其间何所不有,置之不足道也。专人来,忽得手书,且喜居乡安稳,尊体康健。某到黄已一年半,处穷约,故是夙昔所能,比来又加便习。自惟罪大罚轻,馀生所得,君父之赐也。躬耕渔樵,真有馀乐。承故人千里问讯,忧恤之深,故详言之。何时会合,临纸惘惘。

承三年庐墓,葬事周尽,又以馀力葺治园沼,教养子弟,此皆古人之事,仆素所望于子野也。复览诸公诗文,益增慨叹。介夫素不识,其笔力乃尔奇逸耶?仆所恨近日不复作诗文,无缘少述高致,但梦想其处而已。子由不住得书,无恙。所问数人,亦不甚得其详。冯在河阳,滕在安州,沈在延州,王在京。寄示墓铭及诸刻,珍感!珍感!虞直讲一帖,不类近世笔迹,可爱!可爱!近日始解闭口畏事,虽已迟,犹胜不悛也。奉寄书简,且告勿入石,至恳!至恳!某再拜。

寄惠建茗数品,皆佳绝。彼土自难得茶。更蒙辍惠,惭悚!惭悚!沙鱼、赤鲤皆珍物,感怍不可言。扶劣膏不识其为何物,但珍藏之,莫测所用,因书幸详示谕也。近有李明者,画山水,新有名,颇用墨不俗,辄求得一横卷,甚长,可用大床上绕屏,附来人纳上。江郡乃无一物为回信,惭悚之至。儿子无恙,承问及。

每念李六丈之死,使人不复有处世意。复一览其诗,为涕下也。黄州风物可乐,供家之物,亦易致。所居江上,俯临断岸,几席之下,风涛掀天。对岸即武昌诸山,时时扁舟独往。若子野北行,能迂路一两程,即可相见也。

少时在册府,尝及接见先侍讲下风,死生契阔,俯仰一世,乃与君相遇江湖,感叹不已。辱访山中,殊不尽款意;数日,起居佳否?以拙疾畏风,不果上谒。解去渐远,万万以时自重。

令子秀才,辱长笺之赐,辞旨清婉,家法凛然,钦味不已。老拙何以为谢,但有愧负。

扬州《文公庙碑》,近已寄去。潮州自文公未到,则已有文行之士如赵德者,盖风俗之美,久矣。先伯父与陈文惠公相知,公在政府,未尝一日忘潮也。云潮人虽小民,亦知礼义,信如子野言也,碑中已具论矣。然谓瓦屋始于文公者,则恐不然。尝见文惠公与伯父书云:岭外瓦屋始于宋广平,自尔延及支郡,而潮尤盛。鱼鳞鸟翼,信如张燕公之言也。以文惠书考之,则文公前已有瓦屋矣。传莫若实,故碑中不欲书此也。察之。

与吴秀才三首

黄州某启:相闻久矣,独未得披写相尽,常若有所负。罪废沦落,屏迹郊野,初不意舟从便道,有失修敬。不谓过予,冲冒大热,间关榛莽,曲赐临顾,一见洒然,遂见平生之欢。典刑所钟,既深叹仰,而大篇璀璨,健论抑扬,盖自去中州,未始得此胜侣也。钦佩不已,俯求衰晚,何以为对。送别堤下,恍然如梦,觉陈迹具存,岂有所遇而然耶?留示珠玉,正快如九鼎之珍,徒咀嚼一脔,宛转而不忍下咽也。未知舟从定作几日计。早晚过金陵,当得款奉。

以下俱惠州轼启:远辱专人惠教,具审比来起居佳胜,感慰之至。与子野先生游,几二十年矣。始以李六丈待制师中之言,知其为人。李公人豪也,于世少所屈伏,独与子野书云:“白云在天,引领何及。”而子野一见仆,便谕出世间法,以长生不死为馀事,而以练气服药为土苴也。仆虽未能行,然喜诵其言,尝作《论养生》一篇,为子野出也。近者南迁,过真、扬间,见子野无一语及得丧休戚事,独谓仆曰:“邯郸之梦,犹足以破妄而归真,子今目见而身履之,亦可以少悟矣。”夫南方虽号为瘴疠地,然死生有命,初不由南北也,且许过我而归。自到此,日夜望之。忽得来教,乃知子野尚在北,不远当来赴约也。幸甚!幸甚!长书称道过实,读之赧然,所论孟、杨、申、韩诸子,皆有理,词气翛然,又以喜子野之有佳子弟也。然昆仲以子野之故,虽未识面,悬相喜者,则附递一书足矣,何至使人玺足远来,又致酒、面、海物、荔子等,仆岂以口腹之故,千里劳人哉!感愧厚意,无以云喻。过广州,买得檀香数斤,定居之后,杜门烧香,闭目清坐,深念五十九年之非耳。今分一半,非以为往复之礼,但欲昆仲知仆汛扫身心,澡瀹神气,兀然灰槁之大略也。有书与子野,更督其南归,相过少留,为仆印可其所已得,而何策其所未至也。此外,万万自爱。

犬来,领书,且喜尊体佳胜。并示《归风赋》,兴寄远妙,词亦清丽,玩味爽然。然仆方杜门念咎,不愿相知过有粉饰,以重其罪。此赋自别有所寄,则善,不肖决不敢当,幸察之!察之!

