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战场远不及楚战场的井然有序,辽国本就是由各个部落组成,没有所谓的城池可以依靠。战场上除了由一座座削尖的木栅栏围成的“围墙”以外,便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一座座尖顶的帐篷,密密麻麻的坐落在围成一条的栅栏后面。别说仅仅只是辽楚战场没有城池,就连刚成立不久的整个辽国,名义上真正像样的城池也只有刚完工不久的大辽首都邺城。这也是为什么大辽长年战争不断的原因,既然没有城池可供依靠,那就只能以攻为守!
一座座灯火通明的帐篷,宛如夜空中的一颗颗繁星。就在这众多帐篷中的一顶毫不起眼的帐篷之中,赵勇正闭着眼睛,盘腿坐在一个桌案前面。
“元帅,楚地那边有消息来了。”一名蒙面黑衣的青年,单膝下跪抱拳说道。
“念!”赵勇闭着眼睛,淡淡说道。
“喏!”黑衣人在接到指示后,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出来:“南宫十七日,下午杨渊和王大龙行走于庭院之中。南宫十七日黄昏,杨渊和王大龙位于湖上亭子之中。一名探子自称感觉杨渊对其有所察觉。南宫十七日傍晚,暴雨。发现一名亡楚婢女,可发展为探子。另外,杨渊将新上任小将的布局以暗示形势传递给王大龙。探子觉得王大龙无法参悟,并且此地不宜久留,便先行离去。”
“以杨渊的警觉性,发现有人去监视他,不足为奇。只是比我预想的快一点。”赵勇闭眼说道:“至于那名亡国的婢女,占时不要拉拢,如今是非常时刻,容不得任何差错,此女变数太大。不如留着她,吸引杨渊的注意力,给我们的人打掩护。还有王大龙,不管他到底有没有领悟杨渊给他的暗示,对我们的战局影响也不大,不用去管他。”
“接着念!”就在那名黑衣人对赵勇的分析暗暗钦佩的时候,赵勇的话打断了黑衣人的思路。
黑衣人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南宫十八日早上,杨渊给我们探子一封信,并要求递交给骑兵,传达给三军。我们探子冒险拆开查看,发现只有寥寥四个字——小心行事!”
赵勇听到这里时,终于轻轻睁开了深潭般的眼眸。“果不其然,正如那名探子感觉的一样,杨渊已经对我们的情报机构有所察觉,并且有所防备。你待会儿回去之后,让人给杨府的情报机构传达命令,就说让他们以后不用跟太紧。以杨渊谨慎的性格,在得知身边有奸细之后,恐怕以后肯定不会对战场做出什么指示。”
赵勇突然站起身来,双手背在后面,昂首挺胸道:“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名黑衣人闻言,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元帅会问他问题,更没想到既然问他这个问题,。黑衣人一时不知到底是答好还是不好。
“哈哈....”赵勇见黑衣人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由得放声大笑。“好了,不为难你了。我知道你不好回答。”赵勇顿了顿,继续道:“只要我们布置在杨府的人一日不被发现,杨渊便一日无法指挥战场。现在我们的人只需要多多注意杨渊每天的动态即可,无需再去偷听他和别人的对话以及传递的书信。以他的性格,越是没人监视他,他便越慌张谨慎,认为我们的人隐藏的深。我们的人只需不被发现,形成威胁即可。”
“只要阻断了杨渊对右翼战场的掌控,以右翼战场各个战区的将领自大的性格,我们只需各个击破即可!”赵勇说完,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轻声说道:“辛苦了!”
黑衣人闻言,受宠若惊,连忙磕头大声道:“元帅辛苦了!”赵勇闻言,微微一笑,厚实的手掌轻轻将黑衣人托起,神色温柔道:“你我皆是楚人,你现在心里的感受我完全能够理解。不要着急,用不了多久,我便带领我们楚国弟子重新夺回故土!”
黑衣人闻言,使劲点了点头,眼里含泪的看向已经两鬓微白的赵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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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林凡并没有走远,在走出那名青年将军的视线后,又从其他的道路折了回来。林凡躲在杨府不远处的一颗古树后面,伸出半颗小脑袋偷偷瞄着。
已经有着斑斑锈迹的门环在青年将军手下发出阵阵闷响,等了大概十几息左右,古朴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名带着帽子,脸上满是皱纹的老仆警惕地从门缝之间伸出一颗脑袋。老仆一见是青年将军,立刻露出和蔼的笑容,将大门缓缓打开。
“刘将军,进来坐会儿吧!”老仆笑眯眯地说道。青年将军闻言只是抱歉一笑:“您老好意我心领了,但在下还有公务在身,不便多留。久闻张太守千金身患顽疾,在下也没什么能帮忙的,便托人从龙城带了些强身健体的草药来,您帮我捎去即可。在下先行告退。”
“好好好.....”老仆笑着收下了青年将军提在左手的药包,然后朝青年将军行了一礼后,等青年将军渐行渐远后,才缓缓合上大门。
“刘将军?”隐约听到老仆话的林凡背靠着古树上,双眼无神看着天空,苦笑一声。如果林凡现在还猜不出刚刚青年将军是谁的话,那真的就可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了。东皇城本就是个小城,能被唤作将军的就只有城外三千守将统领的李将军和东皇城一千守将的刘勇涛。
其实,林凡在见到青年气度不凡时,再结合张府旁边便是刘将军的将军府,心里已经有三分猜测,认为青年便是刘勇涛。但在林凡的印象里面,一般将军都是老态龙钟,再不济也是中年男子,就比如林凡曾有幸见过一面的城外三千守将统领李将军便是一位货真价实的“老将”,而这位青年将军未免也太年轻一些了吧。
林凡摇了摇脑袋,不再去想这些无聊的想法。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下,缓缓朝家走去。
“婷儿~”一名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向面无表情坐在秋千上的张婷。张婷闻言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随后便垂下眼皮,不再去看已经皱纹满布的张太守。
张太守见张婷冷着张脸,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恨着为父吗?”张太守叹息道。“恨!怎么能不恨?”一直面无表情的张婷此时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我恨你的软弱无能,我恨你的贪生怕死,我恨你的见死不救!”张婷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道。
“呵呵呵.....”张太守闻言,苦笑起来。“当年你不是没看到,他们可是三个人,而且手持武器........”,“这就是你见死不救的理由?”张婷讥笑道。“我死不足惜,但当时你在我身旁。你以为我看着你母亲那个样子,心里不痛吗?这么多年,多少个日夜,我从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当年的场景便历历在目.......”
“活该!”张婷冷笑道:“为了我?我当时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苟活于世。说到底,你还是为了自己能活命吧!我说的没错吧?父亲大人?”
张太守闻言,心里已经知道不管自己如何说,在女儿张婷心里已经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于是,索性不再言语,将刘将军给的药包轻轻放在张婷的身旁。“这是隔壁刘将军专门给你从龙城捎的药包。”张太守说完便离开了庭院,留下张婷一个人盯着脚边的药包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