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心神沉静如芥子,决定对任督二脉再次发起冲击。
之前曾经冲击过数次,均以无功而返。
他并不知晓身下寒冰玉石对自己带来的助力影响,只觉得浑身有说不出的通泰舒然,经脉之中,那些平时需要稍费些许气力的关隘,现在都像开闸的洪水一般一冲而过。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体内真气即如脱缰的野马,随着意念疾速奔驰。起先于丹田的一缕溪涧,而后积少成多,最终汇聚一条真气大龙,蔚然气象于任督黄龙门前。
如果用肉眼仔细观瞧,就会惊异发现,每当有自然凝结的汗珠沁于体外,立刻就会蒸发的无影无踪。
但林凡并没有着急对任督二脉发起冲击,反而更加镇定的开始蓄势,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将每一缕真气都尽可能的物尽其用。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对人间武夫和山上仙人同等适用,两者不同的是,仙人冲击瓶颈失败回旋的余地要远超武夫,暮雪就是最鲜明的例子,即使大道近乎崩断也可借助仙家秘书重续。而武夫冲击瓶颈一旦失败且准备不足,往往会对体魄造成无法预估的损伤,一招不慎,便可能终身止步于此。
不消片刻,横卧在任督二脉大门前的真气大龙,随着刻意的排布和约束,逐渐凝练厚重,继而量变产生质变,在最后两缕真气缓缓纳入‘龙瞳’之后,蓦然间风起云涌,一条涌动着金色竖瞳的银白苍龙凌空乍现,龙息吞吐间,天地变色。
“去!”
一声默念,闪烁着金色竖瞳的银白苍龙低身俯首一声长啸,对准身前的拦路山门凶狠而下!只是林凡并没有察觉到,在银白苍龙的四只龙爪下方,各自镶嵌着一团内里电芒四射迸溅的珠子,珠子面呈红紫,恰如一间天地牢笼,紧紧束缚住了珠子之内的恐怖精粹电芒。
林凡整个心神都凝聚在苍龙身上,生怕一个不慎而出现难以挽回的意外。他的做法其实极其冒险,正常情况下冲击武道瓶颈,一定要有一个实力足够且相互信任的同道在旁全程护法,等于是上个双重保险,一旦冲关失败,丢盔弃甲之时,能及时出手消解冲关失败而产生的反噬之力。
轰隆一声,林凡心神大震,银白苍龙一头狠狠撞在了‘山门’之上!可惜的是‘山门’纹丝未动,反而硬生生将银白苍龙重新反震到了地面。银白苍龙嘶啸一声,微微晃了晃龙首,一对金色的龙瞳却是变得更加耀眼夺目,四只龙爪重重一跺,庞大的龙身再度重回风云之间,战意盎然!
“再去!”
片刻之机,银白苍龙落地、入云、俯冲、撞门,一连串的动作,整整重复了三十六次。撞击在‘山门’之上的声音越来越大,连带着山根都在震颤,但那道仿佛天垣一般的瓶颈存在,依然纹丝未动。
林凡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燃烧了,灼热的气息更是直入神魂。一鼓作气三十六次的不间断撞击,好似耗尽了他全部的心神一般,四肢百骸无处不感到酸胀。他毫不犹豫的选择暂时休憩,重新纳气归元补充体力,反观那条真气汇聚而成的银白苍龙,连续的战斗并没有改变金色竖瞳分毫,更加狠厉的瞪着那道‘山门’不说,战意不减反升,仿佛没有尽头。只是庞大的龙身相较之前却是整体暗淡了数分,这也难怪,战斗总是要有伤亡,一鼓作气的三十六次撞击,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整整耗去了近乎半数的真气。
林凡疯狂的呼吸吐纳着,尽力张开之前开拓出的所有窍穴脉络,不断的凝结成真气,源源不断的重新填补到银白苍龙身上。他紧闭着双目,自是看不见身下寒冰玉石的异象,随着体内窍穴的全部张开,玉色的寒石竟然呈现出一幅甚是诡谲多姿的星河相图,星河相图中星辰密布并开始逐渐悬转,而后以一种众星捧月的诡异画面,将林凡围绕在星河中央。
无数幽暗的辉光不断的从星辰之中散发出来,在匪夷所思的悬转之中,无一例外的纳进了林凡的体内。
任督二脉的‘山门’之前,银白苍龙再次仰天怒啸,龙身的神采只恢复到最初的七八分,却是更加凝练逼真。
入云、俯冲、撞门、落地!眨眼之间,又是三十六次!
