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内,灰衣男子不管三人如临大敌的模样,自顾自的打量起手中的鳞片,少顷,开口说道:“嗯!不错,有一百二三十年的道行了……”
说完,抬手就将鳞片扔了回去,说道:“这些鳞片都是你辛苦凝练而成,珍贵无比,你就别随意糟蹋了!以后得证大道,少不了这一身鳞片相助!”
绿樱接住鳞片,脸上疑惑更甚,但心里却松了口气,看此人如此作态,至少不像是敌人。
“放心,我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来找他的!”男子指着季人离说道。
绿樱与柳星奎同时转头看去。
“你认识他?”柳星奎问道。
季人离连忙摇头,“不认识!”
男子再次伸出手,掂了掂手掌,对着季人离说道:“拿出来吧……”
“你拿他东西了?”柳星奎又开口问道。
季人离脑袋差点摇成拨浪鼓,一脸着急的说道:“我都不认识他,又怎么会拿他的东西?”
柳星奎抓了抓脑袋,不明所以,绿樱却突然又紧张起来,莫不是眼前之人,也是法宗门徒。
就在三人毫无察觉的时候,忽然觉着有股微风迎面吹来,然后就看到方才还站在前面的男子,瞬间已经到了他们身后,手中还拿着一块两指大小的玉牌。
三人转身急退,心中大骇,这是何等的修为?连人家是如何靠近的都无法看清,若是方才男子心存杀心,三人怕是已经横尸当场了吧。
“哼,老周啊老周,求了你十多年都不愿意给我,现在居然给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屁孩!真是气死我也……”男子自言自语道。
说完,像是又发现了什么端倪,一脸惊疑的回头望去,“嗯?”
季人离慌忙摸索着自身,那枚一直被他握在手里的玉礼子,已经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绿樱好似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赶忙从季人离身边跳开。
柳星奎不明所以,也闪了出去:“怎么了?绿樱?”
见绿樱没回话,于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前的一幕让柳星奎心骇不已,只见季人离身下的影子正慢慢变淡,转眼的功夫,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柳星奎虽然年纪不大,但多年来跟着其爹爹走南闯北,也听过不少传闻,他听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过,只有人死后离开肉身的魂魄,才没有影子。
“你的肉身呢?”绿樱望着季人离惊慌的问道。
“是啊,连影子都没有,你的肉身去哪了?”柳星奎跟着叫道。
季人离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他怔怔的低头查看,地上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他心底里陡然间升起一股凉意,惊慌失措的叫道:“肉身?什么肉身?你们在说什么?我这是要死了?”
话音刚落,少年整个身形都有些不稳,呼吸也跟着困难起来。
忽然,少年感觉后背上传来一股暖意,不知何时,远处的男子已经来到身后,他伸着手掌,正印在少年后心,男子轻声道:“定心……缓气……”
半晌后,季人离勉强镇定下来,心有余悸的望着男子。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问道。
少年有些不安的回道:“季人离……”
男子叹了口气,他退后两步,说道:“老周既然将这块玉牌给了你,就说明他已经认可了你,”然后他抬头看了看天,片刻后继续道:“既然如此,你也算入了我漉奉崖,初次见面,我叫李辟方,你好……师弟……”说着,男子双手抱拳,对着季人离作揖见礼。
绿樱与柳星奎同时瞪大了眼,异口同声道:“师弟?”
“你也是那个叫周其真的弟子?”绿樱看着自称李辟方的男子,吃惊的问道。
李辟方点了点头,看着季人离说道:“数日前,我在凉州得到消息,说西山州有我们漉奉崖的门人出现,而且手里拿着崖主玉令玉礼子,应该就是你了吧?”
绿樱皱着眉头,说道:“传的这么快?凉州都知道了?”
“不光凉州,怕是整个西山州的法宗山头已经全部知道了,以后追杀你的人应该会一波接着一波,不会停止!估计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发现了秀安城内的变化了吧?”李辟方轻声道。
“那我是不是只有等死的份了?”季人离苦着脸道。
李辟方砸了砸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绿樱,问道:“还有,你这小小蛇妖,为何要在白山县当街杀人?若是没有这档子事,怕是法宗也发现不了你们吧?”
柳星奎一听男子口气不善,隐有责问的意思,他连忙上前,挡住绿樱,说道:“你可不要诬赖好人,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我爹也是死在他们手上,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李辟方摇了摇头,心道这又是一笔糊涂账,他懒得去管,随即转身看着季人离,问道:“你的肉身是被人所毁,还是藏在了某处?”
