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寂寂,冷月如勾,寒星光斑点点,如同棋布。忘忧谷,是凄清幽冷的,好像荒芜人烟的戈壁,但细看去,却发现地面上花团的锦簇,整个空气中,荡漾着花和草木的清香。
山谷之中,绝壁之下,有一草堂。细听之下竟传出了少年清亮的声音。
“瞎老黄,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在这山谷里都呆了六年了,除了你和老头子,就再也没见过活人,你总说那帝都车水马龙,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俊朗的少年蹲坐在草地上,一只手托起下巴,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呆呆地看着月亮。
叫瞎老黄的仆人在一旁笑呵呵的,一张嘴便露出了两排稀疏的黄牙,说道。
“少主,等你养气以后就有机会了。”
说完起身颤颤巍巍的拿起洗得干净的大衣盖在了少年身上,用瞎了的眼睛看向北方。
“晚上风大,少主别着凉.........”
那一年少年六岁。
洛北,字铭之,自打记事起就被师傅收为弟子,名字是师傅起的,字也是师傅命的,师傅也不管洛北是否及冠,有灵感顺手就起了。
师傅总是笑着对他说“为师可是仙人,放眼天下有几人是为师的对手?”
小洛北总会嘻嘻的笑起来,抓着老头子的一头白发。
“仙人才不是这样呢,书中说仙人可揽六箸,对博太山隅。万里不需足步,轻举凌太虚.....反正就是有仙气..”
“你看看书中,你再看看你,哪有一点像吗?你有仙气吗!”
师傅气的胡子翘了起来便与他争辩道“我那是活得潇洒,想当年为师力战群雄,谁能打过我?那号称战遍天下的战仙韫祖还不是被为师几下子就给打服了?那恶贯满盈的屠夫钰邪,遇见为师都不敢亮出獠牙?”
“哎呀,小孩子家说了你也不懂....”
师傅一生气便掏出酒壶狠狠地灌几口,也不知道嘴里面嘟囔着什么枷锁松什么的...
小洛北看见好笑便去薅他的胡子,痛的老头子大叫。瞎子老黄也漏出两颗大黄牙跟着笑,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那一年,少年八岁
“瞎老黄,我受不了了啊,痛死了,啊,我感觉蚂蚁好像钻进我的心窝子里了,让我出去吧......”
洛北赤身裸体的坐在药池内,光滑如玉的皮肤,在那沸腾的红色药池中格外的显眼。
“少主在坚持坚持,撑住呀,主人说了,等咱练骨以后,就有机会去帝都看看了,你不是一直想去帝都看看嘛?”
一旁的瞎老黄紧握着少年的手,慈祥的看着少年,尽管看不见但是他仍然能感受到,那双手早已经被洛北抓的紫青。
血水中的洛北幻想着帝都的车水马龙,幻想着老头给他描述的神奇故事,笑着倒在了血水中,巨大的痛苦令他昏迷。
那一年少年十岁。
绝壁上,白衣青年飞快的舞动着手中的剑,青年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披肩的长发散乱在空中。
而在他的身后,师傅半躺于崖边古树,任由悬崖上的风肆意吹动长衫,发出声响,举起手中葫芦酒长饮,饮罢起身,身后瞎老黄跟着师傅走至青年旁边。
“铭之,为师今日便助你承天命,待你筑基之后,便出山!”
老头子狂发肆意.握紧手中剑,一股绝世锋芒尽在手中,仿佛要刺穿天际,似有剑歌声伴随,随后一道白光猛地出现在绝崖上,那一瞬间白光夺日而耀!
“剑三,踏歌寻醉。”
“轰隆”
一声巨响,剑光云表,井络天开。
剑气强硬的轰开云层,下一刹那无数金光倾斜而下.老者怒吼一声道
“铭之,为师已经为你轰开天门,将这些全部承载。”
洛北立刻盘膝而坐,如同漩涡的中心一般疯狂的吸收着师傅夺来的金色能量.那是师傅凭借大神通夺来的天命,正常每个人根据天赋的不同所夺取的天命也有所不同,但是师傅为他轰开天门,他便可以没有顾及疯狂地吸收着天命,金色漩涡如同金龙一般怒哄着冲向白衣青年.
