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白姑娘又傲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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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睡着了

她斟酌了半日,才肯开口:“若说真心话,我的确是不满天族的做法,俗语皆言上天有好生之德,可种种事件证明,天族……不,是天君,他并没有以德之心,甚至连众生平等都没有能够做到,有何德何能能居其位?”

“白姑娘!”敖战被这话着实吓得惊了一跳,他情急之下冲口而出,再去看四姐的脸色,早已是阴沉难看至极。

秦无翳一介凡人也知道这种不敬上天的话断断不能说出口,一时也惊吓不小,忙去劝她收敛,但她却似乎充耳不闻,理也不理。

抚徵倒是坦然,仿若不过只说了句玩笑似的,既不担心,也不紧张,反而环顾众人脸色,倒觉得几分可笑。

这分明是他们迫她说的,她一开始也表明了自己并不想就此事多言,他们却偏偏不听,如今好了,随他们所愿开了口,怎么就给吓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世道啊,真是连说句实话都不成了。

“白姑娘可要慎言。”敖战将抚徵拉到身后,两道剑眉深深蹙起,“琅琊城的例子还近在眼前,你说话要忌口,莫要逞一时口快害了自己。”

低沉的警示声响在耳畔,抚徵垂头掏了掏耳朵,然后百无聊赖地转着腕上的玉珠,一脸无奈。

敖心抬步走来,一手推开拦在前头的敖战,径直站到抚徵的面前。

“四姐!”

“龙公主!”

敖战、秦无翳二人几乎是同时上前,敖心轻轻一挥手,他们便止步于当下,再不能近前一步。

“白姑娘,听你所言,似乎对天族有颇多怨怼?”敖心轻言开口,语气平平,未带怒意。

抚徵抬起头,晶亮乌黑的眼眸散着璀璨的光华,她轻启檀口,一字一句冷漠如冰:“不止天族,还有龙族。”

敖心忽地一怔,旋即却绽开一丝笑来,这倒有几分意思了。

不怕得罪天君也要拼力护下这一城的凡人,虽说讨厌龙族,可与老七又像是旧识,还有在白日里那没有现出的真身……对了,还有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她怎么偏偏就给忘了?

敖心忽然面色一沉,细细回想了一番白日的情形,云端之上,她周身散出金光,那光芒刺眼夺目,犹胜九天祥光。可她,究竟是什么人?

“你究竟是谁?”心里如是想着,敖心也径直问出口。

“白抚徵,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孤女罢了。”抚徵抬头,眼中亮光盈盈,冷傲,决断,更多的是绝望。

敖心心头忽然重重一击,犹疑了片刻,明眸轻眨,困住敖战与秦无翳的术法顿时解除。

“四姐,白姑娘只是嘴硬心软,你能不能……网开一面?”敖战看向似是毫不在意的抚徵,一时竟摸不准这姑娘究竟在想些什么?

流波山初见,她虽然言语间也对天族与龙族有颇多不满,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锋芒毕露,那样的眼神,可不单单只是厌恶这么简单。

敖心望过来:“我何时说过要为难她了?”

敖战被一言顶回,倒不好说话了。不过这样也好,四姐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琅琊城周遭也有禁制,既然四姐答应了不会为难,那么今晚的事情便一定不会传出去,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老七的意思我明白,我想白姑娘和小道长的意思应该也是同出一辙。但东海领天族之令,不管天令有多么荒唐凉薄,我都无权擅改。”敖心双手交付,淡淡道。

秦无翳急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这可是一城的性命,就没有再转寰的余地了?”

“东海龙族睥睨世间,可于天族也不过只是臣子,怎好忤逆?”敖心环顾众人,长长呼吸一口,叹道,“罢了,我就再给你们一晚的时间,天亮之后,东海水一定会淹没琅琊城,我劝你们趁早离开,保命才是上策。”

“四姐……”

“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宽容了,不要得寸进尺。”敖心冷眼睇来,敖战只好住嘴。

“行了,离天亮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你们好自为之。”敖心转身,顷刻消失在了原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连唯一能够力挽狂澜阻止这场祸事的东海四公主也走了,秦无翳自感绝望,急得团团转。敖战也沉默不言,不知在想着什么。

夜色寂静,抚徵抬头望天,弯月映在水墙结界的重重涟漪上,起起伏伏。

收回目光,她回头看向二人:“走吧。”

“去哪儿?”秦无翳一头雾水,“白姑娘该不会还是想要自己一个人一走了之吧?”

