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伸手就要去给对方医治,却见少主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唉……既然你还是不放心小爷,那也只好这样了!”
江澜叹了后气,随后从腰间抽出了少主的软剑,少主见此有些惊慌。
“你要干嘛?你……嗯?你这是……”
少主见对方拔剑的举动,以为这黑衣人要取自己的性命,没想到对方竟然把剑递给了自己,她有些迟疑地接过了软剑。
“你若是不放心小爷,就把剑抵到小爷脖子上,要是这样还不放心,那也没别的办法了!”
见少主没有说话,江澜只当做是默认了。他蹲下身来的同时,把对方手中剑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就不怕我直接杀了你吗?”
“那你就杀呗,反正小爷这是:牡丹花下虽身死,便是做鬼也风流!”
少主听此有些好笑,她轻啐了一口说:“呸,你这油嘴滑舌的!”
“小爷要给你接腿了,你还是闭好嘴巴,否则……”江澜话还没说完就两手一用力。只听“咔咔”地几声,便把那条腿接了回去,“……否则,容易咬到舌头……”
江澜抬起头来,见对方牙关紧咬,脸上满是汗珠,“我还以为你会喊出来呢,没想到你还挺坚强的。”
他一边打趣道,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棕色小瓶:“这是小爷特制的跌打酒,涂上了之后不出两个时辰,你这点小伤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他拔出瓶塞,刚要涂抹,却似乎想到什么一样,又把瓶塞盖上了,随后把小瓶丢给了少主:“算了,你还是自己涂抹吧,省的又说小爷占你便宜。”
“你这贼人到也不坏!”少主接过小瓶,她打开瓶塞,自己给自己涂抹起来,“对了,你昨晚提到了陈大人,他人呢?”
“死了。”
“什么?”
江澜看着一脸惊愕的少主,淡淡说道,“不过,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的命不好,掉下马车摔死了。”
没等少主说什么,江澜又是抬手指着一个方向:“等下你好一些了,就顺序这个方向走,走半个时辰就能看见官道了。官道东边不远,有一处官家的驿站。小爷我今天发善心帮了你一次,但是身上另有要事,也不便送佛到西了。就此别过!”
江澜说罢,转身便走。此时的他也是满脑袋的问号,对方既然已经安然无虞,他自然不会再管。
俞家岭那里情况不明,那几个鬼面人的对话,更是让他满心震惊。他心中不停地思虑着,要不要去俞家岭看一下情况。
他刚走出去十几步,却听身后少主一声闷哼。回头看去,只见她正扶着大树想要站起身来。
“你是不是傻?你的腿还没好,还不能乱动!”
少主没理江澜,勉强地站起身,刚要抬腿挪步,就觉得小腿一阵剧痛,随后就是一个踉跄。
“真是服了你了!”江澜见此又回到少主旁边,“说吧,要去哪?小爷背你过去。”
“你?”少主有些惊讶,眼前的黑衣人明显和昨晚截杀自己的那些是一伙人,但现在对方却一而再地帮自己。她看了看自己的腿,虽然不愿意,但是眼下却也只能依靠对方。
“带我去陈大人那里去吧。”她冷着脸,神情看不出是害羞还是尴尬。
江澜没多说什么,直接将少主背起,而后脚下生风,竟然飞快地在林间穿行起来。这一幕看的少主很是惊讶,自己虽然不沉,但是能背着一个大活人跑得这么快,可见对方无论是体力还是轻功都是十分了得。
江澜全力飞奔之下,一顿饭的时间就到了马车的位置。
此时的小路上,马车仍旧翻着,也没再见到鬼面人的踪影。待确认一切安全之后,江澜才背着少主从树上跳了下来。
“我好一些了,你放我下来吧。”
少主声音轻柔了许多,江澜听此,将其放了下来。她双脚刚一落地便闷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像刚才一般栽倒。
她缓慢地挪步,向着马车方向走去。
“陈伯伯!”
一见到陈忠名的尸体,她忍不住一声惊呼,随后快步挪了过去。
“小丫头,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你这是干什么。”江澜跟在后面正出言安慰,却见对方突然抽出腰间软剑指向自己。
“你这贼徒!还说陈大人不是你杀的?”她一手拿剑逼退江澜,一手指着陈忠名的尸体,只见尸体胸前赫然有一处刀伤。
糟糕!昨晚鬼面人曾经补了一刀,自己竟忘记这茬了!
