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走了一刻钟,熟悉的三叉路口就又出现了,两人很有默契的选了中间那条路。易青玦突然笑了一下,“其实也有个疑问,你是怎么猜到我会走中间这条路。”
江寒权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那你是怎么猜到我猜到你走了中间这条路。”
易青玦挑挑眉,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不再问什么。
走过岔路口就到了妖林结界地方,江寒权让易青玦试着打开结界,但别真的打开。
“搞出点小动静让怀寇习他们注意到这里就好,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接我们。”
易青玦照做后接过圣女让江寒权休息一下,很快结界外就有了动静。
从穿魂镜中得知结界异动的怀远兴奋异常,一路上拉着怀寇习避开侍从飞奔到这里,然后催促着他打开结界。
怀寇习的胳膊都被怀远的小手拽的发红,看出来他确实是很想他们平安回来的,倒不是与他们两人关系多亲密,大概是在两人身上看到了若期望的达到的生活。
与其说是关心他们的生死,倒不如说更关心是自己内心期望的存亡。
自己完成不了所期待那样的关系,有人能实现也是欣慰的。
“结界开了,走!”
江寒权笑的合不拢嘴,先帮易青玦把圣女送了出去,自己也迅速闪出。
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要不是碍于面子,他真的想趴在易青玦怀里嚎两嗓子,顺便骂他冲动没脑子,还要自己舍命去搭救。
事实上,以前他也并非没有这样做过。
“回来了就好,路上辛苦,现在就让人准备二位的接风洗尘宴。只不过碍于二位身份,不能做的太隆重。”
“邵丞相已死,妖王尽可放心,”易青玦压着嗓子低声道,冲怀寇习点点头,“圣女惊吓过度昏迷不醒,现在恐怕没有时间参加接风宴席了,过几日再亲自感谢二位。”
怀寇习这才注意到江寒权背后站的摇摇欲坠的小姑娘,下意识多瞟了几眼,原来圣女竟如此年轻,“既然如此,两位先回去休息吧,还是原来的房间,另外附近的那一间就让圣女住下,也方便和斋儿见面。”
“多谢。”
两人道谢后从林间循着小路走了,易青玦现在的身份是被邵丞相蓄意杀害的人界使者,的确是不宜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
所幸这里离竹屋不远,一路上只碰见一个打水的侍从,也被江寒权侧身挡了一下。
竹屋四周环绕着竹林本就僻静,怀寇习还事先布置好,除了每日给越雪斋送饭的侍女,其余人平日都不能靠近。
两人刻意没有隐去脚步声音,越雪斋听到外面有声响,以为是送饭的侍女,也没多在意。
江寒权这时候还有心思逗小斋斋玩,故意的用手背敲敲门,也不做声。
“放外面吧,不必送进来了。”
越雪斋叹了口气,扔掉手中画了无数遍的引魂符,她昼夜不分练习,现在即便是闭着眼睛都能很快的画出来且分毫不差。
明日就是第五日,与师叔的五日之约快到了,师父师叔生死难料,她又有什么心情咽的下去饭。
江寒权偷着笑,又敲敲门不说话。
易青玦看不下去了,觉得江寒权太小孩子心性,不想再闹,就准备伸手去推门。
吱的一声,竹屋的门从里面拉开了。
易青玦的手还悬在半空,一时间呆愣的落不下来。
越雪斋目光满是惊讶,看了看眼前的师父和师叔,瞬间眼泪就滑下来了,嘶哑的嗓音喊了声师父。
易青玦心疼的不行,抱起越雪斋,摸着背无声地安慰。
越雪斋埋在师父的脖颈哭的一抽一抽,两只腿缠着师父身上怎么也不肯下来。哭的急了还在易青玦的锁骨上啃了一口,像是埋怨为什么丢下自己。
易青玦跟哄小猫一样一手搂着,空出来的手把她的小脑袋扶起来托住小下巴挠挠,“再哭就变成一只小丑猫了,可就不乖了。”
“喂喂喂,平时最疼你的人可是我欸,你都不抱师叔。”
江寒权吃醋的靠在门上,不满的踢踢缠在易青玦身上的小腿。
易青玦笑了,将粘的八爪鱼一样的小斋斋放在地上,接过江寒权扶着的圣女,“快去抱抱小气鬼吧,不然他就气死了。”
江寒权果然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小斋斋偏心,可真抱着了抱的比谁都紧,眼眶还有些微红。
易青玦先把圣女平放在越雪斋屋内的小床上,搭上圣女的脉,应该只是惊吓过度没错。应该过两个时辰就会醒过来。
“师叔你的手……”
越雪斋心疼的拉过江寒权的右手,上面是治愈术后仍留下的很长的刀痕,一看就知道割的有多深了。
