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合愣了愣,道:“什么,二级侍卫长?”
黑土道:“即便我还未完全恢复,杀你们也绰绰有余了。妄想一个三级侍卫长挽回局面,你们太也天真。”
罗衡一边打坐运气疗伤一边道:“别废话了,你若早点出手,我也不至于被人暗算。”
黑土道:“我这不是为了稳妥起见吗?我早说让罗哲那小子给我一点精血,煙凰气属性阳刚,乃是我血屠功的大补之物,否则我早就痊愈啦,怎会有现在这种境况。吸那些平民的血气又累又慢,还惹得这群人像苍蝇一样缠着我不放,麻烦得很。”
罗衡怒道:“可能吗?他可是我的儿子。”
黑土道:“我只要他的一点精血,又不会要他的命。”
罗衡道:“虽不要命,胜于要命。他修炼进境本来就慢,被你分了精血,没个三五年修养怎补得回来?到那时候,他最好的年华都已经过了,还修炼个屁。”
众人见他们说起吸收精血的事情旁若无人,更无丝毫廉愧之色,不由得怒意彰然。那女子更不打话,甩手就是一道黑影飞出。两人急闪。秃的一声,那黑影镶入墙壁,原来是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黑铁圆球。
黑土道:“这是什么?”大咧咧地伸手正要去拿,突然黑球抖动,铮铮铮铮地浑身爆出长长的尖刺,一瞬间将他身处的墙壁撑破,轰然倒塌。
黑土无处藏身,终于从墙壁飞脱出来。身形还未落地,那女子的掌风已扑面而至。黑土身在空中,无暇思索,当即举掌相迎。
两股掌力刚刚相触,黑土便知不对。但觉对方掌力前半段如沉溪细流,后半段却像隐藏了一片汪洋大海,欺骗性极强。轰的一声空气炸裂,黑土倒飞数米,勉强站住,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变色道:“这力量不对,你不是三级侍卫长!”
那女子淡淡地道:“谁跟你说我是三级了?”
周合道:“飘雪大人乃正儿八经的一级侍卫长,是你自己睁眼瞎非说她是三级。”
黑土喃喃道:“一级?”转头看了看罗衡,目光闪过一丝惊惧,心道:“罗衡这厮已失了大半战斗力。这女人既是一级侍卫长,就算合我们二人之力也打不过她,何况我们两个还都有伤在身。”
飘雪看破他的心思,道:“还想逃走吗?外面已被府衙大人派重兵围得水泄不通,你还是打消这个无稽的念头吧。”
黑土一咬牙,忽然身影晃动,向站在最近的周合抓去。周合缩肩沉臂,玉锥上扬,对准了他的手掌,只待他手掌抓下,便送他一个透明窟窿。不料黑土这一抓乃是虚招,手掌未碰到玉锥,身形扭动,已掠过他径取沧海。
黑土的身法极为滑溜,周合待要刺他后背,他却早已离远,右手五指箕张,疾拿沧海咽喉。因沧海年少,被他认准是这些人中最弱的一个,便拟出其不意将沧海擒住,以作人质。罗衡跟沧海交过手,深知此子难以寻常度之,叫道:“错啦。”
黑土微一错愕,正转念他叫的是什么意思,手腕忽然一紧,竟是被沧海反过来扣住。腕关节乃五指发力之要穴,一旦受制,整只手都将落入敌人掌控。黑土急忙顺着被扣的方向转了三百六十度,臂肘力抖,将沧海的手指震开,左掌呼的劈下。
这般近身搏斗,沧海从小到大跟山里的野兽厮打得多了,早已产生刻在骨子里的自然反应,腰身一扭,也顺着跟他同样的方向转了三百六十度。黑土这一掌顿时打了个空。
黑土一连数招都被他要么反制,要么破解,脸上有点挂不住,心道:“我活捉不了你,难道还杀不了你吗?”
双掌陡然发劲,排山倒海般朝沧海涌去。两人本来相距就近,掌力甫发,沧海便觉肌肤生紧,胸中气为之滞,心知此人修为高超,稍微不慎小命就得送在这里,当下奥义之力倾泻而出,几乎将丹田抽空,双臂画圆,豁尽了全力去抵挡。
双方力量相碰,沧海躯体猛地剧震,险些跪了下去,心头骇然:“我用尽全力,竟敌不过他随随便便的一掌!”隐约闻得全身关节咯吱咯吱的声音,肌肉颤抖,接近崩溃,但性命悬于一线,又不得不咬牙坚持。
他却不知道,黑土吃惊的程度不下于他,原本看他年纪小好欺负,孰料一交上了手,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为了能迅速解决掉他,保险起见,这一掌灌输了五成的修为,没成想居然击他不倒,心道:“罗衡这厮大费周章地想要他的功法,我还当是笑话,现在看来,果然是有些门道。”
正欲催加力量,突然破风声响,一道乌影飞至。黑土知道是刚才那个黑球,既然秒杀不了沧海,飘雪的援招又到,只好收劲闪避。
沧海仅仅跟他对了一掌,已是手筋酸软,暗道:“这就是侍卫长的实力吗?我根本无力抗衡。而且他还带伤在身,倘若完全健康,恐怕此怪人的修为比罗衡还要高出倍屣。”
飘雪轻轻一招手,那黑球悬浮在空中,缓慢旋转,道:“堂堂侍卫长竟要挟持人质,还要不要脸?”
