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栓沉不住气了,笑逐颜开:“明天去买吧,听说明天有集市。”福妞拉长了声音:“有栓。”凌墨立即就接上来:“你姐生气了,咱们在说她不会剪窗花儿,而且她也不会画年画。”凌墨也跟着胡说八道:“有栓会写字,你姐倒不会画年画?”
一通乱扯把话题就扯开来,有栓虽然话多,还是个小孩子,刚才那些话是福妞教的。这一会儿兴致勃勃说年画儿,当然就不管秀花的来历。只是说年画儿:“买一对门神才好,还要年年有余……”
屋里气氛一下子就热闹开了,只有福妞好奇地看着凌墨,被人这样追着缠是什么滋味?而且打发的象是轻描淡写,有如乾坤大挪移。
在屋后被雪滴到脑袋上的福妞,忘了自己差点儿被冻僵。这种追人和被人追的经验是福妞没有体验过?福妞搔搔头,要是以后有人这样追我,我肯定是饱以老拳,让他走快些才是。
过年了要买糖瓜买年画儿,头天晚上说得响当当,第二天三个人起了一个大早,一起去集市上买过年的东西了。刘田家的看着这一行三人,站在屋门口只是笑:“福妞,你们一起出门了。”这一家三人,全然不管别人怎么看。
起得并不早,老田叔的牛车就赶不上。三个人一路笑哈哈往集市上走,走到集市上的时候,衣襟下摆裙子边儿都有泥点。
福妞先要去看一看大牛摆的鞭炮摊子。天天分钱是没有觉得什么,今天到集市上看一看,过年的气氛可真是浓厚。看摊子就能看得出来,光是鞭炮摊子就有十几个人,福妞先就唉一声:“这生意争的人不少。”
后面还有一个是在店铺里摆鞭炮,这一个看着就提气了。大牛的摊子只是摆在外面雪地里,上面搭一个棚子,正在大声招徕生意。
福妞拉着凌墨和有栓:“先到那铺子里看一看去。”大牛卖的价钱当然是都知道,福妞打算去打探一下敌情,先从大的地方先探起。
这店铺面不小,门口摆着一挂大鞭,伙计看到人进来也还客气。福妞把店里的鞭炮都看过来,又问了问价钱,这才走出来。弄得伙计们只是发愣,这人不买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熙熙攘攘的集市上,福妞和凌墨、有栓边走边商议:“要不买鞭炮的人送他一张年画儿,年画多少钱一张。”半天说不出来好主意的福妞一说话就被有栓给否定:“这就不赚钱了。”
镇定沉住气的凌墨决定听一听福妞还有什么馊主意,要学现代人打包销售,这里多是乡村的人,只是自己过年的时候买来放放就行了,大户人家的鞭炮当然刚才那铺子里会直接派伙计去上门招徕生意。这妞没有主意了。
只是嘀咕的福妞还在想,送点儿什么就行了,这样想着一面走着,迎面人群本来就挤,在里面一个小孩只是乱窜,手上拿着一个荷包,后面有人在追:“抓住那个小孩。”
小孩子手里拿着荷包只是人堆里乱闯,闯着闯着手上一空,荷包落在一个姑娘的手里,福妞冲着他一个笑脸:“这是你的吗?”
凌墨则沉下脸来,不是哥不愿意见认勇为,只是也看一看这小孩身后有没有别人,是不是一伙人。看出来这是小偷的福妞只是做鬼脸:“你还不快走,不走被人抓住打。”小孩才往地上“呸”一口跑了。
“姑娘。”后面追来的几个人也到了,从福妞手上得回荷包很是高兴:“这是我们少爷心爱的一个,钱倒罢了,只是这荷包丢了,少爷会心疼的。”
人流中有两个人分开人群,中间一个年青的公子哥儿,一表斯文的慢慢走过来,看到荷包先是眼睛一亮:“好,是谁拿到的,我赏他才是。”
“就是这位姑娘了。”说话的人再对福妞道:“这是我们大少爷。”两个人互相看一眼,一个是斯文儒雅的公子哥儿,一个是小家碧玉的乡村少女……
热闹熙攘的人流中,一位象是那白石上纤尘不染的一株玉树,青色的锦衣在这无风拥护的人流中似也飘飘,这是身上的锦衣,其实是锦袄,料子薄的原因,看着就觉得飘飘。腰带一条丝腰带,上面系着一块环状雕花白玉佩,腰下是官靴,看着也不象是别人脚下的老棉鞋那样笨重,而象是丝织的料子。
再来看另一位福妞,脸上狡黠的笑容尚有三分,这是刚才把荷包从奔跑的小孩手上稳稳拿过来后得意劲儿还没有下去,姐的手很快很准。得回自己心爱荷包的这位公子也上下打量福妞,上身一件厚敦敦的水红色布棉袄,下身一件棉裙子,上面有泥点儿,给人感觉也是敦敦厚,一看这样的穿着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不会冻到穿这衣服的人。
脚上一双黑色老棉鞋,一向是福妞觉得喜欢的,至少不会受冻。此时衬托在这位公子的面前,凌墨在一旁努力给自己打气,别笑,千万别笑出来。
一身崭新厚敦的棉袄棉衣在村里是人人说好,天冷的棉衣,天热的井拔凉水才是村里人羡慕的地方。可是站在这位公子身边,这棉袄象是鼓起来肿起来的一大块,老棉鞋象是一个大砖块在脚上。可是这两个人对看着都觉得很有趣。
福妞笑嘻嘻,就象刘姥姥进大观园,这样的人物儿让人看着就要在心里爱他一回才是,当然此爱非情爱。公子也微笑不语,这位姑娘一脸的狡黠换成嘻嘻笑,五官端正而且鼻子眼睛秀丽,眉眼儿笑起来流动而不呆板,让人在心里想起来秦地采桑的罗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