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汐”
叫了一声仍没人应，佟小焱做上记号，才在四周随意走走。
森林的一角竟有一处不大的湖，湖边芦苇丛生，此时正是清晨，天亮了了，太阳却还没露出头，一切都在大雾中模模糊糊，一草一木只有黑白两色而已。
佟小焱的视野中，湖边似乎有黑色的影子在蠕动，清晨雾大五步之内才能把物体看个明白，这个小小的事物已经完全勾起了佟小焱的好奇心。
佟小焱扒开齐腰高的芦草，逐步前进。近水岸边，芦草之上，放着一套道服，这套道服叠得整齐得豆腐块得豆腐块似的，还能有谁？是牧汐的衣服！佟小焱心中一惊。
往湖一望，佟小焱忽然定住了目光。清晨的湖水冰冷刺骨，湖中不断飘出雾气，人影轮廓完好却迷人眼帘，佟小焱无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牧汐洗个澡都这么仙。
佟小焱只顾往湖边走，此时离牧汐也不过五六步。隐约之中也能看到，牧汐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拢在左肩一侧，肌肤白皙，腰背线条流畅，优美而有力……这该死的细节，佟小焱虽然之前生活的十几年里没受过什么礼数教化，内心也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个变态，才几眼就把牧汐看了个遍。
正当佟小焱正准备悄悄溜走时，退步“咔擦”踩断了一根枯朽的木枝。完了，佟小焱心里知道，这回要解释不清楚了。
牧汐的手带着湖水向后一甩，湖水似箭般精准地向发出声音的位置射去，佟小焱及时抱头也被湖水打得生疼。
“牧汐，你干嘛打人，我只是路过”情急之下，佟小焱只好贼喊抓贼。
佟小焱摔到芦苇丛里，身上粘上草叶，手上甚至被锋利的芦苇叶划出了许多细小的伤口。他伸出双手很委屈似的道：“你看，我的手都划伤了……”
“你，活该”牧汐冷冷道。
接下来，佟小焱背过去，牧汐在尴尬的气氛中穿上道袍。更让佟小焱感到尴尬的是，他跟牧汐说话，牧汐都不回答了。
佟小焱心中一阵忐忑，完了，牧汐一定认为我坏到骨子里了，他那样一个仙门公子，我怎能干这样的事情？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嘛，都是男人干嘛这么小气，爷爷好像只说过女人的身体才不给别人看……
好在牧汐还没有甩下佟小焱不管的意思，走了好远牧汐才开口道：“佟小焱，给”。
“嗯？这里装的是什么？”佟小焱接过牧汐给的三角形的荷囊。
牧汐道：“里面的药自己敷”
佟小焱从小在山里野惯了，什么上树抓鸟下湖摸鱼儿全都干了遍，这些小伤他完全没放在心上。不过让他欣喜的是牧汐不但原谅了他，还关心他的伤口。
“牧汐，你不生我的气啦？”佟小焱死皮赖脸地把脸凑过去道。
“哼，谁说我没生气”牧汐的目光往一旁瞥去。
佟小焱出山前天不怕地不怕，做什么事都胆子大，但是这一出山，与各种人相处，都生怕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他却偏偏喜欢用开玩笑的方式掩饰自身的心虚。
佟小焱见牧汐态度缓和了，却不准备见好就收，道：“牧汐，那你帮我敷药吧，你给我这个，我也不会用”。
“自己敷”牧汐冷冷道。
佟小焱灵机一动，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我从小没见过父母，爷爷眼神又不太好，以前受伤的时候，疼疼就过去了”。
牧汐没听到似的，接着赶路，佟小焱感觉自己一副贱兮兮的表演没起什么作用。
走了没多久，牧汐让佟小焱在树边的石头上坐好，自己单膝在佟小焱面前跪下。这突然的举动倒是弄得佟小焱不知所措，这家伙要干嘛？弄的他心中像是小鹿乱撞似的。
不过佟小焱心中却暗自窃喜，原来牧汐嘴上说着不在意心中却还是关心他的，有个朋友关心自己，真好。
牧汐握着佟小焱的手把它放在自己膝盖上，双指沾上三角荷包中的药粉……
佟小焱发现牧汐无论做什么事眼神中永远带着专注，对于牧汐的举动，此时他心仍有些不安却很是乐于接受。
冰凉玉洁的双指在佟小焱手背上轻柔地来回滑动，弄得他痒痒的。触碰到伤口时，药粉刺激着伤口带来的刺痛感，令本就紧张的佟小焱的手像触电似的颤了一下。
“疼吗？忍一下过去就好了”牧汐语气很柔和地说道。
“不，小伤而已……”不知怎么，佟小焱总感觉就像是母亲给在他包扎。
“你的手，抱歉”倒是牧汐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牧汐，你这就见外啦，我们什么关系对吧”佟小焱一边说着，一边轻捏起牧汐披散着未干的头发中的一片小草。
像是被察觉了，牧汐抬头，他们的目光无意触碰在一起。还是佟小焱先撇开眼，因为他又没出息地心中不安了，莫名其妙，我说错什么了吗？好像，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吧……
牧汐又是扯下衣角的一块白布将佟小焱的手包扎好，似乎满意地道：“好了，下次自己要注意点”牧汐道。
白布上绣着着淡墨绿的竹叶纹，佟小焱触摸着手上的白布，只觉得这样包扎还得挺好看的。
下次？佟小焱暗暗瞎想。这该死的牧汐，今天若是个女孩子，怕是早就芳心相许了吧….…
又过了半日，两人才赶路到了灵墓山脚下，总算是离开湿气极重的雾林了，好在赶在天黑之前下了山。
牧汐邹了邹眉头，佟小焱也清楚地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烧糊的味道。
远处的小村庄还不断飘着黑烟，明火已经被控制住了，不过已经有几处房子完全被烧塌了，只剩下焦黑的废墟。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佟小焱道：“奇怪，这里湿气挺重的，又是谷雨时节，应该不容易有火灾才对”
牧汐点头道：“嗯，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这个村口随意堆弃着居民的废弃物，杂物间甚至长出不少杂草，想来应该是常年没有人整理的。
村中的男女老少都围着在一起，人群中心插着的木桩绑着一个披头散发，脸被熏得乌黑的少女。几位情绪激动的中年的妇女已经忍不住冲上去似的，一旁的小孩也跟着人群喊道：“烧死她！”
佟小焱和牧汐扒开人群，看着这个脏兮兮的少女，这个十八九岁样子的少女被绑着已经近乎癫狂之态了，她疯笑着，口里不断说着：“哈哈哈…烧光…都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