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心中大快,不由哈哈大笑。张明春看他笑的莫名其妙,不明缘由,也跟着干笑起来。暮雪摇摇头,独自向前去了。
城主府,议事堂。
三人到的时候,堂内已是人声鼎沸。林凡环视一圈,心内了然,这么多江湖草莽齐聚春城城主府,此间不久后,必有要事发生。
张明春带着两人坐到靠前的一张独桌,吩咐人好生伺候就去了。两人落座,林凡入乡随俗,伸手剥了一只新鲜的淮北柑橘递给暮雪,自己则悠闲的边磕瓜子,边注意聆听周围的动静。
暮雪小口吃着柑橘,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安静打量着厅内的各色草莽,剑客,刀客,书生,商贾,屠夫,油腻小贩,等等诸如此类,三五成群,粗言秽语,时而捧腹时而悲愤,时而杀机腾腾时而阴气森森,这样的江湖,跟林凡说的大致不差,跟自己书中看到的,压根儿不是一个路子。
但她很快发现了一个现象,场中的人物,有一个算一个,不论混到了怎样的江湖地位,落魄或者富态,都拥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股悍勇至极的精气神。
她豁然开朗,或许正是这股精气神才支撑着他们活到了现在,依旧在各行各业继续书写自己的人生。
“习惯这样的江湖吗?”磕着瓜子儿的林凡冷不丁问了一句。
暮雪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答非所问:“你那道剑式很不错。”她说,“虽然尚未完满,但还是很不错。”
“难得听你夸人。”林凡腼腆一笑,“你就不好奇这么多人聚在一个当官的府邸里,究竟是要密谋什么?”
“可能跟什么即将出世的宝藏有关?”这显然是她漫不经心的随口之言。
未曾想,林凡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绝大多数江湖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行走,说到底,为名为利,更是为了那四个字,”他叹口气,缓声音闷闷,“衣锦还乡。”
少小离家为了个啥?名利不假,但若功成名就之后身后却空无一人,那就一丁点儿意义都没有了。
而那所谓一丁点儿,常人眼里微不足道的意义,就是“江湖人皆有真性情”的由来所在了。
“你呢?你走江湖,也是为了衣锦还乡?”暮雪好奇问道。
林凡摇摇头,轻声道:“若只为了衣锦还乡,我就不走这趟江湖了。”
只是后半句他并没有说出来,我与他们不同,我是寻找我的家乡。
两人正说着,猛然间视线里闯进知道人影,林凡不用抬头就知道谁来了,那股香气太独特了,他也未能免俗,记忆深刻。
“司徒姑娘,我们之间有过梁子?”他看着强压着心底怒气的司徒明月,由衷不解。
“梁子是什么?”暮雪插话道。
“梁子就是仇恨的意思。”
林凡随口应着,眼睛却一直盯着不请自来的司徒明月。
“她是谁?”
司徒明月憋了半天,欲言又止了半天,林凡却等到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他知道说的是暮雪,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于是没好气道:“她是我媳妇,怎么滴?跟你有关系吗?”
‘啪’的一声,他的话音未落,脑袋上先挨了暮雪一巴掌。
暮雪瞪了他一眼,嗔怒道:“胡说八道,撕了你的嘴,妹妹别听他乱说,我是他姐姐。”
“可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似乎素昧平生—”
司徒明月眼中的怒意渐渐消融不见,沉默了半晌,却没有回答暮雪,而是犹不死心的对林凡道:“你真不知道我是谁?”说到最后一个字,面上蓦地有了一抹罕见的羞红。
苍天大地啊,林凡心内狂叫,咱们第一次见面,若不是张明春那王八蛋小子的介绍,鬼才知道你是谁吧?
几近悲愤欲绝之时,原本人声沸沸的议事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
沈炼当先走进了议事厅。
没有任何寒暄,十分突兀的出现,也不答话,直接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张星尘紧随其后,坐在了副手位置,脸上也未有鸠占鹊巢的半分不适。
“宗师沈炼。”
有人立刻认出了沈炼的身份,虽然他已久不在江湖行走,可人的名树的影,既是宗师,亦是当今江湖执牛耳者。
所谓执牛耳者,即是江湖人公认的,名义上的武林领袖。
当今世间,共有五名宗师并存江湖,分别是天山大侠沈炼,威震陆地西南部诸国;赊刀客古一波,终年仗刀于北极冰原;行者姜云灭,一对憾山铁拳驻守东南。第四位宗师,是五位宗师里唯一一名女子,也是公认的剑术第一,公孙离,一人即中原。而那传闻中的第五位宗师,最是神秘,极少在世间显出侠宗,而一旦出现他的身影,此是极为棘手的人教大事。这位宗师之所以神秘,是成名数十载,江湖之上知晓他真名的,寥寥无几。他的传奇事迹,做过什么事,更是被有心人刻意隐瞒,世人无一知晓。
五大宗师各镇一方,平时各不干涉,至于沈炼成为武林领袖这件事情,源于五年前四大宗师密会于天山之巅,自那之后,古一波、姜云灭、公孙离三人就再没出过自己的地界,也极少参与江湖中的争斗,唯有沈炼一人,独享江湖话事权。奇怪的是,那第五位宗师对江湖话事权,似乎无心参与,压根儿没在天山之巅露面,而其他四位宗师,对此也无一人出面解释。
林凡心头一震,江湖话事人宗师沈炼出现在春城城主府的议事厅,这本就极不寻常,他眼睛发亮,对这场江湖盛会背后的真正目地,更加期待了。
如今的江湖,不是谁都有机会见到宗师沈炼的,议事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跃跃欲试,要争求与这位大佬亲自对话的机会。
沈炼压压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微笑道:“沈某与大家一样,也是受了张城主的邀请,那么究竟所为何事,还是要听主人怎么说。”
说罢,他金口紧闭,开始闭目养神。
厅中已经有人不满了,在坐之人,绝大多数都是冲着沈炼的名头来的,否则怎会大摇大摆的走进一位边疆大吏的府邸?
张星尘见状不慌不忙,拢袖起身,面对众人微笑道:“诸位,可曾听说过‘隐龙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