第三十六次撞击之后,银白苍龙重重落地,涌荡在天地间的风云凌乱异常,被苍龙抬爪一抓,顷刻安静如常。不过的是,真气凝练而成的龙身,竟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琉璃裂痕。这次的损伤更大,汇聚的真元仅剩了最初的三分之一。
唯一不变的,唯有那对战意仍在巅峰且攀升不断的金色竖瞳!
四肢百骸隐然开始胀痛,任督二脉的瓶颈实在实在太大,尽管五十次过后的每一次撞击,都会发出比先前响亮十倍的轰鸣,甚至整座山脉都开始微微摇晃,但那道‘山门’依然如初,仿若亘古不动。
这时候放弃其实是最好的选择,经此一役,虽然没有踏过那道武道圣殿的真正门槛,但四肢百骸中的经脉窍穴被冲击洗刷的更加粗壮且开阔,而后再潜心磨练,假以时日,进入武道殿堂门慨的天堑就会越来越小,直至水到渠成。
可林凡不这么想,他始终觉得以后的事情以后说,当下能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极致!而现在,那条银白苍龙并未完全崩散,那就是说,自己仍有余力并没有失败,还可以继续俯冲!
打定主意,林凡便没有任何犹豫的重敛心神、静气吐纳,酝酿着第三阶段的冲击。
打破艰难事情的唯一真理,就是一口永不坠落的心气!林凡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也是尽管对现今的江湖充满了失望,更自诩江湖落魄人,却从未放弃希望的力量源泉。他坚信,艰难一定会过去,过不去的永远都是自己不愿、不想或者不敢过去。
呈现在寒冰玉石间的星河相图再次开始悬转,那些仿佛取之不尽的星辰辉光,再度源源不断的纳进了林凡的四肢百骸。
林凡默念:“去!”
银白苍龙神采焕发,犹如真正的远古神龙,摇首摆尾重入云霄!
任督二脉‘山门’之前的空间,几欲震碎神魂、天崩地裂般的颤抖,迅速蔓延。林凡此时的做法,是一腔孤勇的孤注一掷,但他心无杂念,更没有‘如果失败’这样那样的忧虑。
银白苍龙再一次匍匐在地,是在第八十一次后,但这九次冲击瓶颈所用的时间,竟是远远超过了前七十二次所用时间的总和,因为完成这九次冲击的每一次,都需要他重新蓄力、吸纳寒冰玉石里无数星辰提供的幽幽星光,而完成这九次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原本气象大观、战意盎然的银白苍龙,此时除了那对金色竖瞳以及四只隐约紫芒环绕的龙爪之外,其余龙身各处都变成了仿佛一碰就碎的轮廓影子。
再看那道天垣般的任督‘山门’,最后九次的每一击都会山根连带着整座山头地动山摇,可在林凡每一次的休养生息之后,山根和山头似乎同样也获得了休养生息,再次变得坚不可摧。
林凡的心念沉浸其中,借助着银白苍龙的金色龙瞳看的清楚,整整八十一次冲击,似乎并没有对那道‘山门’造成实质性的威胁!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了腔子,战意依然在,可难免心中狐疑:“武道瓶颈真就这么难破?”
若用仅剩的一对黄金龙瞳和四只龙爪再行冲击,恐怕也是孤掌难鸣,真要就此放弃不成?
林凡心中大不甘!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暮雪突然伸出一根玉指,轻轻落在了他的眉心,而后离开。
一缕完全迥异于体内真气的能量,趁着所有真气能量尽汇于任督二脉“山门”之前,大后方一览无余的时刻,趁虚而入!
“开门!”
须臾之间,识海最深处,豁然一个分明陌生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凭空炸起,温和醇厚却偏偏霸道至极。
“吾以吾血荐轩辕!”
那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