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瞎子说罢,便带人离开了。
项北川看着徐瞎子等人远去的身影,神色有些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才转过身来,问道:“事已至此……三位兄弟可还有其他打算?”
刘丞顺听此苦笑了一声:“还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我倒是得赶回家中一趟。虽然我夫人已被人掳走,但是家中尚有五岁小儿……也不知其怎么样了。”
二虎也说:“我和小顺一样……我那夫人之前被我送回了娘家。此时被掳走,还不知娘家那边乱成什么样呢!”
“二位兄弟快快去吧!十日之后,我们在汉中城内,迎客楼相见!”
二虎和刘丞顺听此点了点头,他们对着项北川和江澜抱拳,道了一声“十日后见”,便各自离去了。
石亭边上,只剩下江澜和项北川二人。
“江老弟,你有什么打算吗?”
“小爷没有别的打算,就是想先找个地方把他给埋了,”江澜指着于亦翔的尸体说道,“虽然小爷没有义务帮那于老头救人,但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儿子死了,心里却也不是滋味……给他安葬了,也算对得起他们父子了……”
项北川也赞同江澜的说法。
于是二人一同找了一块还算不错的地方,用碎石给其垒了一座坟。
“小于啊,你也是真的惨。听说,你是大婚当天就被人掳走……今天刚一看见太阳,又被人抹了脖子……”江澜看着那没有墓碑的石坟,口中喃喃道。
“好了,江老弟。这于家父子的命不好,也怨不得别人。咱们还是商量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怎么办?”江澜闻言站起身来,“小爷真没想过接下来要如何……不过,既然那徐瞎子要我们去汉中城,那我们不妨现在就过去探探情况。”
“也好!不过,这里距离汉中城还是有些距离,我们不妨先去最近的镇上买两匹马。骑马的话,最多一天便能到那汉中城。”项北川提议道。
“这想法好是好。但是,你不怕会被人发现吗?别忘了,咱们两个的脑袋可还值钱着呢!”
“你放心好了!”项北川大手一扬,“那群绿林草莽,虽然对我二人的脑袋趋之若鹜,但是他们根本没有徐瞎子那份本事。至于通缉你的那些官差,不过就是一群,只会按图索骥的酒囊饭袋罢了!”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便如此吧。”
……
二人商量完,便一同离了洛平岗,向着最近的镇子走去。
走了大概两个时辰,便来在了一个小镇附近。
“老项,你自己进去吧,我在这附近等你。”江澜手指着小镇入口说道。只见那里的女墙上,贴着好几张他的通缉令。
“好,我去去便回。”
项北川这般说着,随后转身进了小镇。他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天已经黑了。项北川从那小镇中出来,他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两手还牵了两匹瘦骨嶙峋的老马……
“哈——老项,你这去去便回可够快的!小爷我都有些困了。”江澜故意打了个哈欠说道,随后又看到了那两匹老马,“哟!这就是马瘦毛长蹄子肥吗?”
“行了!有就不错了,将就一下得了!”项北川没好气地说道,看来其买马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
江澜听此也没再和他开玩笑,而是转声说:“既然代步的也有了,咱们也趁夜上路吧!毕竟在这待久了,还是不太安全。”
“赶路?咱们可还一直没吃东西呢!”
江澜被气的直翻白眼:“行了,你这体格,一顿不吃饿不死!”
说罢,他便翻身上马,随后一打马鞭扬长而去。
“哎——年轻人,就是心急。”项北川摇头叹道,随后也翻身上马,追着江澜去了。
二人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大路的尽头看到了那汉中城的轮廓。
“老弟,由此过去便是汉中城。咱们也不能再走大路了,毕竟那群鬼面人就在附近活动……前面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汉中城西门。”
江澜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二人便循着小路而去。
二人走在小路上。说是小路,其实就是密林中,一条勉强能走的小径。路上坑坑洼洼的,偶尔还有倒下的树木拦路,逼得二人绕行。
也不知在林子里绕了多久,忽听得附近铜锣之声大作,随后便有一群人从周围的林子里蹿出,围了上来。
“山贼?遇到你同行了?”江澜扫了那群人一眼,打趣地说道,似乎根本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同行算不上,他们还不够格。”项北川轻蔑地说道。
说起这群人,还真算不上是山贼,不过就是一群拦路抢劫的蟊贼罢了。
绿林道的山贼,是不会在大城附近拦路抢劫的。他们一般远居深山,有些势力很大的山大王,他们还和当地的乡绅和地保交好。
那群乡绅地保,替他们在农户之间收粮收税,按月供奉给山里。而山大王则可保护那群乡绅和地保的身家安全。
而眼前这群人,他们手中的兵器,以农具和木棍为主,加以少量的刀剑匕首。看起来像是一群过活不下去农户,转而干起了拦路抢劫的勾当!
