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了思绪,拿着长枪走到场上,脑子里浮现了枪诀上记载招式。
随即手上的长枪便横扫了出去,或是劲力太大整个枪身发出了呜嗡的震颤。
身体随着枪身扭过半圈,卸去三分力道,顺势踏出半步枪尖挽了枪花,而后直直刺了出去发出一声破空声。
枪式大开大合,一回一撩之间充满了美感。一时间演武场上只剩下枪头撕裂空气的蓬~蓬~音。
沉浸在枪法世界里的赵子正并未注意到,从幼时把枪诀交给他之后便从未踏出武库一步的老头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演武场旁的低矮石阶上。
“臭小子天赋根骨确实算得上上佳,难得的是还有一份坚持,十三年来未曾有过懈怠。
小小年纪便能练到小成,百年难得一见夸张,说二十年难得一遇倒也不为过。”
老头子嘴里叼着一根鸡骨头咕哝着说道。
对着酒壶口灌了一口,随即又阴恻恻的道:“不过这百年来,江湖上天才辈出犹如过江之卿。
其中不乏资质与你相当的,比你更上乘者也不是没有,攀至山顶却只是那寥寥几人。
小子,你的路,可不好走呐!”
“哎老头子,你怎么会愿意出来了?”赵子正并未听到老人的自言自语。
一套枪法耍下来不过小半个时辰,打完准备把枪插回去。
回过头却看见老头坐在场边上,不由得惊奇的问出声。要知道老头十三年来从来没踏出过武库的大门一步。
就连饭食,都是由赵子正的父亲每日送去,从不肯假他人之手。直到两年前,父亲暴毙,才由他接手来送的。
老头子并未理他,依然自顾自咀嚼着嘴里的骨头。
赵子正见老头不理他,并没有继续追问,老头不愿回答的话,他是问不出来的,赵子正早就知道。
拿着枪正要抬步朝武库走去,老头子却突然出声了:“从今天起,这枪你可以带在身边。”
赵子正听见这句话明显愣了一下,以往老头子从来不允许这杆枪,出去演武场意外的任何地方。
不过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口答道:“噢!知道了”
便不理会老头,由他坐着,一手提枪大步返回了前院。
让丫鬟找来一个三尺多长的细长鳄鱼皮口袋,再缝了一根能挂在胸前的带子。
简单的做了一个兵器背囊,顷刻间长枪便被拆分成三截,随手装进去。拿回房间挂在了卧室的一个角落。
刚走出去前厅,便见一位头戴云纹金簪,身穿黄色齐胸仕女裙外面随便套一件凤鸣大氅的宫装妇人进了月门朝着大堂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自家神情凄惶的门僮和两个面目表情的鹅黄色轻装侍女。
赵子正看见来人也是心底泛起苦笑:
“长孙这是闯门都闯习惯了,这是我家,你进门好歹让人通报一声啊!”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赵子正满脸牵强的笑着拱手行礼,然后恶狠狠的瞟了门僮一眼。
“免了,不怪他,是本宫说了不用通报的”长孙显然发现了赵子正的小动作。
长孙在大堂中间案几旁刚刚坐下,赵子正便满脸谄媚的凑了过去:
“娘娘乃一国之母,整日里忙碌不堪,今天怎么会有闲暇来小子府上?”
“不能来吗?”长孙笑意吟吟的盯着赵子正。
“能!当然能”赵子正回答得很坚决果断。
理论上来讲,这天下没有什么地方是长孙不能去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他老公的,我找谁说理去。
“本宫虽然忙碌,哪里及得上江宁候日理万机”长孙虽然依旧笑容不减,但眼睛里的寒光怎么看怎么渗人。
“哈,哈。娘娘说笑了,小子整日里无所事事,哪里有什么日理万机的事情。”
赵子正觉得大事不妙,已经做好撒腿就跑的准备。
耳朵上传来的一阵剧痛告诉他,晚了,跑不了了,还是没能逃过长孙的魔爪:
“哼哼哼,既然整日里无所事事,那为何本宫三次遣人招你进宫皆推脱不去?”
“娘娘,你先放手,耳朵要掉了”赵子正不敢挣扎,越挣扎长孙揪得越狠。
长孙不为所动,继续说道:“长能耐了,本宫的话都敢不听了,还要本宫亲自跑来见你”
赵子正继续哀求:
“娘娘,真的疼,咱有话好好说,我好歹也是堂堂国侯,这么多下人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
长孙听到这话,竟然真的放开了手,赵子正一窜离长孙三尺远,一边揉着被揪得发红的耳朵一边抱怨:
“我都这么大了还揪,侯爷的威严都没了以后怎么御下啊”
听到这话的长孙,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你从小没了娘亲,你父亲便把你送进皇宫和其他宗室子弟一起跟着我接受皇家的教育。
你几乎算得上本宫一手带大的。
宗室子里就数你这娃子,最灵醒早慧,也最得本宫喜爱。可如今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
赵子正最受不得长孙的感情攻势,看着长孙说着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更是头大。
“娘娘,有什么事您直说”赵子正忍不住开口了。
“你这么大了,本宫管不住了,说了你又不听”长孙却不买账。
赵子正苦笑道:“听,您说什么小子都听,什么要求小子都答应”
话音刚落,便传来长孙毋庸置疑的声音:
“明天去宗人府报备,然后来见见本宫,本宫给你好好的挑选一位良配!谁家侯爷十九岁了,还整天闲着没事到处乱窜”
“什么,结婚?”
“你有意见?唉!刚才......”
看着马上又要施展变脸大法的赵子正果断摇头“没有!”
目送长孙带着一干爪牙傲娇的从侯府扬长而去,赵子正心里暖暖的,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有人为自己操心婚事。
虽说自己并不喜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但在这个礼法大于天,孝道大于天的世界里。
自己是没有主权的。
后辈的婚配之事,本身就是长孙在行驶天水赵氏一族当代主母的权利。即便是夏皇,也不能多说什么。
“啊~万恶的旧社会,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这是赵子正真实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