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那个秋天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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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有一首歌唱在冬季(1)

不管愿望树上的那对翅膀是不是我们残缺的那对,这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只想让它完整。是的,只是愿望。

完整的天使

沐溪

电波里传来刺猬的声音:“木木,他们家搬走了。”刺猬的声音里什么都没有,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知道,刺猬很难过。我用力地睁了睁因为长时间对付X、Y而发酸的眼睛,手里翻着一沓厚厚的做了很久都没有尽头的数学练习册。黑夜中,只有刺猬在电波中传来的呼吸,还有我翻动练习册时,纸经过指头的脆响。书桌上灯光懒懒的,毫无生气。

我,刺猬,黎沫,三个一起长大的孩子,三个单纯.优秀的孩子。刺猬的外公,厂里的老领导。我妈妈,从厂里退出后,把自己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黎沫爸爸,现任厂领导。

因为这三者的关系,我们仨一起上幼儿园,抢吃一块蛋糕;一起上小学,为《蜡笔小新》是否可爱而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又围坐在一起看《蜡笔小新》,笑得前仰后合;一起上中学,互相打掩护逃避值日。

我像个男孩儿,一年四季穿牛仔裤,外加宽松的外套。我喜欢这种自然的装扮,一头打得碎碎的、短短的头发,在我奔跑时,随风扬起,再轻轻地散下来,干净而清爽。

电话铃声响起,我拿起话筒,电波里传来刺猬幽幽的声音:“木木,你可以来陪我吗?”当我坐在电梯里往下的时候,突然感到心也往下狠狠地坠,失去了重心与力量。为了刺猬电波里忧郁的声音。

摁响了门铃。刺猬在喝水,用那个“天使之身”的杯子。看见我进来了,给了我“可爱天使”——一个可爱的天使的小脑袋,歪歪地倾斜为四十五度角的杯子。刺猬的“天使之身”是天使胖胖的手和小脚。

“天使的翅膀”在黎沫那儿。我们仨组成一个完整的天使。可是,今天的天使没有翅膀。

刺猬说:“他们家搬走了。”

“我知道,你刚才跟我说了。”

“是因为我吗?不是的,木木。天使不能没有翅膀。”“没有翅膀,天使不能继续飞行,而且……”

我忍住了想说出的话,因为我看见刺猬的“天使之身”中,清透的水上抖起了涟漪,那是刺猬的眼泪。

很久的沉默。刺猬拉起我,到了402门前,那是黎沫的家。门是敞开的,漆黑一片。刚一进门,刺猬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说:“你等等我。”

刺猬从家里拿了手电筒出来,惨黄的光束,照着黎沫空荡荡的家。在地上,看见了刚才绊刺猬的东西——那双四十码的大大的NIKE球鞋,黎沫的,他没带走,旧旧的,孤单地躺在那儿。

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窗外飘来JAY忧伤的歌声,使我想起给我们唱歌的黎沫。

在篮球架下,我们仨背靠背地坐着,他说:“昨天听到一首很好听的歌,给你们唱唱吧。”这首歌那时被他很阳光的嗓音演绎出来,很快乐的音符,但在今天听来竟这般的压抑。

看着刺猬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很坚强很费力地拦着一种东西,怕它很快决堤。

我想,她一定是在想那段听着黎沫歌声,每次考试包揽前三名,光荣榜上三个人的名字和谐地挨在一起的时光。

还有每次在回家的路上,碰见路口的老乞丐,他嘴里喃喃地念着:“好心人,给点吧!祝你学业有成,家庭幸福,天天快乐。”然后我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掏出身上的硬币,投向那个旧得不能再旧的铁缸,听见清脆的一响声。

今后,光荣榜上不会再有那个熟悉的名字,只有我和刺猬,孤独地依偎着。乞丐那个旧得不能再旧的铁缸里也少了一枚硬币。

回到家打开电脑,收到黎沫给我的信。他走,没和我说。我想,他的这封信算是给我的交代吧!是要有一个交代的。一封信,就为十几年和家人一样的感情画了句号。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还没回过神儿来,任何事都已经有了结果。彦木:

我走了,我爸也和我一起走了。我想,原因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吧!不过再跟你说一遍吧。你说过,我是一个喜欢揭开自己已经结痂的伤疤,然后再看着它潺潺流血的人。

真是一个残酷的评价。不过,好像很确切。我爸在厂里出了经济问题,审计局来查账。举报我爸的是刺猬的外公。就这样,我和妈妈到外公家住了,这里的房子被单位收回了。我转了学,或许是因为我和家人都还没有学会面对吧。彦木,你和刺猬,好好照顾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要坚强,要勇敢。

