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的画像看了一遍,龙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画像递给小顺子,让他小心保管,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对于今晚发生的事也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半个字,否则人头落地不止,还会累及家人……皇上从来没有用过如此沉重的语气对小顺子说过话,小顺子跟在龙昊身边多年,可谓是龙昊的心腹之人,自然明白这事情的重要性,赶紧跪下郑重以表心志:
“皇上放心,小顺子即使是死也决不把今天的事泄露半句!”
“嗯。”龙昊颔首,接着发觉自己有些饿了,便又吩咐到,“小顺子,吩咐下去,今晚朕要到皇后那里用膳,让她准备好,朕待会过去……”皇后向来最知他心,必定会发觉写什么,今晚还是要先稳住她,莫要多生事端才好……他身为一国之君,其实真的很累,除了永远处理不完的朝政之外,还有后宫的女人们,纵是不喜欢,为着江山的稳固他也得宠幸。就拿那德妃来说,本是兵马大元帅的女儿,想来骄横,手段更是残忍,服侍她的宫女无不曾经受到她的虐待,但是因为她的身份,他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柳妃腹中龙子没了少不得也是她的手脚,总有一天他会把后宫的这些女人一一清理掉!……唯一庆幸的是最近几年朝堂已经肃清了不少,而大权已经逐步掌握在他的手中……这其中少不了溶表弟的功劳,而这也是他为何要苦苦压抑自己的感情……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飞快的流逝,转眼间就到了四月,四月二十日正是那践花节。黛玉每年都会葬花,到了王府后也不例外。本来这不过是黛玉对落花的一种怜惜之心,但因为府中丫鬟们对黛玉极为仰慕,纷纷模仿,上行下效,竟形成了一股践花节葬花的风气。黛玉心中有些失笑,不过这样也好,多些人帮忙,那落花就得到了一个好归宿!
这一天,用过早膳,黛玉便带着碧落院中的丫鬟到那桃林中,收集那落花,准备建一个花冢。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今天放晴,众人的兴致极高,不一会便忙活开了,有拿扫帚的,有准备那大布袋的,有拿锄头的,也有只拿着小布袋徒手捡起那花瓣的……黛玉本来是不想用那扫帚将那落花弄残,不过看着他们热火朝天的样子,也不忍打击他们,便自寻了一个小布袋,亲手将那些掉落在林中山石又或是花圃中的花瓣收入袋中……
因为人多,而且小丫鬟们又是笑笑闹闹的,倒是把这践花节本来的悲凉气氛给冲淡了,反倒像是众人为准备迎接什么节日而搞的大扫除!黛玉重生后早把那悲秋伤春之心敛了许多,也不觉有什么不妥。清净自在也好,热热闹闹未尝不可!
选了一处空地,黛玉在众人的要求下示意性的用锄头挖了一下,早有王府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厮接下来挖坑……搞得倒像是在举行什么重大的仪式,弄得黛玉是哭笑不得,但还是听话的照做了!不大不小的土坑很快就挖好了,黛玉率先将收集到的花瓣倒入坑中,以前黛玉葬花是把袋子一同埋掉,但是她现在更懂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既然如此,那这落红就不应该与那泥土有什么隔阂,干干净净的融于泥土更好!接下来,其他丫鬟也纷纷将自己收拾的花瓣送入坑中,不一会便将土坑填满了,正准备吩咐小厮们覆上泥土,却见一个人朗声诵读着一首诗而来,仔细一听不正是黛玉的《葬花吟》: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煞葬花人;
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众人只管听着这词,不由得心生一种哀伤,倒也忘了手中的事儿。待到词尽,众人还沉浸在莫名的悲哀中……而那人穿过重重遮蔽,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水溶还会有谁?见到如本热热闹闹的众人因为自己所诵的词儿变得沉寂下来,不由得有几分懊恼。自己好好的干嘛要读这样的词?原来是这样的,水溶下朝归来,听说黛玉带着一群丫鬟们在桃花林里葬花,便好奇的过来瞧瞧,看她们是怎生个弄法?其实即使不是因为这个,水溶一下朝必定会来见黛玉。远远就听到她们一片欢笑声,想起了黛玉的那首《葬花吟》,正是应了这个节日,就朗声读出来。本来是想要讨好黛玉的,却忘了这《葬花吟》其意境实在是过悲,这不勾起了黛玉往日不好的回忆,也勾起了大家悲秋伤春之情!水溶这会儿实在是懊恼万分,赶紧想黛儿告罪,
“黛儿,我……”水溶是极少向人道歉的,一是因为身份尊贵,二是因为水溶向来做事极有分寸。看着水溶又是懊恼又是无措的样子,想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黛玉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接着众人不由得也跟着笑出来了,原本有点哀伤的气氛瞬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水溶看着黛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陪着笑,为她抚背顺气。而其他人还在为他王爷难得一见的窘样而捧腹大笑,又有王妃在,他们也不怕王爷或有所责难!
等大家终于笑够了,水溶一个眼色,众人赶紧收敛起笑容,虽然明知道有王妃在,王爷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但是王爷的眼神实在是太锐利了,让他们心生惧怕。而黛玉靠在水溶怀里终于止住了笑,这才发现她竟在大家面前靠在水溶怀里,不由得粉面一红,就要推开水溶,水溶那里肯放手,一只手把黛玉越发搂得更紧了,只是力道控制的刚刚好,既不会让黛玉感到痛,又不让黛玉轻易挣脱。黛玉也不敢动作太大,只怕会引来更多人的注意。没有发现水黛之间的小动作,一向活泼的雪雁便开起了水溶的玩笑,
“王爷,似乎来得太晚了吧,我们都把落花收拾好了……”
“是吗?”水溶已经恢复了一向云淡风轻的样子,笑着问。
“当然,王爷没看到周围的花瓣已经被我们都收拾好了吗?”雪雁不解的问,四处张望,寻求众人的支持,大家赶紧点头。水溶不再言语,只是搂着黛玉几个快步,转移到一棵桃树下,运功,出掌,收起,动作快得让众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到粉色的花瓣纷纷飘落,就如同一场桃花雨,美不胜收。而置身于其中的水溶和黛玉,就如同神话传说中的神仙眷侣:黛玉一脸惊喜的看着那纷纷而下的花雨,不由伸出手去接住那翩翩而下的花瓣,而水溶则是满脸柔情的看着黛玉的笑颜……这一幅画面,美得让人无法用任何言语来描述!旁边的众人早已经看呆,只觉得眼前的景致美得不想再人间,而置身其中的两人自然就是传说的神仙眷侣!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花雨终于停住了,黛玉也从迷梦中回过神来,回头看着笑得一脸宠溺的水溶,心里满是甜蜜之余,对于那些被水溶打落的花瓣也有些怜惜,
“好好的,你干嘛把它们打下来?”黛玉娇嗔着。
“为博红颜一笑!”水溶倒是从从容容的回答,丝毫不见窘相。黛玉这会儿倒是无话可说,只好红着脸低下头。水溶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向清荷等人使了一个眼色,清荷竹韵紫鹃雪雁自然会意,悄无声息的撵走众人。一个小丫鬟不懂,一边走一边小声的问道,
“清荷姐姐,我们走了那王爷打落的花瓣怎么办?”
“这个嘛……”清荷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片子解析,“王爷和王妃有事相商,等会我们收拾……”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好在小丫头并不懂得太多,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清荷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