季人离有些愣神,满脸疑惑,半天才悠悠说道:“我哪知道什么肉身,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以前在客栈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怎么一出来就什么都不对了?”说完,他一脸认命的神情,看着绿樱问道:“是不是即便没有法宗之人的追杀,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绿樱一脸为难,不知如何开口,这一路走来,她丝毫没有发现异常,想到这里,她像是记起了什么,突然叫一声道:“那枚玉礼子……”
随即,她盯着李辟方说道:“既然你叫他师弟,那你这个做师兄的,应该不会抢走师弟的东西吧?”
话虽如此,但绿樱知道,眼前的男子,修为定然比她要高出太多,若是他执意拿走玉牌,他们三人没有任何办法。
李辟方盯着手里的玉牌看了看,有些不舍,但片刻后,还是伸手递给了季人离。
“这枚玉牌,算是天下间为数不多的可以称为重宝的东西之一,你一个魂魄之身一直没被人发现,应该都是这枚玉牌的功劳,我知道老周不会随随便便将玉牌传给别人,所以,如果他对你说了什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李辟方正色道。
季人离摇了摇头,接过玉牌揣在怀里,说道:“他只是让我将玉牌送到扶啼山!”
李辟方皱眉问道:“没了?”
季人离点头道:“没了!”
“那老周现在身在何处?为何不敢现身?”李辟方问道。
“月阳坡!离我家客栈不远,临走前,他告诉我说他受了伤!”季人离回道。
李辟方面露思索,想了半天也不记得有个叫月阳坡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旁的柳星奎忽然叫道:“嘿,你们看,他影子又有了!”
几人低头看去,果然,季人离在接过玉牌后,又变的与常人一样,在地上渐渐生出了影子。
李辟方叹了口气,问道:“你现居何处?可有什么打算?”
季人离叹气道:“城北军营!”
李辟方疑惑道:“你跟陆项有交情?”
季人离摇头道:“仅仅是吃过一顿饭,我们三个只是跟陆将军的女儿陆姑娘相熟,不过陆将军是个好人,他知道法宗之人不会放过我,所以让我去军营躲一阵,还说让我跟陆姑娘一起去四柱山!”
李辟方点头道:“如此还不算太坏,至少陆项不会与我们为敌!”顿了顿,继续问道:“师弟,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
“扶啼山……”
“可我听说,扶啼山已经被毁了!”
“老周说了让你去扶啼山应该不是随便说说,凭老周的本事,他不难看出你没了肉身,虽然扶啼山确实被毁了,但也许这一切的谜底还在山上也说不定!”李辟方看着季人离问道:“你爹娘是何人?”
“我爹娘……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被人丢在一个客栈!”季人离低落道。
李辟方叹气道:“那你可想好了,是跟你的陆姑娘去四柱山,还是跟我走!”
季人离想了想,回道:“去扶啼山吧,我答应了那个姓周的,自然要帮他把东西送到。”
话毕,头顶上挨了李辟方一巴掌:“没大没小,什么叫姓周的?叫师父!”
季人离皱着眉头:“我还没承认他是我师父呢!再说了,你不是一直叫着老周?”
“你懂个屁,我叫老周几十年了,老周在的时候都没说过什么,再说了,你既然接了我们漉奉崖的玉礼子,就是我们漉奉崖的人,要是对师父不敬,那可是要受门规责罚的!虽然,你现在也可以说是我们漉奉崖的下一任崖主。”李辟方叫道。
“当个鬼的崖主,你不是说我连肉身都没有,还有那么多人想要我的命!”季人离也有些火气。
李辟方一笑,“之前你是没遇到我,现在,我不会让你死,除非……我死在你前头!”
“还有,今天客栈里有个说书老者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当然,他可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靠着嘴皮子讨饭吃的手艺人,而是一个叫做说书亭的爪牙,并且,他肯定已经发现了你们,至于这个说书亭,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以前归皇帝郑昱管,现在嘛,差不多法宗一脉也能做一半的主,所以,如果再拖延一会,怕是你们连踏出酒楼的机会都没有!”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季人离一脸忧心道。
李辟方面露思索道:“你还是想办法回到军营,毕竟那里有数万兵甲,法宗之人不会自大到去军营要人,之后,如果陆项真能把你平安送出望仙关那是最好,如果不行,你需要立刻回来找我,我拼死也会带你离开!你们记住了,现在城里城外都有不少法宗门徒,万事小心!”
柳星奎有些担心道:“那我和绿樱呢?法宗之人会不会将我们俩捉住杀掉!”
李辟方看向绿樱,说道:“这我可说不准,虽然现在妖族一脉明面上已经归顺了法宗,但此事关系重大,保不准会将你们捉住,严刑拷打,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去找那个陆姑娘,让她将你们藏好!”
三个少年人对望一眼,绿樱说道:“也行,估摸着现在已经快过了戌时,我们这就去秀水别院与陆姑娘汇合!”
李辟方道:“也好,我送你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