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季人离实在睡不着,因为李辟方的呼噜跟打雷一样,床板都在震动,他索性翻出陆姑娘送的《倾心集》,然后走到门外。
当少年关起门的时候,感觉天地之间一下子清净下来。
他借着门廊上的灯笼,翻起了《倾心集》,但一句话顶多能认识一半。
这时,有个汉子从楼下跑了上来,经过季人离的时候,勉强一笑,然后敲着一间房门,显得很着急。
不多时房门打开,那个同行的少女走了出来。
“张叔,怎么了?这么着急?”少女问道。
“老许,是老许不见了!”
少女一脸疑惑,“怎么会,你们俩不是住在一间的吗?”
汉子叹了口气,“嗨……不久前老许说要去茅房,我也没在意,可是过了大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回来,我刚刚去茅房一看,根本就没人!”
“客栈就这么大点……走!我再跟你一起下去找找!”说着,少女就关上了门。
经过季人离的时候,少女有些尴尬的点点头,正在这时,老许从边上那栋小楼走了出来,自顾整了整衣衫,一脸笑意。
张姓汉子低头看去,压低了声音叫道:“他娘的老许,这么晚你干什么去了?”
老许并未回答,像没听见一样,缓缓走上楼梯,依旧保持着笑意。
“你他娘的什么意思?笑的怪瘆人的!”张姓汉子骂道。
“许叔……许叔……”
在少女不解的目光里,老许回到了房内,自己躺在床上侧过了身。
季人离嗅了嗅鼻子,感觉刚才老许身上有股香味,像酒又不像酒。
几人回房安睡,但少年翻来覆去不安生,他试着捂起耳朵,但李辟方的呼噜声还是直往耳朵里钻。
估摸着又过了一个时辰,少年又闻到了那股香味,而且还有细微的脚步声,很轻,就像没有穿鞋。
季人离做了起来,床铺吱呀一声,外面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随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不多时,脚步声飞快离开。
季人离起身来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开门又关门,然后又有脚步声响起,但这一次他听出来应该有两个人,一个声音很轻,另一个重一些。
感觉外面人走到了拐角的楼梯,季人离将房门开了一条缝,正看到老板娘手里抱着个酒坛,而那个张姓汉子就跟在后面,两人走下楼梯后,进入了边上的小楼。
季人离觉得蹊跷,又等了一会,他打开房门,走到了那个少女门口。
‘咚咚……’
季人离敲了敲门,片刻间房门打开,少女睡眼惺忪,“公子有事吗?”
“跟我来……”
少女略显犹豫,但还是跟了上来,他们走到一间虚掩的房门口,季人离轻轻推开门,看到里面只有老许,那个张姓汉子已经不在。
少女一下子没了瞌睡,上去推了推老许,“许叔,张叔人呢……”
老许只是闭着眼睡觉,而且嘴角含笑,不知道做的什么美梦。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张叔不在,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少女急道。
“我看见他跟在老板娘身后下楼了,去了边上的小楼!”季人离回道。
少女连忙跑了出去,季人离跟在后头轻声叫道:“姑娘等等,那老板娘身上不对劲……”
季人离想起一件事,他刚刚走进客栈的时候撇了老板娘一眼,虽然对方脸上淡妆轻抹,容貌不凡,但总觉着少了一点什么。
“姑娘,你闻不闻得到一股好似酒香的味道!”季人离追上少女。
“好像……是有一点!”少女眉头轻皱。
两人下了楼梯,来到边上的小楼门口,有一阵欢愉之声传来,男声低沉,女声轻飘,配合着有节奏的‘吱呀吱呀’声,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哎呀……”少女羞红了脸。
季人离发现这里的酒香味浓郁了一点,“不会里面就是你张叔吧!”
少女一跺脚,“丢死人了……”说罢,扭头就要回去。
但外面有个人走了进来,正是客栈小二,他走到两人边上停了一下,“你们天亮了就赶紧走吧,不管用什么办法,说不定还来得及!”
一句话说的莫名其妙,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好像旁边的欢合之声不存在。
季人离忍不住想到,这小二是不是跟他在客栈一样,老板娘一直扣着不给工钱?