CD中在放着黎沫喜欢的歌。

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快/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犹记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哗啦啦的音乐,像流水一般。我缓缓地,在黎沫的信下面敲着:“是的,要坚强,要勇敢。”

电脑突然死机,哗啦啦的音乐停止,我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流,打在键盘上,再溅起。想起黎沫承认自己是一个喜欢揭开已经结痂的伤疤,然后再看着它潺潺流血的人。想起刺猬低着头说:“是因为我吗?不是的,木木。”接着抱着我,眼泪把她浸透得一塌糊涂,在眼睛里晃动着。

就这样,我们仨之间一切的开始,一切的结束,都是因为我们的家庭,那些永远使我们猜不透的大人们。或许这样很公平。

谁也不会因为失去了谁,而不能继续自己的生活。很感谢老妈经常在我的耳边灌输这句极其经典的话。

刺猬一直很内疚。她认为,是她外公赶走了黎沫一家。我告诉她,这不是我们谁的能力可以改变的。

刺猬淡淡地苦笑。然后,我们拼命地学习,为了高中能够同在一所重点中学。

很快,叶飘落,下雪花,圣诞节来了!

我和刺猬开始收到好多好多的圣诞卡,一张一张一张。北京的雪继续飘着,一片一片一片。

紧了紧围巾,握了握刺猬冰凉的手,走在宽阔的大街上一步一步一步。

走到西单,看到了一棵棵愿望树,真正的愿望树。树上插满了在很漂亮的卡片,上面花上绿绿绿地写满了人们的愿望。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我们很意外地发现一张雪白的纸上,用淡色的笔画出了一对天使的翅膀。

刺猬把我的手攥得更紧了。我们拿出书包里的纸笔,很漂亮地画上了一个天使,一个完整的,带着微笑的天使。接着,把它紧贴在了愿望树上的那对翅膀旁边。因为我们希望,愿望中的天使,能拥有翅膀。

不管愿望树上的那对翅膀是不是我们残缺的那对,这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只想让它完整。这是愿望。

在愿望树的灿烂中,我们看见了天使留下的痕迹。

一晃两三年,来去匆匆,时间在指尖悄悄溜过,脑海中总有一些残留的记忆时隐时现,我总想像如果数学老师遇见我,他还能认出我吗?这几年他还见过像我这样“教不起”的学生吗?

我也曾淘气

郑臻

望着远处一片碧绿的山坡,我不禁感叹道,啊,花开花落,转眼间已越过三个秋冬,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幕新生的景象。然而,脑海深处的记忆并没有被抹去。

小学时,我可以说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学生,对数学与语文两门主科根本视而不见,更别提能按时交上作业了。对于语文,我靠从母亲那里得到的“遗传”和影响维持了五个春秋;而数学,我只能怪造物弄人,未能继承到父亲的“财产”,每次只能在六七十分问徘徊。

在数学上的失败造成了我对数学老师的偏见,我深刻地记着,有他的地方,就有我泪水的残迹,所以我一直称他为“唐僧”(《大话西游》中的唐僧)。每当遇到他时,我的眼白就特别猖狂,占据整个瞳孔,让别人看来我似乎是一位从雪城来的幻术师。我的这种行为,他竞没有觉察到,在课堂上还是特别“关照”我。

数学老师在每堂课上必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让我在黑板上做题。在我的印象中,每次做完题后总会被问:“你上课有没有在听?”没办法,小学五年中,我几乎没有在黑板上做对一道超简单题目。但我并不为此难过,可他当着全班同学这么训我,却让我很难堪。不仅如此,我还时常因为数学这门功课,见父亲动怒时有点害怕,我不敢顶撞,只能在暗地里将那个数学老师恨得牙痒痒,谁叫他整天往我们家打电话,向我父母告密。

小学快毕业时,要进行摸底考。在第一次考试前,我似乎学乖了,或更确切地说被数学老师“英勇神武”之举动吓怕了,做好了复习。考下来感觉不错,回到家便沾沾自喜地吹嘘自己,不过好景不长……

第二天,天空灰蒙蒙的,感觉像地狱般可怕,我相信我的第六感绝对准确,今天我肯定面临着一场战争。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位让我每每“肝肠寸断”的“唐僧”竟“光临”寒舍!后果不说也清楚,先是让那两位“数学爱好者”(老师和老爸)训一顿,被我父亲骂几旬我也忍了,但罪不可赦的是那个“唐僧”,不但不安慰我,反而在一边煽风点火。看他的样子似乎很得意,也不知我前世欠了他什么!训完后,他不发话了。别以为他心软了,其实他在等我哭出来,然后上前开导我,上演一出雪中送炭的感人情节。我才不上当呢,硬是把泪往心里逼,暗暗对自己说:“气死他!气死他!看他怎么办!”最后,他还是无奈地走了,留下一句:“江城啊,才考六十分,还不行啊,要加把劲啊!”

