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珏眉头紧锁,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耳朵,侧身倒向了床的内侧!她不想听什么那些所谓心灵美,才是真的美的废话!当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谁都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去开导别人!但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才知道这句话是多么讽刺!
“呵,就算你捂住耳朵又如何?还不是能听见我说话。”见状,他也不拉扯她,站在床边,眼神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的背影,语气有些冷傲:“我虽是大夫,却从不出手救人!救你是个例外,但是显然你并不相信我的能力。”
他的话,让凌小珏稍稍放开了手,贴着床铺静静沉思着。这样的细微变化又怎么会逃过邪医尹哲瀚的眼睛!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声音有些冷淡:“好好想清楚,到底信不信我。想好了,就来清音阁找我。”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倚竹园。
感觉到他离开,凌小珏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静静沉思:我可以相信他吗?可琴妃的毒,确实是因他而解。可我的毒……
看出了她的犹疑,药奴缓缓来到床边,伸手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痕,淡淡安抚:“主人是昊煜国医术最好的大夫,姑娘大可相信主人。”
凌小珏抬眼看了她一会儿,握住了她的手,眼中多了几分信任。她起身,想开口,却想起自己不能言语。于是,几次想表达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药奴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含笑握着她的手道:“你想去主人那里?”
凌小珏点头,想起自己之前的无理,不禁有些尴尬。
“走,我带你去!”见她点头,药奴立刻拉着她往清音阁走去。
※※※
清音阁外,曲声悠扬。
凌小珏跟着药奴上了琴楼,见尹哲瀚正闭着双眼,静静地弹拨着琴弦。从曲中的意境听来,大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味道。
凌小珏看了他一眼,便听药奴跨步上前,恭敬地唤道:“主人。”
闻言,他并未停下指间的旋律,只是轻声道:“你先下去吧。”
“是!”药奴接令后,转身离去,留下凌小珏独自面对尹哲瀚。
“坐吧。”他的声音淡而清晰,让人听来十分舒服。凌小珏依言而坐,却有些不解他此举的用意。若是要医她,那是否不该再旁若无人的独自抚琴了?若是不医,那么她再坐于此处又有什么意义?
感觉到她内心的疑惑,他剑眉微挑,淡淡询问:“你很着急?想尽快恢复变回之前的凌小珏?”
凌小珏的神情有些意外,有些苦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缓缓低下了头。
“闭上眼睛,先把这首曲子听完。”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简单地给出指示。
闻言,她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祥和,寓心于曲,便也学着他的样子,缓缓闭上了眼睛。曲声空灵、婉转,仿佛带人进入忘我的境界。渐渐的,凌小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伤口的疼痛感也似乎减轻了不少。
突然,她感觉脊背一紧,霎时失去了知觉!尹哲瀚抱起了晕厥的凌小珏,快步往预先准备好的药池走去。
药池内水雾弥漫,药香四溢,池中因为温泉水的翻搅,汩汩作响。他伸手取出一块白绢,以白绢蒙住自己的双眼后,抱着凌小珏走进了药池。入池之后,他缓缓褪去了她身上的衣服,并以内力助她祛毒疗伤!
尹哲瀚的手指力度恰好地扣着凌小珏的雪背上,虽然蒙着眼,但指尖的触感却让人不禁浮想。收回了心神,他伸手于她的腰椎处,用力一抵,缓缓上移至颈椎,再分两侧,从她两肩处下移至手腕。再运气一点,两道黑色液体从两手的中指处缓缓渗出……
待毒血流尽后,尹哲瀚收回掌力,揽过凌小珏的纤腰,稍一提气,飞离了药池。伸手捡起池边的皮裘,紧紧地包裹着凌小珏的胴ti。扯下蒙面白绢,他轻叹了口气,看了眼昏迷中的凌小珏,快步往倚竹园走去。
“主人。”见尹哲瀚往倚竹园而来,药奴立刻上前恭迎。
他点头,抱着凌小珏进了房间,将她安置入床铺后,转身对着药奴叮嘱道:“她的毒并未全解,我还要出去几日,这几****好好照顾她。等她醒了,让她用竹笛练气,气顺则音通。在解毒之前,她若能吹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那么恢复声音便不成问题了。”
“是!药奴明白!”药奴点头,带他离开后,转身看向昏睡中的凌小珏,心中对她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到底她是怎么样一个人,能让主人如此费神?
