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五代箫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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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倾国女妖

聂远见毕竟还有柴嫣为自己担心,心中一暖,问她道:“你怎么想?”

柴嫣想想道:“你若不去,难免露怯,可若是去了……”

聂远见柴嫣有些恍惚,欲言又止,便道:“你是担心转魂害我吗?这倒也是一层担心之处。师父武学造诣何等之高,犹然不慎中了转魂邪功,她若是对我下手,我……”

“这倒是其次。”柴嫣突然道,“她若是想要害你,早已出手了。”

聂远见柴嫣说到转魂,突然一改平日的活泼性格,变得深思熟虑起来,自己一时竟还不能适应。但静下心来想想柴嫣此话,又觉哪里不对。

“转魂难道不是察觉到我师父在场才不敢下手吗?”聂远问道。

柴嫣想想,也点点头道:“说来也是,或许是我想多了。”

“阿嫣,你说她可能害我性命还是其次,那不知还有什么更为要紧的事吗?”聂远问道。

柴嫣那对富有灵气的大眼睛一闪,显得很是好奇,问聂远道:“你不知转魂惯用的手段吗?”

聂远见柴嫣如此神态,心里一惊。这时倒是显得柴嫣是见多识广的江湖好手,在对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讲述江湖往事。

聂远缓缓道:“寒鸦已经甚是神秘,转魂又是寒鸦之首,我要了解转魂,自然是无从谈起……”

柴嫣见聂远不知,竟然大感惊奇,继续道:“那你总该听过转魂从前的名号了吧?”

聂远见柴嫣言之凿凿,仿佛是在说一件人尽皆知的常识,当下以为自己忘掉了些什么事情,只是思索半天,也仍是一无所获。

“什么名号?”聂远只得问道。

柴嫣显得略有失望,答道:“就是唤作‘南境女妖’啊,真没想到,你竟然不知道吗?”

“南境女妖?”聂远仔细在脑海中搜索,仍是想不起听过这个名号。

柴嫣见聂远苦苦思索的样子,说道:“罢了罢了,改日问问你师父,他定是知道的,我且告诉你比害你性命更可怕的是什么。”

聂远点点头,看向柴嫣,等她解答。

柴嫣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一向跳跃着的眉头和闪烁着的眼睛,此时也阴沉下来,甚是严肃。

聂远等着柴嫣说出到底要提防转魂何事,但她大反常态,未免变得太多,又说的煞有其事,突然觉得她不过是在与自己讲个玩笑而已。

“她最为可怕的,不是害你性命,是会转你的魂。”柴嫣说道。

聂远听得一头雾水,笑道:“什么叫……转我的魂?”

柴嫣见聂远突然发笑,一着急道:“你不信便罢了,我不与你讲了。”说着移步便回身往院里走去。

聂远摇摇头,连忙赶上柴嫣道:“我没有不信,我只是……”

“你只是怎样?”柴嫣问道。

聂远不知该作何回答,因为他那一瞬间确实将柴嫣之话当作了一句玩笑话。

毕竟这自件己入江湖十几年都毫不了解的事,此时是轻易从柴嫣口中说出来,还说的甚有把握,确实让他难以置信。

柴嫣此时仍是面有愁容,已没有心思和聂远斗气,继续道:“转你的魂,便是把你迷的神魂颠倒、不顾一切,最终成为她裙下风流鬼,将武功尽皆送与了她。”

聂远见柴嫣没有说笑之色,也开始觉得此事蹊跷,谜团颇多,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柴嫣叹口气道:“什么什么意思?就是我说的意思。转魂这女人甚是复杂,我一时也与你说不清楚,总之你不管去与不去,小心就是。”

聂远见柴嫣没有继续之意,开口问道:“你是说转魂有意要……”聂远说到此处,不知该如何开口。

“色诱你。”柴嫣干净利落地将那话说了出来。

聂远轻轻一笑道:“你未免将我看得太轻了吧?”

柴嫣见聂远似是颇有不屑,出口讽道:“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又不曾见识过烟火女子的妩媚,怎知自己就一定就能抵挡得住?”

聂远一时觉得柴嫣此话甚是不合逻辑,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不觉之间,又已沉默半晌。

“你说,转魂是烟火之地出身?”聂远问道。

柴嫣摆摆头道:“她不是出身烟火之地,却远非烟火之地的女子可比。烟火之地的风尘女子不过使得些纨绔公子玩物丧志,转魂却是倾国的手段。”

倾国手段……聂远明白此倾国,是真的倾覆一国,却不是“一笑倾人国”的倾国了。

柴嫣见聂远仍是不解,问聂远道:“你当真不知当年的南境女妖吗?”

