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笼罩着第十六层佛塔,四面安静无声。
“嘭——嘭——”石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恐怖的沉寂。一个高大的身影手举火折渐渐走上塔楼。火光照耀,来人的相貌显现。
这人又矮又胖,头上光秃秃的,身穿一件布满油污的青色破旧袈裟,看来是个和尚。
他举着火折四下打量,满腹狐疑,喃喃自语:“从先天八卦卦象看,第一页道书十年前就已出世。想不到,这件曾在道法世界引起腥风血雨的宝物,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胖和尚注意到躺在地上的黑色匾额,又望见墙壁上的青龙流云图,不禁唏嘘感叹。
他没有停留太久,转身顺着石梯回去,忽然下面传来脚步声。
“嘭——嘭——”,火光闪现;胖和尚赶紧吹灭火折,折身躲到通向第十七层佛塔的楼梯下。
来人是个高瘦男子,锐利的目光环顾四周,见地上翻过来的黑色牌匾和放到墙角的竹扫把,疑心顿起,突然高声喊道:“阁下不用躲躲藏藏,既然不请自来,还是现身相见吧。”
说完,男子手中多出一把银光闪闪的细长短刀,警觉地站于原处。
胖和尚藏在石梯后暗骂:“狡猾的家伙,居然发现大爷的踪迹。”不过,他依然没有出去。
高瘦男子等了片刻,没人回应,悄悄走近石阶。胖和尚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心头七上八下,眼看要被发现。
“算了,实在不行,和他鱼死网破!”胖和尚避无可避,胖手握住了一柄锋利的兵器,准备偷袭高瘦男子。
此时,有个苍老浑厚的声音自楼梯口传来:“三省,你也在这儿。”
高瘦男子即三宝的师兄——三省和尚。他听出来人的身份,赶忙收起利刃。回头看,一位面色红润的老和尚站到楼梯口。
高瘦青年弯腰合十,恭敬地行礼:“弟子见过方丈师伯。”老人正是古塔寺方丈主持——了尘。
老和尚轻点额头,问:“三省,辟支塔乃古塔寺禁地,你到此地有什么事?”
高瘦青年神色镇静地解释说:“方丈,弟子不敢私闯禁地。只因为佛塔长时间没人打扫,师父才命弟子前来清扫,以示对佛祖的尊敬。”说着,他望向墙角边的竹扫把。
“原来如此。了凡师弟费心了。三省,打扫古塔时有没有见到一件羊皮黑卷。老衲方才禅修时,察觉有人盗取了古塔寺至宝,所以特意查访于此。”
“什么!”三省义愤填膺,皱起了眉头:“居然有人到古塔寺盗宝,简直岂有此理。弟子来时没见到他的踪迹,否则,定然会教训那个恶贼。师伯,盗匪会不会带着宝物逃出去了。”
躲到石梯下的胖和尚暗自窃喜,猜测三省只是使诈,实际上并不知道他的踪迹。
“是吗?”了尘说,“老衲刚才见你手中有把银色尖刀,假如老衲没有记错,那是件有名的精魂法器——柳叶刀吧。”
“柳叶刀?弟子不明白师伯的意思,什么尖刀。”三省矢口否认;了尘步步逼近。
“不是吗?或许老衲老眼昏花吧。”了尘走到三省身前,直视青年。
高瘦男子低头不语,眼中猛得闪过寒光,随着沉重的龙吟声,银色尖刀再次出现,并直刺了尘。
老和尚早有防备,身形急退,躲过青年的偷袭,“嘭——”身后的墙壁让银色真气砸出个大窟窿。
与此同时,老和尚手持青光长剑,指向高瘦青年:“《伤龙诀》!三省,看来你的身份不简单呐!”
青年冷笑一声:“方丈师伯好眼力,今天不能让你走出辟支塔了。”
其实三省同样诧异,想不到平日弱不禁风的方丈,竟是位深藏不漏的高手。
青年身负重任,不愿意泄露身份,才对方丈起了杀心。
他挥舞柳叶刀,大声喝道:“见龙在田——”真气涌动,天地之力化成黄色的巨龙,张牙舞爪,扑向了尘。
了尘左手横于胸前,右手青色长剑直劈落下,口中喃喃作语:“《圆灵功》——灵光龟蛇。”
“吼!”
