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雨关上窗户,打开电脑,看小说也看得心烦意乱,完全进入不了角色。
敲门声又来了。尧雨叹了口气,又会是谁呢?她开了门。
许翊中施施然走了进来:“瞪那么大眼干嘛?以为是谁?佟思成?”
“什么事?”
“关心你不行?”许翊中心里得意,脸上不动声色。
尧雨头又痛了:“你怎么这么八卦?半夜跑来不怕杜蕾吃醋?”
“我怕你吃醋。”许翊中悠然转过身看牢她。
尧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微张着嘴瞪着他,被他的话惊得呆了。愣了愣才低吼出来:“你胡说什么?太晚了,我要睡了。”
许翊中一步走近她,尧雨情不自禁的后退,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不等她起身,许翊中撑住了沙发,居高临下的逼视着她:“你为什么不舒服?看到我对杜蕾好你就不舒服?为什么?”
她为什么看到杜蕾不舒服?尧雨哼了一声,头一扭说:“杜蕾是故意的,故意带佟思成来,我,怕思成误会不高兴。”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干嘛要吃你和杜蕾的醋,可笑!”尧雨转过头理直气壮地看着许翊中。他离她这么近,尧雨脸一红,伸手推开:“好啦,发什么神经!”
许翊中纹丝不动。就这样静静地瞅着她。突然“扑哧”笑出声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还在笑。“逗你真好玩!”
尧雨跳起来:“要逗逗杜蕾去,少逗我,这好玩吗?”
“我不是今晚烦嘛,要不然会这么晚来找你?”
“你烦什么?未来的岳父大人亲自跑来看你,你还烦?”尧雨说着忍不住就笑了。
“那不是假的嘛?还要顾着面子不好说,我,实在是憋气。”
“你也有不好意思说的时候啊?”
“怎么没有?杜主任一行人来我们集团做客考察,商谈我们和B市的投资协议。他一门心思当我是未来女婿,对我大哥私下里拍着胸口说有他在B市,就不会有任何麻烦。我大哥脸都笑烂了,我在这当口能说,我是假扮的?”许翊中想起就窝火。杜蕾就看上这点了,把她老爸直接带了过来,还有佟思成,说是顺便谈谈集团管理软件的事,他还不明白,就想让他瞧着尧雨和佟思成死心呗。
许翊中撇撇嘴。杜蕾这点小肚鸡肠,能瞒得过他?看来她也没想着要瞒他,就想让他心里明白,嘴里还不好说什么。他要再不来找尧雨说,怕是以后真的不好说了。
“就一个投资协议就用美男计,那遇着更大的利益,你会不会以身相许啊?”
“我那有用美男计,我明明是受害者!哑巴吃黄连!六月飞雪!”许翊中严重抗议。
尧雨咯咯笑了,心情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好了。“你想不想喝茶?明前茶,今天才出的。”
“不会是你炒的吧?”许翊中想起尧雨说过炒茶的事。
“不是,是我妈炒的,才去摘的叶,我都没时间陪她去呢。”说着尧雨拿出一个青花瓷罐,从里面取茶冲水。
她背转身的瞬间,许翊中眼睛里放出脉脉温柔,明明是吃醋的样子,还嘴硬。他想,他是不是该利用一下杜蕾再加把火呢?瞬间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嫌麻烦。许翊中脑子里迅速地转动着各种念头,他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卑鄙,啥手段都用上了。以前咋没觉得追女孩子这么累呢?还用得着战术战略知己知彼摸情况分析心理?
接过尧雨递过来的茶,他愣了愣:“这么小气?才,四根茶叶?”
“佛家讲究四大皆空,你这般心浮气燥,憋气的很,喝这种清茶消消火。”尧雨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
“嗯,我心浮气燥,我憋气,我没法四大皆空,你呢?你决定和佟思成好了么?”许翊中喝了口淡得只有一抹若隐若现茶味的四大皆空茶,不经意地问尧雨。
“嗯。”
许翊中放下茶杯:“不行,太淡了,无味,重新泡一杯!”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那天说得挺对,我还是和他在一起好看得清楚些。”
许翊中心里一凛,男女之间隔纱隔雾最是勾魂引魄。他边倒茶边说:“其实还有种办法,也能让你看得清楚。”
“哦?”
