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派的对立与争斗虽然随着颜菱萍的登基而消停了一段时间,但只要颜菱还在,柳将军一派的希望就没有彻底破灭,而这段日子以来,更是随着逍遥王爷颜菱将重返帝都的消息秘密传开之后,他们原本已经开始冷却的心又慢慢地活络起来。
在帝都传播这个消息的人正是颜菱,回到了权力中心的漩涡,如果她还想长期隐在暗处,那明显是不现实的,如果颜萍发现了她的下落,秘密把她除掉,到时候她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么,就大张旗鼓,堂而皇之地回来吧。
在暴露身份之前,她也为自己留下了后路,如果颜萍还有所顾忌,那么至少不会把她逼进死胡同,这也是她在回到帝都后第一时间内安排好的事。
静夜,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颜菱一行三人静悄悄地来到了昔日王府的门前,对于这个住的地方,她是不熟悉的,但作为她在帝都的根,她势必也是要回来的。
两盏红色的灯笼在风中飘摇着,灯光有些昏暗,门口守着两个侍卫。
一步一步走近,颜菱驻足在王府正门之外,抬眼看着那黑底的牌匾,不禁暗暗点头,牌匾上面四个烫金大字写得苍劲有力,浑厚大气,一看便出自名家之手,即使微微蒙尘,却也掩盖不住这份豪气与潇洒。
门口左右两边的大石狮子本应是威严的象征,可因为角蹲处出现的小小缺口而彻底破坏了它原本的气势。
颜菱不由地轻叹两声,看来主子不在的逍遥王府确实没有了底气,也显得落魄了些。
“你们是……”
见到有人越走越近,门口的侍卫也起了警觉,但看清来人后,这名侍卫不由地一阵惊诧,这不是……不是他们家王爷吗?
“是本王回来了。”
颜菱点了点头,面含微笑,也肯定了侍卫的猜测。
“王爷……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反应过来之后,这名侍卫连声的惊呼便从逍遥王府门口向内传去,呼喊之中满含着阵阵惊喜与掩饰不住的兴奋。
“王爷,我们进去吧。”
无雪与无霜分立在颜菱身后两侧,少了平日里的嬉笑,无雪的神色难得正经和严肃。
而无霜仍然少言,回到王府后,他和颜菱之间的事情毕竟没有公开,他便依然做回本职,履行着一个贴身侍卫应尽的义务。
“好,走吧。”
点了点头,颜菱一脚踏出,跨进了王府的大门,笔直地朝着正堂而去。
在回王府之前,无霜已经细心地为她画图讲解了一遍王府的布局,所以虽然是第一次亲临这个地方,但颜菱的表现一点也不陌生,从今天开始,她就要把这里当作她的家了。
“戚总管,留下必要的当值人员,其他的都集中在正堂里来,我有话要说。”
看了一眼立在一旁态度恭敬地戚少芬,坐在主位之上,颜菱淡淡地吩咐道,颜允芝不在,王府里便是戚少芬主事,她也是王府里的老管家了,地位仅次于颜允芝,听说以前也是深得颜允芝的器重。
“是的,王爷。”
戚少芬点了点头,言语中有着莫明的激动,抬头看了一眼颜菱,这才匆匆退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除去两名当值侍卫,整个逍遥王府剩余两名侍卫,四名仆役,外加戚少芬在内一共七个人已然立在了颜菱的面前。
“就这么多人?”
看着眼前的阵容,不止是颜菱大吃一惊,就连无霜与无雪也是对视一眼,眸中俱是不可置信。
他们离开王府也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当初颜允芝管事时,逍遥王府侍卫一共二十四人,轮班分守正侧两门,府中更有不间断的巡逻侍卫;而仆役更是多达三十六个,怎么才区区两年的时间里,就精减到了七个人?
“王爷,就只有这么多人了。”
戚少芬苦笑一声,道:“自从王爷去了别苑静养,颜总管也跟去一旁照顾着,王府的收入本就不多,单是维持那么多人的生活与开销便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帝都与别苑又来往不便,也无法联系到王爷您,为了节约人力物力,我就自作主张,只留下需要的人,其他的都遣散了。”
“原来是这样,”现在她总算明白了王府表面的落魄从何而来,颜菱在深思中点了点头,看向戚少芬目光诚挚地说道:“这段日子辛苦戚总管了。”
颜允芝是曾经和颜菱说过,在她名下没有什么营利的产业,要养活那么多人,各项计划开支必须要精打细算,又加上她离开别苑后,颜允芝将王府的大部分财物都给了她,这里的开销没有补给,确实难以维持下去。
好在戚少芬是懂得变通之人,没有守着死理,自行遣散了一批人员,不然恐怕她逍遥王府至今已是欠债累累了。
“不……不辛苦!”