江澜一时语塞,他不知该如何给她解释这一切。正在他纠结的时候,却发现小路的尽头几点黑影蠕动着。
“你们官家来人了。”
少主听此,将信将疑地顺着江澜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人影闪动,正有一群身穿捕快服的官差向这里赶来。
她再一回头,却发现那黑衣人已经失去了踪影,与此同时,树林间悠悠地回荡着一句话:“人不是我杀的,咱们都被算计了!”
……
俞家岭的大路旁,江澜一如昨晚一般,躲在一棵大树上,静静地观察着下面的一切。
此时的俞家岭早已被官差团团围住,他们正清点着地上的尸体。
“大人,已经清点完毕,一共一百八十九具尸体,除了陈大人的护卫之外,其他尸体都是刺客的。”一个差人向着前来调查的主官报告着。
“嗯。”那主官提着笔,在手中的簿上记录着什么。
片刻后,他停下笔抬起头来,脸上却已满是豆大的汗珠——朝廷二品大员在自己的辖区出了事,这样的罪过,自己就是再长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前去沿路追查的人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大人。”
“快,你也带上几个人,沿路追查,务必找到陈大人的下落!”主官脸上满是焦急,他对着差人大喊着下了命令。
差人见此不敢怠慢,他转身便要带人前去寻查,却见东边大路上有个人影闪动。那人影很快就跑到近前。他人还未至,就急忙向着主官大喊着:“大人……陈,陈大人……他,他死了!”
主官听此,“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这宛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差点直接要了他的小命。一旁的差人赶紧上来搀扶,却都被其一把推开。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我的官运……到头了……
那主官大人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藏身在树上的江澜可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他集中注意力,在满地的尸体中寻找着什么。
看了好久,也没找见那把长柄朴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项北川的那把朴刀,应该是昨晚唯一的长柄兵器。”江澜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是没敢出声。他摇了摇头,随后又看了一遍场中黑衣人的尸体,“看来项北川那个莽夫要么是逃了出去,要么就是被抓走了。”
江澜这般猜想着,随后又扫了一眼那些尸骸,只见那些昨日还互相厮杀的两方人马,此刻交错地倒在了一起。他轻叹了后气。而后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刚落地又是一个箭步,在高草丛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俞家岭西边有一个小镇,名唤俞西镇。小镇不大却因地处在官道上,因此也是热闹非常。
此时,江澜正头戴一个青色斗笠,走在镇子的小路上。
他三天前便来到了这个镇子,因为害怕被徐瞎子眼线看到,他没敢大摇大摆地直接进来,而是在镇外隐匿到了深夜才敢进镇。
进去镇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家民宿安顿了下来。好在他之前曾厚着脸皮问徐瞎子讨要了一点银钱,这才没有落得个流落街头的惨境。
这两天,他每天都要出来转一圈,打听一下消息。让他吃惊的是,这俞西镇虽然距离俞家岭很近,但是却没人听说过那晚俞家岭之事。他也问了路过俞家岭的镇民,都说那里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不寻常之事。由此看来,自己离开俞家岭之后不久,官府就把那里清理干净了……
江澜走在路边,忽听得一阵喧哗,他寻声而去,只见镇上的昭示板旁,正有几名官差贴着告示。他们当中一人,正一边敲着铜锣一边宣读着:“通缉贼子!此案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曾于一夜之间杀人二十三户。现在此通缉,如有此贼消息者需速速报给官府衙门。提供准确消息者,赏银二十。知情不报者,视为同犯!”
听那差人此说,围观的镇民议论纷纷。
江澜也混在了围观人群当中,他满脸发白,双目死死地盯着那张通缉布告——那告示上的画像分明就是自己!画像旁边赫然有四个大字——案犯江澜!
江澜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前些日子听那些鬼面人说,徐瞎子会在官府和绿林道都运作一下。原来是这么个运作啊!不用说,此时绿林道上肯定也发了自己的追杀令!
“你个挨千刀的徐瞎子!可别落在小爷手里!”江澜一口白牙咬得嘎吱吱直响,他此时掐死徐瞎子的心都有。
民宿他是不敢回去了,反正也没什么东西留在那。此刻镇子也出不去,因为他注意到,随着告示而来的还有十几名差人地保,他们守住镇子的两个出口,每个进出镇子的人都要经过一番盘查。
出也出不去,回也没地方回,江澜干脆找了一家偏僻的茶馆,要了一壶凉茶。不过,此时的他斗笠压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