“比如做我的女朋友,要是你还成天想着他念着他,多明显啊,顺带再添把柴,让他对你死心塌地的追。”许翊中没有转过身看尧雨,嘴里半开着玩笑,他觉得上次就该提这个主意,趁尧雨心神大乱拿不定主意时一举成擒,再看她和佟思成卿卿我我,他怕自己耐性不够。
尧雨盯了他的背影良久,哈哈大笑起来:“我说许翊中,你帮朋友真够义气的,说实话,我随便找一块试金石也比找你好,我懒得和杜蕾杠上。”
许翊中笑着回头:“我求你还不行了?你是懒得和她杠上,我现在是烦她和我杠上!你也义气点成不?”
尧雨笑得全身轻颤:“求我也不行,我就是一损友!”
“唉!”许翊中真的叹气,“那我追你成不?要损大家都损!”
“你就别添乱了,我可没精神应付杜蕾。她啊,非找上门来和我吵不可!”
“这样啊,那就说定了,我决定追你,让杜蕾缠你去!”许翊中嘿嘿笑着,半开玩笑亮出了他的真心。
犹如下棋落子,许翊中步步为营,不着痕迹地引着尧雨往他布下的珍珑局里去。打劫收口,缩小着包围圈。再不想给她做成气眼盘活地盘。
“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可烦和杜蕾纠缠,眼见再和她没了交集,我不会淌这趟混水。做你女朋友,别说真的,假的也不行。你就另觅佳人吧。看着你们就嫌累,还是思成好,有时候,我就想和他这样在一起,心里也是暖的。平平淡淡,温馨浪漫。可能人大了,平淡才会是幸福。”
许翊中收起了笑容,认真的看着尧雨。那些计谋打算通通被抛到了脑后,他顾不了布局顾不了手段,心里一冲动开口说:“你这般玲珑剔透,难道真的就看不出,我早就在追你?”
尧雨喷笑出来,手一挥:“得了,别一会一个模样……”
身体突的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尧雨还没回过神,许翊中已吻住了她,温热的气息笃定强势地笼罩下来,她脑中瞬间空白,闪神间已让他长驱直入,唇齿纠缠。尧雨反应过来用力一推,抬手就是一巴掌。
清清脆脆的一声。利落的打破了空间的宁静。
尧雨微张着嘴,不知所措。
这一掌如同翻云覆雨手,一掌下去,和煦春夜转眼轻雷滚滚。瞬间闪电划过天际,一线白浪呼啸翻腾,她就站在那处浪尖上,惊诧错愕全沉入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黑瞳深处映出她惨白的脸惊恐慌乱无助。
寂静如同镜子,清楚地照出了心跳的影子。
四月晚风轻柔,一丝丝把痛楚拉成绵长的呼吸。
良久,那张梭角分明的嘴缓缓吐出一句:“你真的看不出来我对你的用心?佟思成吻你,你也这样?”
尧雨用力握紧手,把指尖的颤抖使劲按在掌心,头一偏:“他,他不同!我不是杜蕾,也不是你逗着玩的别的女孩子,你走!”
许翊中铁青着脸深深地望着她,骄傲的内心似被针扎了下瞬间惊痛起来。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倔傲的神情:“踢钢板的滋味原来是这样!”
“错了,是踢空气的感觉!”尧雨不服软地加了一句。
许翊中僵直了背,挑了挑眉说:“赐教了!再见!”
“放心,我不会问你几时再见!”尧雨嘴上半句也不饶他。
许翊中听到额头青筋瞬间扩张,热血汹涌奔流突突跳动的声音,他什么话也没说,摔上门就走了,一去不回头。
冲下楼,对着车就是一脚。“呜!呜——”汽车报警器狂响起来。他打开车门,飞一般的离开尧雨家。
他居然错了,他多少以为她己暗暗心动,以为她只是不明白只是没有看清。原来她是这样的排斥他拒绝他!他所做的一切原来全是笑话!越雷池一步,不,半步,她就这样?!