江寒权捏捏越雪斋的鼻头说自己没事,问她这几天有没有听话乖乖照顾好自己转移话题,其实也是不想让易青玦感到是寻诫软剑伤了自己感到有负担。
易青玦捡起地上被捏成一团的纸,展开铺平,是画了一半的引魂符,上面狠狠地打了两个叉,应该是画到一半时候又急又伤心才画不下去了。
走到桌边,整整两沓堆好的引魂符,还有十几张心经,有一笔一划工工整整默写的,也有写到一半就开始焦躁乱画的。
从小越雪斋就最讨厌书法,也是自己提着戒尺逼着才肯坚持,练完一张就要撒娇说手疼要揉揉的小孩子,他们去妖林时候,却每天都在默写心经静心祈福,每一张的结尾都是惟愿师父师叔平安归来。
易青玦抽走一张字迹最工整的,叠好收在自己身上。
“哎呀我每天都有吃饭的~师叔别说我了。”越雪斋拉着江寒权的衣角撒娇,还做出来嘘的手势让他不要告诉师父。
江寒权插着腰一脸傲娇,显然不吃她这一套,“我可不信,我这就去问送饭的侍女,要是你撒谎,小屁股一定会被易青玦打肿的。”
越雪斋害怕的要去捂江寒权的嘴,突然想到什么让师叔蹲下来。
看她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江寒权好奇才蹲下来。没想到越雪斋捂住他的眼睛,捣鼓着些什么。
“当当当当——”
越雪斋松开捂住眼睛的小手,很兴奋的让江寒权看看哪里不一样了。
江寒权笑着跟越雪斋闹着玩,哪怕知道是自己头上放了什么,还是假装在胸口背后摸摸说哪里不一样。
看的易青玦哑然失笑,不得不说,在逗小孩儿这方面,江寒权比自己做的可要好多了。
最后逗得差不多了,才去摸自己的头发,一下子就摸到了,笑容凝在了脸上。
是自己准备走的那夜越雪斋抽走的黑色发飘带。
“师叔带上才最好看了!”
易青玦低声骂了一句江寒权没出息,走过来抱走越雪斋,调侃道:“原来斋儿觉得师叔最好看。”
那边江寒权才回过神来背过身去偷偷沾了下眼泪,从小没有亲人,如今却多了两个人时刻记挂自己,他怎么会不感动。
“不是不是,师父好看,师父最好看,”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添了几句,“师父不生气的样子最好看。”
“说到生气,斋儿的剑太久都没有检查了,但愿你明日还能看见师父最好看的样子。”
越雪斋心虚的埋下头撒娇不要,“师父才舍不得的。”
“呃……”
床上的圣女睁开了眼,感觉嗓子像着火冒烟一样,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斋儿去倒杯水。”
易青玦上前再替圣女把了脉,脉象平稳,应该是没有大碍。扶着圣女靠着枕头坐起来,接过斋儿递过来的茶水递过去,“能拿的动吗?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身为医界圣女,这样的话既熟悉又陌生,往常都是她对别人说,今日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给自己听。
咕咚咕咚的喝光杯里面的茶水,越雪斋看她渴极了赶紧又倒了一杯递上去,又是一杯下肚才缓过来,给越雪斋道了谢,“谢谢。”
“我应该只是吓到了,现在没事了。不过我们是怎么出来的妖林?这里是哪里?”
越雪斋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医界圣女,没想到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样子,自己相形见绌,她有些后悔没有听师父的话从小好好练剑了。
“圣女放心,这里是妖殿的一处竹林,妖林的事说来话长,总之这里很安全而且僻静,等圣女身子养好了我再与你详细解释妖林的事情。”
听江寒权说安全圣女也可算是放下心了,总之这一路上又是被淹水又是被追杀的,从小被保护着的她从来没有过历经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才受惊吓过度昏过去了,说起来都嫌自己丢人。
“这就是你的徒弟?”圣女向易青玦发问。
其实只是礼貌的询问,可圣女身子虚弱语调有些漂,落在越雪斋的耳朵里像是质疑,自觉就转化成‘她也配当你的徒弟?’
圣女和自己差不多大就这样有成就,师父会不会见着圣女就嫌弃自己,觉得自己又笨又不努力。
“对,斋儿快来给圣女问好。”
越雪斋有些不情愿,被易青玦拉过去后也只是低头小声说了一句圣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