那群蟊贼见这二人一副轻蔑之色,纷纷大怒地骂起街来……他们骂街的内容之丰富,足让街边吵架的泼妇感到羞愧……直骂的江澜二人一脸黑线。
“咳咳!肃静!”一个年轻的声音止住了那阵喧闹。
江澜循声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慢慢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咳咳……该说什么来着……对了!”那书生开始还是一脸茫然,随后又似想到什么一样,脸上狠色一闪,“呔!此树是我开,此山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树财!”
“噗……哈哈……你这开场不对啊!重说!”江澜忍不住大笑道。
一旁的项北川则是满脸的尴尬,他心想,绿林道这点面子,早晚要被这群蟊贼丢得干净……
那书生被江澜问的一愣:“不对吗?”他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你听我这次……呔!此山是我开……”
“行了,你不就是要打劫吗?小爷没钱,你们可以回去了。”
“哦,好……不对!老子是来打劫的!要钱还是要命,你们选一个吧!”
“要钱没有。要命?呵,你们也带不走!”江澜轻笑道,其话音还未落下,就突然一伸手,抽了出背上的长刀。霎时间,只见寒芒一闪,刀尖在其身侧画了一个漂亮的圆弧。而后,却又将长刀插了回去。
随着那一声清脆的收刀声,身旁几个蟊贼的发髻也均被斩落,头发全都披散了下来。
“好快……快……快跑啊!”
不知哪个一声大叫,那群蟊贼瞬间四散而逃,只留得那书生头领,颤颤巍巍地站在原地。
“他们都跑了,你怎么不跑啊?是想让小爷也给你剃个头?”江澜轻笑着问道,他本来还想教训一下这群臭嘴文科状元,但是看那书生呆呆的样子有些好笑,他也手下留情了。
“不,不是,我……我腿麻了……”
“你叫什么名字?”项北川冷着脸问道。
“我,我叫林代严……”
这林代严本是汉中城内的一个公子哥,其父是汉中城内数一数二的富商,家庭条件相当殷实。
家里本想让其经商,或者给其买个官做。没想到这林代严不爱经商也不爱当官,偏偏向往绿林道山贼的生涯。其父知道后十分恼怒,不但断了他的银子,还把他关在屋内反省。
谁知这小子油盐不进,竟然从家里逃了出来,不仅如此,还花钱招募了许多城中的地痞无赖与他一同当“山贼”。
而今天,就是他们这群人出城做买卖的第一天,江澜二人也是他们第一趟主顾。
“哈哈哈,你要笑死小爷啊……”江澜被这林代严的说辞逗得前仰后合。他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着项北川“说出来怕吓死你,这位就是栖云寨的寨主项北川!”
项北川眉头一皱:“老弟,咱们不是说好低调行事吗……你这样不太合适吧……”
“你放心,没事。听到那书生说的了吗?咱们这两天,说不定还得靠人家帮忙呢。”江澜说着,扬头一点那林代严。
只见那林代严怔怔地盯着项北川,一双大眼睛都快闪出星星了。
“你真是项北川大哥吗?”
“是我,怎么了?”
“师父在上,请受小弟……不,徒儿一拜!”那书生说着,竟是直接跪倒在地,对着项北川连磕了三个响头。
那书生拜完起身,也不顾额头上满是泥土,急忙解释道:“师父!实不相瞒,徒儿就是因为闻听了您的事迹,才决心要做山贼的。您给山寨订下的规矩‘劫富济贫,救命济世。’徒儿时刻铭记于心!”
“老项,我记得你那规矩,不是这八个字来着……算了,你也别皱眉了。这么一个送上门的便宜徒弟,若是换做我,我就收下了!”江澜打趣了一句,随后又低声说道,“而且,你也听说了。他家在汉中城有一定的影响力,这对咱们之后的行动可是大有帮助的!”
项北川听此,拧着眉头沉吟了一会,才慢慢说道:“也罢!既然你有心,那我项某人就收你做记名弟子!”
林代严听此大喜,低身就要再拜。
“慢着!有些话,我可要事先和你讲清楚。我项某人的栖云寨早已不复存在,收你为徒,也不是想让你做山贼。你若真有侠义之心,我可以教你一些粗浅功夫。但是,在江湖上,切不可说是我项北川的徒弟……这也是为了你好……”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林代严听此,又是低身磕了三个响头。他虽然没太听懂项北川的意思,但是对方愿意收自己为徒那可是听得真真的。
项北川见此轻叹了一声,随后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小兄弟,江澜。”
“江澜师叔好!”
“乖~”江澜微笑着应声,心里却感觉自己被叫老了。
“我二人要去那汉中城里办点事情,你若愿意的话,就为我等领路吧!”
“徒儿当然愿意!”林代严听此,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应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