洛北脑门上的汗珠不断低下,身体向外涨得巨大痛苦,令他几近昏迷,.他疯狂的吞噬者,就在他感到撑不住时,一股磅礴而又精纯的力量护住了他的经脉。
“放开心神,准备突破。”
师傅将手盖在了洛北的脑门上.一股浓郁而又精纯的力量抵消着狂乱的金色能量,洛北疯狂运转着心法,渐渐地天门关闭,余下的天命被一鼓作气全部吞噬。
一道美丽的莲花绽放于洛北头顶,三花聚顶,筑基已成。
“走,收拾一下,去帝都”老头子望向洛北,随后看着草堂淡淡说道。
这一年,洛北16岁。
洛北熟练地将各种丹药塞进储物袋内,最后看一次草堂上的门窗,这个他生长了16年之久的地方,对草堂旁的那只燕子窝打了一个招呼便跟上了师傅,这一次瞎子老黄没有笑,只是默默接过储物袋。
师傅拿出一件法宝飞舟只是一瞬间,三人便消失在忘忧谷的上空,洛北惊讶地看着这件飞舟,问老头子“师傅这飞舟怎么启动啊。”
师傅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将一物递给瞎老黄。
瞎老黄接过后,一滴浑浊的眼泪沿着那布满沟壑的的脸侧流淌,嘴角蠕动,喃喃像是要说些什么。
老头子摇了摇头打断了瞎老黄。
“老夫一生门下弟子无数,但唯独你陪伴了我整整五百年,你在我身边最久,你知道的,我等这一天太久太久,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解脱?散仙无望长生,终为一场空,世人皆说忘仙承命,可忘仙承载天命又如何?我答应过她的,她还在等我....”
洛北一脸迷茫的看向师傅,转而望向瞎老黄。实在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师傅就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法宝猛地一颤,缓缓下落。
这一天洛北望见了这辈子难忘的景象。
绵延万里的疆域,夺目之日只剩下半边脸,薄薄残辉一抹,映照于百丈高磅礴气势耀石城墙,墙檐下茄筑斗拱,古朴厚重,金碧辉煌的城门,排云殿建筑群起于护城河的云辉玉宇箭楼。
城内重廊复殿,层叠上升,贯穿青琐,气势磅礴!
巍峨高耸的阁楼八面千层,蜿蜒的护城河上,身穿铁甲的护卫层层守于百丈长的桥面,人流如同莽荒过境穿梭于护城河上架起长达百丈的桥梁。
帝都洛阳,千万载传承,今日一无敌散仙莅临!
“洛阳城,芷萱,上官问道来了。”上官问道怔怔的望着那百丈城池,望着那全部由汉白玉砌成的望仙台。
百丈城门轰然而开,九条蛟龙咆哮而出拉开这四千年未曾开过的古朴厚金城门。
这一天,金砖铺路,从青云直上数不尽的金砖绵延至师徒三人脚下,天地寂寥,原本熙熙攘攘的无数人流这一刻鸦雀无声,帝都洛阳古钟声响气,震撼的声音绵延百里,直击人心。
逐渐落下的日光猛然重新升起散发出无比耀眼的的金光,九龙松开口中城门锁,盘旋于洛阳城上,未见人影,人声先至。
“岁月千载,枯坐二十甲子,掌天命成忘仙,她走了,你来了。”
那是洛北第一次看见书中描绘的仙人模样,书中云。
“飞腾御旌云,高风吹其躯。
玉树扶道生,九龙绕门枢。
潜光养羽翼,进趣且徐徐。
徘徊九天下,乘龙安所如。”
城上之人,帝都洛阳之主,忘仙,吕崇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