“白给我住我也不想住,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少女应该是被气着了,头也不回的走开。
季人离甩了甩头,居然感觉有些犯困,连忙回了自己屋内,但刚一进门瞌睡虫就被李辟方的呼噜声吓跑。
他干脆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后,他想听听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没过多久,他又听到了脚步声,顺着门缝看去,下面老板娘已经从房内走了出来,她四处看看,然后走向了拐角处的一间小屋,门上有锁,老板娘掏出钥匙开了门,然后跨了进去。
正在这时,季人离突然感觉门前有人经过,他吃惊不小,缩回了脑袋,但就是一撇的功夫,已经看清那人面貌,正是张姓汉子,他跟老许一样,衣衫不整,一脸痴笑。
门缝里,老板娘从小屋走了出来,她抬着胳膊擦了擦嘴,只是关上门,并没有锁。
季人离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门,他想看看那间小屋里到底藏着什么。
他轻手轻脚的走下楼梯,摸到了小屋边上,侧耳听了听好像有轻微的呼呼声,然后慢慢沉寂,只是几息时间就没了动静,季人离推开门,才踏了半只脚进去,忽然感觉后背被人推了一下,直直的飞了出去。
原来这下面还有地室,季人离顺着楼梯一直滚到下面。
与此同时,上面的房门被关上,有个话语传来。
“你还是上钩了!”
季人离抬头望去,客栈老板娘一边缓缓走下,一边宽衣解带。
“我很好奇,我放在酒菜里的雄魂香为什么对你无用,莫非你不是个男人?”
“雄魂香是什么东西?专给男人吃的?”见老板娘已经解开了外衫,季人离吃惊道:“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借你魂魄一用!给我家相公续命!”
季人离吓了一跳,一转头,看到右边墙角有个床铺,上面还躺着个干瘦的人形。
“难不成老张和老许的魂魄都给你勾走了?”
“嘿嘿……现在就差你这一个主魂,吃了你,我家相公就能如常人一样,再也不用困在这终日不见阳光的地方!不过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你还是个童男吧?应该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来吧,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让你临死前做一回天上神仙!这样咱们也算各取所需,两不相欠!”
说罢,女子一把扯开胸衣,春光倾泻,白花花一片。
季人离捂着双眼,叫道:“谁跟你两不相欠?那姑娘说的对,你还真是没一点礼义廉耻!”
老板娘眼珠子一转,问道:“莫不是你看上那个姑娘的身子?”
季人离没好气道:“我看上个鬼,你最好放我离开,不然我可不客气了!”说罢,摆出了量天手架势。
老板娘忽然一瞪眼,扎上衣带,怒骂道:“真是不识抬举的东西……”
话音未落,已经奔了过来。
季人离想不到老板娘出手这么果断,就看到一只纤细手爪探了过来,速度极快,直取他的喉咙,这次季人离已经有了些对敌经验,要说那些修为高深之辈他不太好打,但是这种靠着拳脚相博的情况,他还是能应付一二,至于能不能胜,要打过才知道。
季人离侧着身子躲开利爪,并以肩头朝前撞去,然后抬肘猛砸,伍欢喜教给他的量天手他已经有了些心得,但老板娘要更加老道,左手早已探出,就等对方撞来。
好似羊入虎口,季人离的手肘被擒,一阵巨痛传来,他闷哼了一声,但动作不慢,抬起左手掌就拍向了老板娘面庞,但对方不给他机会,一下扣住他手腕。
要遭,季人离想到,他本还指望怀里的玉礼子能起点反应,但丝毫没有,难不成被法宗彭秋子那一剑劈坏了?
危急之时,季人离一脑袋猛的磕了上去,老板娘吃痛,连退两步。
季人离吸着凉气,手捂脑袋,他现在更加深刻的明白,量天手不能靠敌太近,不然没有太大的发挥空间,除非他比对方实力更强,否则一点用处没有。
“你可要想好了,我师兄还在上面,你要是伤了我,我师兄肯定一棍子打死你!”季人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吓吓对方再说,起码等让她有所忌惮。
“时间还早,等我家相公吸了你的魂魄,就能活转过来,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看你师兄去哪找我们!”
季人离余光一扫,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睁开了眼,口中发出呼呼声音,回过头来,他看似望着老板娘,却慢慢回忆量天手的一招一式。
但这一刻,老板娘再次伸手袭来,季人离缓缓退避,保持距离,就在那双手力竭准备换招的一瞬间,他一把抓了上去,入手冰凉,他手上一拧,老板娘想要侧翻出去卸去手上的力道,季人离再次抓住机会悍然踹出一脚,老板娘直接飞出去撞在墙上。
“这是什么功夫?”老板娘翻身而起,阴声问道。
果然,心境平和再加上出手有前有后不慌乱,还是有的打的。
“教的人说这是天下第一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