一头龟蛇合体的玄武神兽现身辟支塔,神龟低声嘶吼,盘绕于龟背的灵蛇仰天鸣叫。玄武和黄龙的身躯十余丈,几乎挤满了古塔的全部空间。
玄武、黄龙相遇,双方先是咆哮,然后缠斗一起。辟支塔顷刻间真气四溢,整座古塔都因两个巨兽相斗,微微震荡。
黄龙张开巨口咬向神龟,神龟灵巧地把头缩回龟壳,背上的灵蛇趁机咬住黄龙的脖子。
巨龙吃痛大叫,神龟巨爪趁机重重地拍中黄龙的腰际,排山倒海的力量将巨龙掀到了石阶旁。
“嘭!”石屑纷飞,灰黑色的石壁裂出道道深痕,黄龙痛苦地挣扎了几下,化作点点光影消逝于黑暗中。
胖和尚躲在石阶下,听到外面的滔天巨响,顾不上耳边振聋发聩的声音,赶忙缩紧身子。
斗法双方的道行远高于自己,若被他们发现,极可能小命难保。
空地中,三省因《伤龙诀》被破,五脏六腑震荡,嘴里喷出大口鲜血。
了尘散掉气功,右手合十:“三省,告诉老衲你的身份吧。”
高瘦青年嗤嗤地笑了:“师伯,弟子的身份路人皆知!十年前,中州道派大战,弟子和了凡师父所居的佛寺毁于战火。我们一路辗转逃难来到古塔寺。这些事师伯早已知道,为何明知故问?”
“三省,你还是冥顽不化啊!”了尘无奈地摇摇头,“好吧,随老衲来,等见到他,你会说实话的。”
“见谁?”三省惊异地问。
“随老衲走就行了。”了尘拉着青年的胳膊朝楼上走去,一柄血红色的长剑从后方急速飞来。
老和尚灵念微动,笑道:“今天真热闹啊,总有人不请自来。”
长剑瞬间刺穿了苍老的身体,剑气凌厉,了尘的身形如幻影般隐隐崩散。
随后他现身在石梯旁,叹道:“了凡师弟,你居然对师兄痛下杀手。”
血色长剑的主人即是了凡。他嘿然冷笑,原本灰暗的面孔显得狰狞可怕。
“师兄,乖乖交出羊皮黑卷,师弟自然放你一马,毕竟咱们十多年的兄弟情分了。”
“唉,你真糊涂,老衲手中根本没有羊皮黑卷。我到辟支塔里来,就是因为有人偷走了宝物。”
“师兄,你果然知道羊皮黑卷的下落。师弟苦苦寻找宝物十多年,它却一直在你手中。假如不肯交,师弟只好冒犯了。”
了尘举起青色长剑,厉声道:“既然师弟坚持认为宝物在老衲手里,本人多说无益。你我只好兵戎相见了。唉,同门相残,罪过啊!”
“了尘,别婆婆妈妈的!师弟正好领教师兄的道法。”了凡的长剑红光大盛,三省握住柳叶刀站到他的身边。
大战一触即发。
“就算你们杀了了尘也没用,羊皮黑卷不在他手上。”
“谁?”三省和了凡闻言望去,通向第十七层佛塔的石梯站着个男子身影。仔细看,他的身体实际悬浮于半空,脚底离石梯四尺。整个人影模模糊糊,好像有蒙蒙的薄雾笼罩。
此人道行神秘,了凡不敢怠慢,拱手问:“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男子的长袍无风自动,仰天大笑:“哈哈,你不配知道老夫的名字。”
“你……”了凡气得脸色泛红,“欺人太甚,老夫怕你不成。”大和尚恼羞成怒,气脉真气运转,血红色长剑刺向他的胸口。
男子没有躲闪,右掌飞出一道普普通通的黑白真气。了凡避无可避,体内的真气立刻凝滞不动,身形僵立原处,接着不由自主地飞向黑白真气。
显然,神秘人的修为远高于了凡。
黑白真气落到身上,蓬勃的冲力把他抛到地上,沿石阶滚到楼下。
“师父!”三省见状,赶紧跟到楼梯下面。
神秘人不屑地嘲讽道:“了凡,残阳剑落在你的手里,真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