第二次摸底考如期而至,同样,数学老师也准时到我家“做客”,其内容与上次相差无几,只是更多了一句让我伤心的话。

那时的他,面庞是抽搐的,眼神是怅惘的。从中我读懂了他的失望。他对我父母说:“我教书至今,除了那些天生愚笨的人外,就是你的女儿我教不起啊!”然后他颤颤地走了,没有任何表情。我忍不住泪流满面,“愚笨”“教不起”,这些字眼不停地在脑海游荡,“难道我天生就学不好数学吗?”我不停地质问着自己,而父亲则在一边拿着那张绯红的试卷,一边唠叨不停。我一降陵恨,向他嚷道:“你够了没有!”

“啪……”

我惊呆了,就为了这张不起眼的试卷,父亲扇了我一巴掌,我瞪大双目,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这一巴掌扇出了我的脾气,更扇出了我对“唐僧”的愤怒,我相信我的泪是在他那里流尽的,以致至今我再也没有被任何事物感动流过泪。

愤怒,整整灌满了五年的岁月。在考完最后一门时,我有一种被释放的快感,真的很高兴。为庆祝终于能摆脱这种阴影,我带着行李出去旅游了。过了七天,我回到家,看见桌子上满满的一堆书,很是纳闷。父亲坐在一边乐呵呵地说:“这都是数学老师为你买的,他说初中竞争残酷,这暑假得好好补补,他还说有不懂的直接去问他就行了。”当时,我虽然只是随口应了一句,但心中却升腾着一种想哭的欲望。

毕业后,父亲还是常常谈到数学老师,经常夸他对我严厉又关照,我似乎对他也产生了一点感情,毕竟有五年的师生关系,只是对他这种特殊的关爱年少的我无法理解。父亲常常说到他那儿逛逛,可总没有时间。那一刻,我就会回想起他无奈与失望的表情,心里有点酸滋滋的,不过我更忘不了他那句打击我太深的话,我总以此为激励我向前的动力,我常对自己说“你不蠢,你是可教之人!”

一晃两三年,来去匆匆,时间在指尖悄悄溜过,脑海中总有一些残留的记忆时隐时现,我总想如果数学老师遇见我,他还能认出我吗?这几年他还见过像我这样“教不起”的学生吗?哎,可惜未能与他见过一面,如果能的话,我会对他说:“过去的我是那样淘气……”

天依旧那么蓝,那么纯洁,云儿缥缈,那是枫梦的色彩,是枫未来的色彩。

蓝色理想

杜娟

枫无数次地凝视那片蓝天,如此缥缈,如此纯洁。那是梦的色彩。

做一个飞行研究员是枫的理想,这不是枫一时的激情,在那个母亲节,枫便在心里真正地立下了这个蓝色理想。

那个母亲节,对于枫,有太多的酸楚和感动。他想忘记它却又刻意牢记它,因为它是枫的动力和希望。

那一年,枫十一岁。枫的母亲是剧团的演员,对枫她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爱,不仅对枫的衣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还着重培养枫的才艺和气质。

枫也深深地爱着母亲,母亲的每次演出他都会去看,每次手掌都拍得通红。这次母亲外出演出,正好在母亲节回来。为了给母亲一个惊喜,枫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枫在学校美术小组里,技艺还不错。他用了半天的工夫画了一幅《菊花图》,菊花是母亲最喜欢的花。他画完满意地看了看,又写上了“母亲节快乐”JL-#字,然后幻想着母亲回来看到画时的惊喜,心里甜极了。

那天下午一放学,枫第一个冲出校门,他迫不及待地往家赶,书包里的画让他激动不已,真想插上翅膀飞到家去。终于到家了,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一股烟味扑鼻而来,父亲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吸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爸,你怎么了?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别吸了。”枫拿起烟灰缸把烟头倒进了垃圾桶。

父亲抬头望了望枫,又把头转向窗外。“枫,你妈她……她坐的飞机……出事了……,等会儿,你和我……”父亲再也说不下去了。

枫脸上的笑冻结了,他疑惑地望着父亲,泪猛地涌出眼眶,滴在他刚掏出的《菊花图》上,墨色被浸湿了一大片,慢慢化开,似乎在无语地落泪……

枫放弃了他学了多年的美术,他发誓,一定要当飞机研究员,制造出最安全的飞机。

天依旧那么蓝,那么纯洁,云儿缥缈,那是枫梦的色彩,是枫未来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