抚徵无奈摇了摇头,几乎想一拳敲碎他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吧,她承认之前是有跑路的想法来着,但至少现在不是。

“白姑娘可是有了其他的办法?”敖战思虑一会,总觉得白姑娘不像是能做出丢下一城人独自逃命的行径来,不然,白日的时候也不会舍命护人了。

抚徵望过来,不得不说,敖战身为东海龙族中人是真的讨厌,但是,也是真的有眼力见,至少比那个傻道士聪明多了。

她清了清嗓子,正色望着二人,道:“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如果我们抓紧些让城里的百姓迅速退出去,我想,至少不至于全军覆没,二位说,对吗?”

抚徵巧笑晏晏,一双明眸极快地眨了眨,倒不像是随口说说。

敖战与秦无翳相视一眼,前者道:“这的确是个办法,可是这样做,真的能够瞒过天族的耳目?”

“这就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了。”抚徵摊了摊手,率先转身大步行去,“赶紧走吧,时间可不多了。”

二人抬步跟上,秦无翳想了半晌才回过味来:“原来龙公主刚才的话是在提醒我们,让我们赶紧……”

“咳!”抚徵突地停下来,回头厉眼瞪着秦无翳,“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干什么?找死啊!”

秦无翳赶紧捂住了嘴,心里却如柳暗花明,脚步也跟着轻快了许多。

敖战负手不紧不慢地走在身边,渐渐也明白过来四姐话中的意思,多少有些欣慰。但这样一来,就不知四姐会不会因此而受罚了。

他们来到城中侥幸活下来的百姓的暂居地,因秦无翳对众人都颇有照顾,好些人都肯听他的话,一个带动一个,倒也不是很费力。只是也有小部分一直土生土长此地的老者见要离开故乡,便纷纷有些不舍起来,秦无翳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才将他们勉强说服,带到城门处。

敖战与抚徵早已等候多时,抚徵倒是不用出什么力,结界是敖战打开的,又从汹涌的海水中僻处了一条通往城外的通道,秩序是秦无翳在维持,抚徵只顾站在一旁静静等着也就是了。

如此忙活了整夜,眼见着天快要亮了,待送走了最后一个人,秦无翳也赶紧从通道中离开。敖战待要收了术法,却总觉得少了个谁,环顾四周,才在城门旁一棵梧桐树上发现了正呼呼大睡的抚徵。

她倒是有闲情逸致,也不管别人有多忙,她也照样能自嘈杂中安然入眠,也是心大。

敖战行到树下,抬头望去:“白姑娘,我们该走了。”

“唔——”抚徵一夜未眠,眼下正困得要命,嘤咛了声,翻个身又继续睡。

梧桐树高大挺拔,树干粗壮笔直,巴掌大的树叶郁郁葱葱地笼罩在头顶,抚徵嫌睡得不舒服,翻了个身干脆整个身子都趴在树干上,四肢散懒地掉在空中,姿势极是不雅。

枯黄的叶片轻飘飘掉落在脸颊上,微微有些瘙痒,抚徵摸了摸鼻尖还是不止痒,那令人瘙痒的东西还在脸边,她闭眼胡乱一抓,一翻身,竟毫无预料地掉下树去。

敖战惊了一跳,她掉落的反向正是他所站立的位置,还未反应过来,一个软软的身子已经抱了满怀,登时有清幽暗香钻入鼻尖。

敖战自来洁身自好,什么时候与一个女子有过这样的暧昧情境,登时窘得面红耳赤。正要将她远远丢开,一双柔软玉臂已勾住了他的脖子,柔软细腻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肌肤传来,敖战只觉一团火登时烧遍全身,一路从耳根红到了脖子以下。

怀中的人儿似半点儿没有感觉,从始至终睡得死死地,樱桃小口偶尔轻启。敖战心烦意乱,也实在没有听清她究竟说了什么。

“轰隆”一声,头顶的水墙结界开始生了裂痕,像无数的缠丝不断向四周蔓延开去。

该死,竟然是时辰到了。

敖战顾不得其他,只好先抱着抚徵进了通道,快速出了琅琊城。

他刚走出法术幻出的通道,那通道骤然崩裂,身后的琅琊城瞬间被海水灌溉,顷刻成了一片汪洋。逃出来的百姓远远地站在小山丘上,眼看着久居的故乡一朝尽毁,都纷纷难过得哭出声来。

海水像是有意而为般,也只是淹没了整座琅琊城,别开城镇,城外的一寸草木也未有侵蚀。确定安然无恙秦无翳才敢过来,见昏昏沉沉躺在敖战怀中的抚徵,不免担心:“白姑娘怎么了?”

敖战暗咬牙关,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强忍着要将怀中的人一把丢出去的欲望,冷言道:“睡着了。”

“睡、睡着了?”秦无翳瞠大了双眸简直不敢相信。

像是为了印证敖战的话所言不假,怀中的抚徵又不安分地动了动,秦无翳这才确定,白姑娘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被龙太子趁机杀害。

但要一直抱着一个跟自己针尖对麦芒的人,还真是辛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