黑土道:“要脸你们就能放了我吗?”
飘雪道:“不能。”
黑土道:“那你还说这些废话。”
飘雪道:“那就不说。”
伸手朝他一指。那黑球如得号令,嗖的一声向他飞去。
黑土掌心发劲震动空气,一个空气炮应手而出,迎面打在那黑球身上。爆炸声中,那黑球非但完好无损,反而又铮铮铮地浑身长出长长的锐利的尖刺,如同一个圆形的刺猬,直径却涨到了一米多。只见它极速滚动,所过之处,碰到的东西都被绞作了粉碎,声势惊人。
黑土身影飘游,刚躲过黑球一次猛击,不料那黑球在地上一撞,又反弹回来。黑土不敢硬接,只得再躲。如此不停地在大厅中纵跃来去,那黑球却如长了眼睛一般,他到东,跟到东,他到西,跟到西,来来回回,只认准了他追着不放。黑土空有一身修为,却对一个铁球无可奈何,不由得心里直骂娘。
飘雪指挥着黑球不住滚动,神情轻松,无意间瞥见罗衡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当即左手也翻出一个黑球,道:“罗爷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玩玩吧。”
罗衡一听立马变了脸色。黑土这等高手尚且拿那东西没办法,何况是身受重伤的他?只见飘雪将黑球一丢,一阵铮铮铮的金属鸣响,那黑球落地即变出满身尖刺,朝他疾滚而来。
这一来就没办法了,罗衡只好咬紧牙关,撒开腿拼了命地跑。
但听得大厅里木板、瓷器、墙壁碎裂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黑球的影子。跑不多时,罗衡心口痛楚,一口气提不上来,脚步稍稍慢了,没能及时躲过,被那黑球绞碎了一只手臂,顿时凄厉惨叫,颤声喊道:“黑土大人……救我!”
黑土见他断臂处血如泉涌,兀自不敢停步,趔趔趄趄地绕着柱子跑,黑球掉过头又朝他疾滚而去,这回追上了势必粉身碎骨,当即飞身过来将他提起。两个黑球铮铮锵锵地交叉而过。黑土稍得喘息,突然纵身跃起,头下脚上,拎着罗衡在天花板上倒立行走。
只见他身影如飞,一晃眼间已在天花板上游走了一圈。飘雪道:“又在搞什么花样?”
双掌一指,两个黑球飞将起来,就要往上滚去。猛然间黑土挥掌拍向天花顶,但听得轰隆隆一阵崩裂声响,大厅整块天花顶如天塌一般盖落下来。
众人发一声喊,离大门近的急忙从门口逃出,其余人或击破身后墙壁,或直接朝上击破塌落的天花顶,只有几个逃不快的守卫被压成了肉酱。震天价响中,四围的墙壁也不堪承受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倒塌。浓浓的烟尘四下扩散,把半个罗府都掩盖住了。
忽然嗖的一声,一条人影穿破乌压压的尘土团,高高跃到天空。俯瞰下面,但见数千士兵整整齐齐地围住了整个罗府,即便是灰尘冲眼,也不曾动弹一下。那人影手里拎着另一人,原来却是黑土。
黑土未等身形下落,已瞧清楚了退路,单手拽住长袍摊开,正欲借高空上的风力斜里飘落,突然咻咻咻咻咻一连串的破空声响,十几个黑球从废墟中飞起,在高空中将他们团团围住。
此时向上的纵跃力道已尽,身体开始往下坠落,十几个黑球也跟着他以同等速度坠落,始终保持围困之势。黑土退路被封,心下惊惶。突见那些黑球凭空延伸拉长,转化成一条一条的铁棍,互相交接熔合,转瞬之间,竟连接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囚笼,将他们困在里面。
黑色囚笼装着两人从空中掉落,铛的一声大响,又回到了废墟之中。
烟尘渐渐散去,笼子周围的人影高高低低地显露出来。黑土眼里满是怨恨,咬牙切齿地道:“阁下好手段。”
飘雪道:“磐石国诸多百姓的血债,今天总该还了。”
黑土道:“哼,你们又能得意多久。将来我金凉国大军杀至,必要你们磐石国寸草不生。”
飘雪道:“死到临头,嘴倒还挺硬。”
黑土冷笑道:“你们倒是不硬,真硬的话也不用到处求援了。可惜没人理你们。”
飘雪柳眉倒竖,正欲怒斥。忽然废墟外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奔过来,叫道:“爹,爹。”
沧海定睛一看,原来却是罗哲。罗哲不管不顾地推开飘雪,抓住囚笼栏杆拼命扯动。罗衡声音虚弱,道:“别费事啦,你拽不开的。”
罗哲见他没了一只手,惊道:“爹,你怎样了,你的手呢?”
罗衡道:“没啦。你快走,爹做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罗哲道:“不,我要救你。”对着笼子一阵拳打脚踢。罗衡摇了摇头,满脸沮丧落寞。
突然旁边的黑土一伸手掐住罗哲的脖子,用力往笼子里扯。罗衡惊道:“黑土,你想干什么!”
黑土面目狰狞地道:“补命!”
张开森森白齿,一口照罗哲天灵盖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