门惊天动地的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楼下妹妹又狂吠起来。尧雨浑身一松往沙发上一倒。微微的弹力震得身体发闷。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心里难受得跟什么似的。
她抱紧了胳膊,突然想起,这个身体已经和两个男人紧紧拥抱过,她胸口发闷,一张嘴吸气想起这张嘴已留下过两个男人的温度,她伸开手,掌心上已被指甲按下两个深红色的月牙儿,已经有两个男人在上面留下过痕迹。
佟思成说,他忘不了她。
许翊中说,他早就开始追求她。
佟思成眼中深沉如夜。
许翊中眸底惊涛骇浪。
尧雨顿时疑惑,他们看上她什么了?
她跳起来站在穿衣镜前。前额饱满,看上去不够宽,眉秀气有点淡,眼睛清亮不够大,鼻子小巧不挺直,一张嘴,还将就。合在一起看,不丑。没有慧安的温婉,不如千尘灵秀,比不上杜蕾娇艳。还有就是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光可鉴人。略一转身,长发飘逸出尘平添几分清丽。她眼睛瞥见一旁的剪刀,一把握住喀嚓一声剪下一络。
刀锋交叉切断发丝瞬间发出“滋”的声音,似切离了一丝烦恼。尧雨听得舒服,下剪如飞,痛快地把齐腰长发迅速剪下。片刻功夫,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顶着乱七八糟的短发的小脑袋。
她摸了摸脖子,头一下子轻了很多,仿佛卸下了压在头顶的石头。尧雨对镜瞧了瞧,原来她还有硕长白晰的玉颈,哈!
也就霎那功夫,尧雨就哭了出来,她边哭边用手胡乱扒拉着收拾地上的落发,柔滑的发丝失去了生命似的变得刺手。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抓了一把在怀里捂着,脸贴在发间,眼泪滴落,浸得手掌一片潮湿,心里委屈瞬间如决堤的水倾泄而出,她拿起电话就打给母亲:“妈……”
惊天动地的哭声吓得她母亲连声喊她:“尧尧,出什么事了?”
她边哭边喊:“我没头发了,妈!我把头发剪了!”
尧雨母亲心里“咯噔”一下惊得呆住。尧尧把头发剪了?她哭得这么伤心,她自己把头发剪了?
尧雨八岁那年她去外地读书两年,尧雨老爸不会梳头发,带着她剪了短发,结果尧雨站在穿衣镜前哭了一整天,第二天还闹别扭不肯去学校。她从那时起就没留过短发,头发一年修一次,从没剪过超过一巴掌长。今天就被她自己亲手剪了。
她慌得六神无主,她的尧尧不会是想出家了吧?一念至此吓得连声喊她爸过来接电话,眼圈听到尧雨哭声不减已跟着红了:“好好给妈说,出啥事了?”
尧雨只是哭,电话那头她爸妈轮流上阵哄她。好不容易哄得尧雨哭声由暴雨转中雨,终于只有雨声滴答的时候。尧雨才哽咽着冒出一句:“我只有头发最好看,剪了什么好看的都没了。”
尧雨爸妈听到这句话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哭笑不得。只得再柔声哄她:“明天去美发店设计一下,妈明天给你另外送穿的来,包管比现在还好看,嗯?”
“嗯。”尧雨终于平静下来,挂掉电话,看了看怀里的头发又撒了会泪。抽泣着把长一点的发一络络捡起来整理好,用根发绳缠了,辫了根辫子,往布猩猩头上比了比,心想,还要做顶瓜皮小帽才合适。
她洗了个澡,抱着辫子上床睡了。
第二天尧雨迟到了。她一早起床摇晃了下特别轻快的脑袋,再看看那根粗辫子,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凌乱头发,有点不相信昨晚自己下了毒手。小半天回过神来把落发扫了。
没过多久,尧雨母亲抱着两个大盒子来了。她看了眼尧雨的头发没敢再提,笑呵呵地说:“瞧妈买什么了?”
尧雨打开一瞧,是套全新的香云纱连身旗袍裙,还有一双七寸镂花细跟鞋。
“穿上肯定漂亮!”