复三日,凌小珏渐渐苏醒,睁开眼睛后,她感觉身体比以前轻松了不少,想来是解毒的成果。于是,她急切地摸上自己的脸颊,却发现丑陋的疤痕依旧存在。她掀被下床,快步来到梳妆镜前,再次失望地跌坐在地!
还是这样!解毒了又如何?依旧是口不能言,貌不能愈!那么这样的治疗又算什么呢?!她的内心痛苦万分,一脸焦躁地掀翻了桌上所有的器皿!
“姑娘!”药奴闻声而入,见到眼前情景,便已了然在心。伸手扶起凌小珏,却被她无情地推开!
她望着药奴,眼含泪光,神情绝望而又悲痛!
“姑娘,你误会了。”药奴读懂了她的眼神,赶忙出言解释:“主人只是帮你解了‘一线牵’的毒,‘灼颜桃花粉’的毒,必须等你体力恢复方可进行。”
是吗?她疑惑地看着窑奴,眼神很不确定。
“‘灼颜桃花粉’不是一般的毒,它需要分两次来解,首先是要让你恢复声音,之后才能进入容貌的恢复。”药奴温柔地拉起凌小珏,细心地为她做着解释。
闻言,凌小珏稍稍平复了情绪,握着药奴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咽喉,喉间溢出了沙哑的短音:“啊,啊……”
“你是问,恢复声音是不是要做些什么准备?”药奴看懂了她的意思,会意地为她问出了心中所想。
自己的意思能被读懂,凌小珏露出一脸惊喜,连连点头。
“你确实要做些准备。”药奴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支竹笛交到凌小珏手上,淡笑着为她解释道:“主人说,气顺则音通。倘若在解毒前,你若能吹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那么恢复声音便不成问题了。”
听了她的解释,凌小珏低头看向手中的竹笛,轻轻咬了咬下唇后,抬头看向药奴。不过这一次,她眼神坚定,似乎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执起竹笛,放在唇边,用力地吹了口气,却发现,未有笛音。显然,她的气是破的,无法让乐器发声。反复再三,她发现始终如此,不禁有些急了。
见她再生烦躁,药奴柔声宽慰:“练气并非一朝一夕的,姑娘切不可急于求成!否则,是无法吹出完整曲调的。”
凌小珏看了眼药奴,又看了看手中的竹笛,认同地点了点头,屏气凝神后,她再次拿起了竹笛,这一次屋内响起了一声极短的“笃”声!
这样的声音,让凌小珏为之一喜,转头看向药奴,见她也是同样欣喜,摒除言鼓励道:“很好,就是这样,你慢慢练,我去做事了。”
凌小珏点头,目送她离开后,继续努力着。不过之后的发音也都和刚才一样,没有太大进步。
第二天,她能连续吹出“笃”声达五秒。
第三天,她的嘴唇磨破了,虽然流了血,但笛音却不再是单调的“笃”声,而有了其他的音调。
第四天,第五天,直到第十天,她的心比之前平静了许多,吹出的笛声也有些能听出一些曲调。只是这调子,时有时断。
第十一天,第十二天,第十三天……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她发现尹哲瀚很久没有出现了,每日就只有她和药奴相伴。日子过得平静,而又舒心。
就在第二十天的早上,凌小珏如常地起床后,正想练曲,却听到屋外传来药奴急促的声音:“主人,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采这‘仙音草’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小意外。”尹哲瀚扶着药奴的肩,声音依旧带着一丝冷傲。
闻言,凌小珏探头看向屋外,却见尹哲瀚的白衣上满是鲜血!见状,她立刻开门往楼下跑去,刺眼的血色,衬着淡淡地阳光,显得格外让人揪心!
他注意到她的出现,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看来,你的气色好多了。”
“额……”她想说些什么,却无力言表,只能静静看着他,眼中满是歉意。
“呵,不用担心,等我修养一下,就能为你解毒了。”说着,他扬起了手中的“仙音草”,苍白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让她放心。
看着眼前的还沾着露出的碧色草药,凌小珏缓缓低头,心中有着感激,也有着愧疚。这样的矛盾,让她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