聂远摇摇头道:“当真不知。”

柴嫣突然突然收起严肃神情,朝聂远一笑道:“不知就罢了,我也是道听途说,信口胡诌而已。”

柴嫣说完,竟将聂远撇在原地,自己向一边离开了。

聂远看着她走开的背影,她两只玲珑玉手随意摆动着,似乎还在哼着小曲,一如平常那般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聂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次日,天近傍晚,潞州城郊客栈中。

昨日虽下了一阵小雨,在这夏日之中,不过是杯水车薪,此时又已沉闷不已。

特别是这间小小的客房里,挤进的男女老少不同人物,已有不下二十位。

这间客房已是这家客栈最大的一间,即便如此,若是掌柜知道这间房要进去二十多人,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下来。

而掌柜之所以答应下来,是因为上午订房时只有一个青年书生,和一个蒙面的蓝衣姑娘。

但一下午间,竟三五成群地来了好几拨人,都是要寻这间客房,到得这时,客房里便成了二十多人。

虽然颇有些拥挤,但这些人仍没忘了礼节,一张圆桌摆在正中,五人环绕而坐,剩下一个中年道人坐在主位,正对屋门。

左右首第一位分别是一个中年僧人和一个眼神忧郁的中年武师,其次是一个面无表情的青年书生,一个脸色惨白的瘦高个子,最后的是绝剑门大弟子、“百里君子”叶长亭。

房间门口屋角窗边,由各派年轻弟子站定,除此之外,桌边各在座之人身后,也有亲信跟随。

唯独那面无表情的青年书生身后没有弟子,站着的是天刀门演武会上被唤作“湘妹”的那蓝衣姑娘。

众人还未坐定,湘姑娘突然向那青年书生娇声娇气道:“通哥~”

那青年书生连忙向后一摆手,湘姑娘撇了撇嘴,和那书生窃窃私语道:“我不唤你名字便是。”

青年书生听见此话,仍是面无表情,但略一点头,似是满意,道:“什么事?”

“站着实在是太累了,给我也落个座次行么?”湘姑娘道。

“今天钟道长说了算。”那青年书生仍是冷冷面孔道。

坐在主位的那道士耳力甚好,湘姑娘虽是有意压低了声音,仍被他听见了这句。

中年道士朝一旁的一名小道士道:“给你师姊落个座吧。”

那小道士应了一声,从边上搬过来一张座椅放到桌尾,那湘姑娘得意一笑,直接坐了过去。

有几个打扮粗野的白面汉子见和自己同辈的这姑娘竟也能落座,都面有不满,湘姑娘朝那几人一瞪凤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小姐这般闭月羞花的姑娘吗?”

客房本就不大,湘姑娘这么一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几个白面汉子本是不悦,看了看这湘姑娘娇滴滴的模样,竟开始交头接耳,一起坏笑起来。

湘姑娘见那几个汉子举止不端,一拔手中白玉剑柄,那道长急忙将她喝住道:“不得胡闹。”

湘姑娘“哼”了一声,还想反驳,但见道长面目严肃,只得转过身来,不再看那几人。

青年书生朝那道长拱个手道:“家教不周,道长莫怪。”

道长叹口气道:“无妨,贫道又不是第一天做令妹师父了。”

中年道人见众人坐定,弟子也各自站好,便起身向一众江湖同辈行礼道:“众位,贫道有礼。”

底下众人也一并起身回礼道:“钟道长多礼了。”

此时站在桌前的这位,便是此时道家大派正一教掌门钟正棠,他不远千里自江西龙虎山而来,赴这大会群豪的难得盛会。

左首第一位中年僧人乃是福建南少林释大师,右首第一位面目严肃、背负短枪的武师,乃是人称“七杀夺魂枪”的江南豪侠、武林第一镖头唐进。

左首第二位青年书生也是江东成名人物,自称断情书生,用一把断情斩丝剑,无人知其姓名。右首第二位乃是“五帮”之一、江东海鲨帮高手“水鬼愁”楚风。

坐在末位的,便是绝剑门大弟子叶长亭同身穿蓝衣的湘姑娘了。

发生在这个客栈屋中的此次聚会,乃是一次江湖聚会,却不是一次普通的江湖聚会。特殊之处在于,聚会之人除绝剑门叶长亭外,其余众人皆来自吴楚之地。

“诸位请就座。”正一教掌门钟正棠一挥手,众人纷纷道:“有礼。”

待众人再次坐定,钟正棠便也坐下,开始正式议事。

“贫道斗胆派弟子相请众位,得众位赏光,贫道深感荣幸之至。”开始议事之前,钟正棠又再客气了一番。

“道长莫要客气了,大伙儿都是忙人,有事速速直说。”桌边的海鲨帮“水鬼愁”楚风瘦高身板,说话不拘礼节,面色无常一般惨白,甚是骇人。

“楚兄弟所言不错,钟道长便请说吧。”“七杀夺魂枪”唐进也道。

钟正棠一拱手道:“好,不瞒各位,贫道此行潞州并非接五行派何长老传江湖令而来,而是前些日子听说了契丹出兵的消息,七日之前便已到达潞州了。”

钟正棠方入中年,已是一派掌门,他面容在常人看来甚是平静,既有道家无争之意,又不失掌门威严。

“贫僧是月前专程来嵩山北少林交流佛法,听闻五行派何长老的消息,近日赶到潞州的。”左首第一位的南少林释大师道。

“在下碰巧押镖归途至此。”唐进面容严肃、眼神深邃,背负七支短枪,又给他增添了几分豪气。

断情书生自称年前四处游历,恰巧路过。“水鬼愁”楚风则是盘口纠纷,特意北上来找人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