尧雨嘿嘿笑着换上和母亲下了楼直奔美发店:“帮我修下头发。”
一个小时后,她悠然走出了店门。舒服。全新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转身母女俩又走进家造型店:“有劳了。”
她踩着细碎的步子在临近中午时优雅地迈进了办公室。王磊坐在办公室和许翊中通电话,他正听到许翊中说了句:“别再给我说尧雨的消息,我打算和杜蕾谈恋爱……”眼光就扫到尧雨身上,他倒吸一口凉气,拿着电话走到门口仔细又看了看,确认是她。
电话里许翊中还在唠叨:“……长得又不漂亮,还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别说我没通知你,杜蕾你就省了那份心,反正你现在已经有了一头母老虎……”
“翊中,你刚才说什么?”王磊打断他的话。
“我说我打算让杜蕾做我女朋友了,你小子省了那份心,反正你家里……”
“我泡尧雨成不?”
“什么?”
“我还真没看出来,她化妆打妆后完全是两个人。”
“你说什么?”
王磊嘿嘿笑了:“你昨晚和她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大动静!”
“你到底在说什么!”
“别说哥哥没告诉你她的消息,反正你打算撤退找杜蕾了,就甭关心了。”
许翊中知道王磊对杜蕾起了心,打电话通知他一声。王磊说得他一头雾水,连问三次也问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哼”了一声:“谁再关心啊?我又不是找不到,就这样了!”
王磊望着电话笑了笑,心里想,小子你就等着后悔吧。
眼里收集了一屋子怀疑惊诧的目光。尧雨想起临别时母亲笑呵呵地夸她短发比长发漂亮,脸上浅浅一笑:“对不起,迟到了。”
小田惊跳起来:“你是尧雨吗?”
“小田,漂亮不?”
“吓死我了!”
尧雨眼一翻:“问你漂亮不?什么叫吓死了,我才被你吓死了,对,我剪头发了,换了身衣服,嗯,干脆再去做了个化妆造型。就是脖子还有点凉不太习惯。”
小田伸手摸她的头发:“啧啧,真狠下心啊,这么长的头发,要留多少年啊?”
“自从八岁起,我就没剪过短发,新鲜,舒服!”尧雨呵呵笑了。
“对,这个笑容才对,刚才你妩媚一笑,我以为你被妖精灵魂附体了!”小田终于回过神,对尧雨的新形象啧啧称赞。
尧雨给佟思成发了个短信:“晚上一起吃饭!”
佟思成回的是:“受宠若惊。”
尧雨轻轻笑了。剪去烦恼一身轻松。她雀跃起来,哈,她也有惊艳的时候,心里满满的开心。原来女人真的可以用打扮改变心情。
许翊中还没从恼怒里脱出身来,又被王磊事是而非的一番话勾起了好奇心。临到五点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杜蕾,今晚一起吃饭?”
杜蕾奇怪地看他一眼,脸上浮起一个笑容:“好啊!还有谁?”
“王磊和他女朋友!介绍你认识一下。”
什么意思?杜蕾又看了看许翊中,他倚在办公室门口,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淡淡地勾勒出他帅气的五官,眉宇间英气毕露。她情不自禁想起过年时他仰头开怀的模样,心里开始冒着喜悦的泡泡。
上车的时候,许翊中难能可贵地为杜蕾开了车门,这让杜蕾又惊又喜,眼里的疑惑更重。许翊中上了车,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笑容更深:“怎么?不习惯我对你好?”
杜蕾意味深长的说:“你会让我误会。”
“那好吧,我不对你好了,你不用误会了。”
杜蕾一窒,嗔怒地看了他一眼:“逗我玩啊?”