曾经的颜菱哪会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戚少芬顿时觉得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这是我的贴身侍卫无雪,”颜菱抬手指了指无雪,以前无霜与无雪都是隐卫的身份,除了颜允芝,王府里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俩的存在,而既然现在俩人已经明着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么她也有必要介绍一番。
看了无霜以眼,得到了他的肯定后,颜菱继续说道:“这是无霜。”
在颜允芝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颜菱也无法立刻给无霜一个身份,眼下还是以侍卫代之,也方便行事。
“见过两位大人。”
戚少芬率先带头称呼道,女帝的贴身侍卫那都是有官衔的,虽然这两位现在看似没有,但不保证明儿个自家王爷就去求女帝封上一个,看颜菱对他们俩的信任,足以表明这两人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可堪大任。
先前她也有些猜测,这两名双胞少年长相不凡,气质凛然,确实不像是自家王爷以往的蓝颜知己,原来是侍卫一职,怪不得怪不得。
“戚总管不必多礼。”
无霜与无雪对视一眼,两人分别单手在空中虚扶一把。
“好了,今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颜菱拍了拍手,正色道:“本王不在的日子,多亏了各位尽心尽力,留在王府的人本王今后一定不会亏待他!”
颜菱的一番话语无疑起到了激励的作用,众人原本还有些死气沉沉的眼中顿时闪现了一分光华。
本来,逍遥王府里的正主走了,侍卫仆役遣散了大半,原以为他们就要在这浑浑噩噩中混吃等死,没想到还能盼到自家王爷回来的一天,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好日子也要来了?
“无雪!”
颜菱侧身看了一眼无雪,一个眼神示意,无雪便会意地上前,从腰间取出一个灰底银丝的钱袋,将沉甸甸的一袋银两交到了戚少芬的手中。
戚少芬一愣,看向颜菱,道:“王爷,您这是……”
“回来得匆忙,也没给大家带什么礼物,这些算是本王的一点小小心意,犒劳一下众位,稍后我会让无雪将王府的财政进项交给戚总管支配打理,需要添置人手或是其他物什,你看着办,颜总管不在,王府中的一切事务就拜托你了。”
颜菱一番话说的恰到好处,既将颜允芝不在府中的事宜告之,又对戚少芬表示信任和欣赏,最后,再对两年多来辛苦守着王府的众人给予奖励和补偿,只此一举便得尽人心,与以前的逍遥王爷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爷言重了,老奴一定尽心为王爷办事。”
戚少芬微微躬身,低垂的眼里竟然有掩饰不住的晶亮,她从来不知道自家王爷竟然是如此看重自己,颜总管不在她更是要管好这个家,才是对王爷最好的交待。
“谢王爷赏。”
戚少芬话语刚落,身后一干人等也统一说道,话语中不无激动与欣喜,看来当初执意留在王府果真没错,付出总会有回报的!
“好了,本王累了,戚总管让人收拾一下本王的苑落,从今天开始本王就长住王府了。”
颜菱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可以退下了。
“好的,马上就去,王爷稍候即可。”
戚少芬连连应是,这才带着一干人等退出了正堂,颜菱的回来固然让他们惊喜不已,但一丝疑惑却也浮上心头,她总觉得如今这个王爷不一样了,但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同。
不过看来也是好的转变,想来别苑的静养让自家王爷开了窍,人也变得通达和善了,处事圆滑,手腕细腻,这对王府的下人们来说无疑是件大好事,也让他们心中有底,再也不会认为在逍遥王府呆着是最没前途的事了。
夜深,月上枝头,寂静无声。
在颜菱的寝卧里,三人却没有各自休息,而是聚在了一起,房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华的点点清光透进窗棂,三个人影依稀可辨。
“拦下了吗?”
颜菱低声问道,掩盖在黑暗中的她让人看不出此刻的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却闪着熠熠的精光,一点也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