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当即跪下，双手抱拳：“今日此恩，肖然必以命相报！”
他赶紧扶起张无休，却感受到他身上犹如火烧，下一刻却犹如寒冰，练武之人的身体，倒是让他捉摸不透。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救人。”张无休内功运作，这才缓了过来，身体慢慢正常起来。
肖然点头，道：“自然不过，不过前辈，您这得休养几日才行啊，不然未到陨仙岛，人就倒下了。”
张无休点点头，随着肖然朝着万军县走去。
“大人……不好了！”何尉突然迎了上来，看了看那老者，觉得面生，“这是……”
“我师傅，最好的医馆，最贵的价钱，记我头上。”肖然严肃道。
“臭小子，算你有良心。”张无休笑道，“让我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是是是。”何尉吩咐人赶紧带张前辈治疗，随后对肖然严肃道，“大人，大事不好！”
肖然听闻，十有八九，便是南轩赖账，无奈道：“怎么，南轩派人来说和？”
何尉先是一顿，“不是说和。”随后缓缓道。
“千军万马，再过三个时辰，便兵临城下！”
肖然大惊，这南轩，竟如此大胆！他咳嗽了一声，缓缓道：“又有何妨，不过一剑罢！ ”
他一扭头，拔腿就跑，朝着刚走去的张无休大声喊道。
“前辈，救命啊——再借一剑如何啊！”
“滚！老夫赐你一剑！”
“前辈，性命关天啊……”
“滚！”
“前辈……”
何尉摸不着头脑，喃喃道：“神仙说话，我们凡人果然不懂。”
他双手负在腰后，眺望远方。
看着裂开的万军山，心生感慨：“既有肖然剑仙下凡，一剑破万军，又有何惧这千万宵小之辈！千军万马，不过一剑！”
他似乎陶醉其中。
穿着官靴的脚往前一踏，手一伸，做出拿剑的动作，往前狠狠一刺，一挑。漂亮的剑招空中舞出，却略显笨拙。
好似当年少年，意气风发，剑指苍穹，对酒当歌。
谁曾记得，十五年前，他为百姓冲冠一怒，领军三千，十步杀一人，敌军三百，不过一剑！却中南轩计谋，全军覆没，敌军直逼北昭核心，三千兵甲，只剩一人，不过好在最后击退敌军，才得已活命。
这一守，便是十年。
那一战，过了十年。
他此时好像真的正拿着剑，剑指前方，他用力挥舞，他脚步灵动，他心中的恨越来越凶，稍一顿，便朝着那万军山，空中一个翻身，便是一砍。
“嘭。”他闭眼，轻声说道。
他收手，将那虚无的剑放回鞘中。
缓缓睁开眼，看着裂开的万军山，嘴角轻笑，呢喃道。
不过一剑。
恨，烟消云散。
“还是快去找肖大人吧。”他内衫微湿，却心情舒畅。
千军万马，来势汹汹，地动山摇，土块横飞，上万的南轩猛士，犹如长蛇蜿蜒前行，声势浩大，犹如地震！
肖然坐在一边，看着张无休上药，想着怎么求前辈再来一剑。
张无休坐在床上，看着医者上药，想着怎么让摆脱肖然，自己好安心疗伤。
何尉站在一边，看着肖然和张无休两人，面色沉重，似乎各怀心思。
忽一人来报，“大人，再过两个时辰，大军压境，我们打是不打。”
肖然皱眉看了一眼张无休，还未说话，便让何尉抢先了去。
“肖大人，南轩来战，我北昭国岂有退缩之理，若是肖大人刚才气力已尽，我等愿冲锋陷阵，为大人争取时间。”
“他气力已尽？”张无休哧笑一声，摇了摇头。
肖然咳嗽两声，轻轻瞄了一眼张无休，道：“莫慌，何尉听令！”
“是！”何尉许久没有悸动的少年心，猛地一勾。
十年战恨，今日必还！
“肖大人！”一声气喘吁吁，来者便是寂州巡抚路成御。
“何事喧哗。”肖然撇撇嘴，看着又一文官，想必便是来监督自己。
路成御微微皱眉，肖然虽是失了礼数，但万军山，真真实实形成了断崖，他压着气，道：“臣奉旨前来督察，方到万军县听闻十万大军竟然压境，肖大人作何打算？”
肖然看了一眼路成御，自然是摸不透他的心思，缓缓道：“路巡抚，当我如何？”
路成御道：“先造断崖，后铺大桥，此番若是攻城，城破人亡，大桥何成？肖大人当如何，臣不便多言。”
肖然这才恍然，轻笑道：“好一个不便多言，路成御，可要留下来守城？你身为朝廷命官，这万军县百姓，可是你的子民？”
路成御皱眉，旋即说道：“臣一介文官，上了战场不过多一尸首，不如调兵遣将，为肖大人尽绵薄之力，守住这万军县。”
肖然不语，果真是久经沙场之人，言语之间挑不出毛病。
“肖大人，国事要急，切莫辜负了陛下的期许！”路成御忽然作揖，“臣这就去为大人，调兵遣将！”
转头便走，大步流星。
肖然吸了一口气，猛地喘出。
他看着远处的烽火，越来越近，拿着何尉给他买的干净衣裳，走进了这看似平静的街头小巷的医馆中。
肖然不慌不忙地收拾着自己买来的衣衫，换了一套干净的，又看了看张无休。
“你要逃？”张无休小声道。
肖然捋了捋身上的流苏，笑道：“我来此处是要破山筑界，而非送命，难不成让公主守活寡？”
张无休皱了皱眉头道：“呵，果真是凶神肖三，万军县的百姓确实与你无关。”
肖然听到此处，不由得气息乱了几分，道：“自古带兵打仗，有将领守这率土之滨，而我区区礼部尚书之子，为何要守这偏远之地。”
忽一声冷笑，肖然皱眉看着张无休。
“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你我皆北昭臣子，如今大难再临，老夫绝不苟且逃生，要这百姓替我殒命。”张无休冷道。
“人，你不救？”肖然眼色掠过一抹寒光。
他稍一愣，坚定道：“救，守住这千万百姓后，自然要救！”
肖然摇摇头，笑了笑，“若是守不成，又当如何?”
张无休正欲应答，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他用力睁开眼，却困意强袭，他大喝一声。
“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