连串笑声从许翊中喉间发出,看看,别的女孩子多轻松,不用主动不用动脑子,轻轻一个示意,就来了。他长舒一口气,对,再去看看大唐的王琳,有空也约她玩。
他俩到大唐时候,正是下班时分,晕黄色的暖阳撒满了整条街。佟思成看到了开车来的许翊中和杜蕾,对他们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目光又转到大楼的出口处。许翊中看到佟思成神情有些讶异,人似乎就愣在了树下。
许翊中正想给王磊打电话让他下楼。拿着手机顺着佟思成的目光看向大楼出口处。
一个窈窕的短发女郎正向佟思成微笑着走来。改良的旗袍裙贴身的裹在她身上,暗青底上绣满金色的卷云花饰,动摇之间身上不同角度折射着点点阳光。一双美腿在开叉处若隐若现,硕长的颈项挺直,微抬着下巴,露出张玲珑精致的脸。
再近几步,许翊中终于认出是尧雨。看着她,怒气打着旋在心里乱窜,找不着出口只觉得胸腔里酸涩莫名,
“哇,是尧雨吗?她剪了头发化了妆打扮出来简直判若两人,这发型很适合她,比长发漂亮多了!”杜蕾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子的尧雨。说话间目光又凝视在许翊中脸上。
“哪儿漂亮了?没看出来,跟长颈鹿似的。”许翊中懒懒的撇了下嘴。
话刚一出口他就想起圣诞节尧雨说的话:“嘿嘿,我不留短发,这一生都不留。我啊能拿得出手的就数这头长发了,从来没烫过没染过没吹过,剪了,啧啧,难看得要死。”
难怪王磊问他昨晚出啥事了,难怪王磊说她动静太大了,她,怎么把头发剪了?是因为昨晚的事吗?她剪头发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她会不会哭啊?许翊中突然就觉得心痛,比她一巴掌扇在脸上还难受。
他的嘴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杜蕾轻笑着说:“你是没看习惯,她身上那条裙子很别致。哈,她终于穿裙子了,听说她和佟思成分手后就没穿过裙子。其实她也很会打扮的,她,一直都会……”
许翊中听完前半句心里又是一阵波涛汹涌,后面的根本没心思听了。她是为佟思成!她要和他重新开始,所以剪发!所以剪去了她曾说过一生也不会剪的长发!这个想法一遍遍地念着,像锯子一遍遍在柔软的心脏上来回拉着,锯出一道道收不住口的血槽,拉扯得血肉模糊,发出尖锐的巨痛。
他绷紧了身体继续给王磊打电话,眼睛似乎专注地望着大唐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只有再逼近点,正视着他的眼睛,才能清晰地看到,幽深双瞳里跳动着一个曼妙的身影。
尧雨走过来,眼睛瞟了眼坐在车里的许翊中和杜蕾,视而不见地走过。她的五官因为短发全亮了出来,这时,许翊中才发现,她已经习惯了微抬着下巴,所有的神态原来一直都是高傲的。她一直如此,从不曾为他低下头!心脏再次抽搐着,许翊中用尽力气努力克制着自己不露痕迹。然后就看到她对佟思成灿烂一笑:“换个样子,好看吗?”
那个笑容几乎晃花了眼。三米开外,她对着佟思成笑得灿烂。她的阳光只照亮了三米开外的那个距离。到自己这里就成了阴云密布。许翊中瞬间有下车拖了她走开的冲动。只是冲动。
嘴唇微动,闪过几不可见的一丝苦涩。她拒绝的一巴掌扇过来,心里的那股子冲动就成被五指山压着的孙悟空。一番上天入地的神功生生被一张揭语遏制。轻飘飘的揭语上只写了一句话:“他,他不同。”
佟思成伸手拈起她耳边不足盈寸的头发,心里惊喜。她换形象,剪头发,是真的想以全新的样子和他重新开始吗?嘴边由衷露出一丝笑容来:“尧尧,你一直很美。以前我就和你说过了。”
尧雨挽住他:“穿这身去吃冷锅串串你不介意吧?”
“嗯,介意。”佟思成忍不住直达眼底的笑意,“不过,我可以把西服拿来给你当餐巾用。”
风里传来了尧雨的轻笑声。像一粒粒小石子放在玻璃瓶里摇晃着发出的脆响,而许翊中的心也被扔进了瓶子里,被这些石子反复磨擦挤压着,不是很痛,也不是很闷,挤出了一点酸涩,压出了一点苦意,混杂在一起,百味陈杂。
他瞧着尧雨挽着佟思成走远。目力所及能瞧到的,是穿着七寸细跟鞋的玲珑足踝,不甚那种高度,每走远一步,他都有种担心,会拧断了。
她真的是打算和佟思成在一起了!许翊中神色一黯,又想起了昨晚的一巴掌。他转开头看向杜蕾,正对上杜蕾亮晶晶的眼眸。许翊中笑了笑:“晚上想吃什么?你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