与姜唐佐秀才六首

以下俱儋耳某启:特辱远贶,意甚勤重。衰朽废放,何以获此,悚荷不已。经宿起居佳胜。长笺词义兼美,穷陋增光。病卧,不能裁答,聊奉手启。

某启:昨日辱夜话,甚慰孤寂。示字,承起居安胜。奇荈珪惠,感服至意,当同啜也。适睡,不即答,悚息。某顿首。

今日雨霁,尤可喜。食已,当取天庆观乳泉泼建茶之精者,念非君莫与共之。然早来市中无肉,当共啖菜饭耳。不嫌,可只今相过。某启上。

适写此简,得来示,知巡检有会,更不敢邀请。会若散早,可来啜茗否?酒、面等承佳惠,感愧!感愧!来早必如诺。十月十五日白。

某启:别来数辱问讯,感怍至意。毒暑,具喜起居佳胜。堂上嘉庆,甚慰所望也。知非久适五羊,益广学问以卒远业。区区之祷。此外,万万自重。不宣。

某已得合浦文字,见治装,不过六月初离此。只从石排或澄迈渡海,无缘更到琼会见也。此怀甚惘惘。因见二车,略道下恳。有一书到儿子迈处,从者往五羊时,为带去,转托何崇道附达,为幸。

儿子治装冗甚,不及奉启。所借《烟萝子》两卷、《吴志》四册、《会要》两册,并驰纳。

答苏伯固四首

以下俱北归辱书,劳问愈厚,实增感概。兼审尊体佳胜。今日到金山寺下,虽极艰涩,然尚可寸进,则且乘大舟以便幼累。必不可前,则固不可辞小艇也。馀生未知所归宿,且一切信任,乘流得坎,行止非我也。离英州日,已得玉局敕,感恩之外,实荷馀庇。得来示,又知少游乃至如此。某全躯得还,非天幸而何,但益痛少游无穷已也。同贬死去大半,最可惜者,范纯父及少游,当为天下惜之,奈何!奈何!子由想已在巴陵,得宫观指挥,计便沿流还颍昌。某行无缘追及。昨在途中,风闻公下痢,想安复矣。

人至,辱书,承别后起居佳胜,感慰深矣。念亲怀归之心,何事可以易此,顾未有以为计,当且少安之。神明知公心如此,当自感应,非久,见师是,当谋之。某留虔州已四十日,虽得舟,犹在赣外,更五七日,乃乘小舟往即之。劳费百端,又到此。长少卧病,幸而皆愈,仆卒死者六人,可骇。住处非舒则常,老病唯退为上策。子由闻已归至颍昌矣。会合何日,万万保啬。

某凡百如昨,但抚视《易》、《书》、《论语》三书,即觉此生不虚过。如采书所谕,其他何足道。三复诲语,钦诵不已。寄惠钟乳及檀香,大济要用,乳已足剩,不烦更寄也。感愧之至。江晦叔已到。霍子侔往太和听命。三儿子皆促装登舟,未暇上状。《清晖亭记》,亦以忙未暇作,少间当为作也。令子疾,知减退,可喜!可喜!

住计龙舒为多,大盆如命取去,为暑中浮瓜沉李二快也。《论语说》,得暇当录呈。源、修二老行当见之,并道所谕也。至虔州日,往诸刹游览,如见中原气象,泰然不肉而肥矣。何时得与公久聚,尽发所蕴相分付耶!龙舒闻有一官庄可买,已托人问之。若遂,则一生足食杜门矣。灯下倦书,不尽所怀。

与黄师是五首

以下俱北还行计屡改。近者幼累舟中皆伏暑,自愍一年在道路矣,不堪复入汴出陆。又闻子由亦窘用,不忍更以三百指诿之,已决意旦夕渡江过毗陵矣。荷忧爱至深,故及之。子由一书,政为报此事,乞蚤与达之。尘埃风叶满室,随扫随有,然终不可废扫,以为贤于不扫也。若知本无一物,又何加焉。有诗录呈:“帘卷窗穿户不扃,隙尘风叶任纵横。幽人睡足谁呼觉,欹枕床前有月明。”一笑!一笑!某再拜。

比归江淮间,蒙四遣人坠教,且致家信,非眷念特深,何以及此。比日履兹畏暑,起居清胜。少御之除,未满公论,但朝廷正欲君子在内耳。行别展庆,未间,万万若时自重。

子厚得雷,闻之惊叹弥日。海康地虽远,无瘴疠,舍弟居之一年,甚安稳。望以此开譬太夫人也。

人来两捧教赐,具审起居康胜。仲子之戚,惟当日远日忘,想痛割肠,何所及。中年以后出涕,能令目暗,此最可惜,用鄙言,慎勿出一滴也。儿子之爱虽深,比之自爱其目,岂不有间,幸深念之。馀惟万万为国自重。

某已决意北行,从子由居。但须令儿子往宜兴干事,舣舟东海亭下,以待其归,乃行矣。行期约在六月上旬,不知其时,使舟已到真否?或犹得一见于扬、楚间尔。穷途百事坎坷,望公一救之,亦参差如此,信有命也。犹欲仰干一事,为绝少挽舟人。四舟行淮汴间,每舟须添五人,乃济。公能为致此二十人否?乞裁之。可否,幸早示谕。此间亦可求五七人,公若致得十五人,亦足用。恃眷干挠,死罪!死罪!子由一书,乞便送与舟中。热甚,修问草略。不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