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撵轿之中正端坐着即墨和轩儿,轩儿掠开轿帘,看一下这一派秋光,只见得秋高气爽、蔓草尚青、叶色金黄、好一个神清气爽,再看沿路两侧尽是百姓来看热闹的,一眼瞥了过去,却是看见冉云挎了个篮子,立在路边,看着这一路的轿子。
轩儿看到此景,放下帘子,并用手拽了拽爹爹的衣袖,并一手指了指窗外,并未出声。
爹爹看着轩儿,掀开了帘子,看到冉云,尴尬异常,遂放下帘子,恼羞成怒道:“也不看看这是何种场合,真是没眼色的孩儿!”
轩儿自是不说话,成人的世界他曾何时懂过,爹爹的心思他几时参透过呢。他亦不想参透,只想着爹爹安好着便足以。
已近黄昏,轩儿从学堂返回府里,是为了下个月供养,取些粟米,未待入门,却已听得府内歌舞喧嚣,热闹异常,门廊之上竟挂红色绸段。
轩儿推门而入,主台之上是爹爹,一身喜服,两边该是这府衙显贵们正举杯恭贺着即墨大人,爹爹旁边亦是同着喜服的妇人,浣儿仔细敲得,却并不是告诉自己要成婚的冉云,却是另一位妇人,看年纪该是比那冉云更是年长些。
爹爹看到轩儿进来,忙喊道:“轩儿快来。”
众人听到喊声也都回头来看这轩儿,轩儿本想躲了开来,众人都看着,更是显得不好,只见众人之中该是有位认得轩儿的,正是郡守忙端着酒走了过来:“轩儿快过来,今日是你爹爹成亲之日,你爹爹一个大男人带着你这孩儿甚是不易,如今有了新娘亲,也好有个人照顾你爹爹和你,快快随我给你爹娘敬酒一杯。”
轩儿尴尬着被这郡守拉了过去,爹爹更是面露着喜色,这边妇人也已起身,微笑着看着轩儿。
轩儿不得不接过酒杯,举起酒杯,行了礼:“恭喜爹爹!”
这边即墨大声的笑了起来:“轩儿,快过来见过你娘”,只见浣儿并不动弹,接着又说了句:“快来,喊声娘”。
轩儿脸色惨白,有些许怒色,只是尴尬的对着这妇人行了礼,只说了句:“爹爹孩儿尚有功课,先行退下了,各位长者吃好、喝好。”便退了下去。
爹爹楞了下,又忙干笑着搂着身边的妇人对着众人说道:“犬子,生性胆小、面生的很,勿要理他,大家一起喝酒。”就这样众人闹腾着、嬉笑着,这酒宴直到三更天,才散了。
轩儿夺门而出,满眼泪水沾巾,一路狂奔直到后山脚下,此情此景,只有自己跟这景致如此格格不入。
轩儿呆呆的望着一轮圆月,今日里该是月宫里的娘亲看得见孩儿的吧,轩儿伸了手去,仿佛天际之中呈现出娘亲的脸庞,轩儿想去摸摸,想感知这娘亲的温度,轩儿似乎听得一个声音喊着:“浣儿…”无奈空空什么也没有。
轩儿努力的想着想着那是初来这西漠之时,在那汝水河畔,夜幕深沉,爹爹带着自己指着天界繁星跟着自己讲着:“这是天河,这边是汨罗宫、那边是玉清宫、中央是凌霄宝殿、而娘亲便是住在月宫之中,讲着娘亲生的有多美,天界之中也是少有仙人能与她媲美,讲着爹爹跟娘亲的前尘往事,说着爹爹从未与娘亲红过脸,更是没有过争吵,娘亲是如何的贤良淑德、爹爹是如何英姿飒爽。
。”
轩儿只知道,话语之中爹娘该是对情比金坚、多么令人艳慕的神仙眷侣,那该是多么祥和美丽的景色。
只是怎得爹爹就被贬入下界,压入这不周山下,待得爹爹被派往西界,娘亲生了自己不足月余,便撒手人寰。
轩儿只想着若是娘亲不生轩儿,或许他们还如此般和和美美,自己亦不会如此心痛难过。
“爹爹曾说过纵使海枯石烂只爱娘亲一个的,爹爹说过的,怎地天地未老,就怎的全都变了,爹爹的心底到底容得下多少位姑娘呢。”
“不对、不对,爹爹一人,在这人间已是不易,旁人说的对,一个男人带着我,要养我,还需镇守这西界,是该有个可心的人儿照顾爹爹的日常起居的。只要是为了爹爹好,我怎可如此,爹爹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只要是为了他好,我都该是十分赞成的。”
轩儿就这么矛盾这,看着月儿,想娘亲,念爹爹,直想的撕心裂肺、头痛欲裂。
不几日里,轩儿的后娘便带回个约莫三四岁的孩儿唤做芳儿,自个儿在花坛里玩,说是跟先夫生的,因是跟那先夫家的婆婆关系不好,才被休了的,只说是这盘源贵人牵的线,也是大户人家之后,门户相对、承了这个情,才跟爹爹完的婚。
轩儿看着孩子,也是欢喜的,他自小便欢喜小孩,轩儿看着孩儿心疼的紧,抱着孩儿,在地上转着圈儿,逗的芳儿咯咯的笑着,轩儿又变了法子,将这芳儿举上举下,芳儿更是高兴。就这么逗着,两人笑着。
这后娘推了门看着孩儿如此欢乐,也是高兴的很,对着即墨说道:“你看他两人玩的多好”。即墨也捻了捻自己的胡子,点着头说:“这就好,这就好。”
玩累了后,轩儿靠着台阶靠了下来,却只见芳儿去灶屋拿了个长铁勺挥舞着玩耍起来,轩儿担心拿着勺伤了芳儿自己,忙过去拽这勺儿,嘴巴里喊着:“芳妹妹放手,别伤着”只见着这芳儿拿得更牢了,并朝着轩儿乱挥舞起来。
轩儿更是担心,去抓着勺,好不容易抓着了,芳儿并不放手僵持着,轩儿也是紧紧的抓着,谁知这芳儿猛的松了手,这铁勺径直打在浣儿脑门之上,瞬间血流如注。
只见芳儿一点都没有被吓着,反而是歪着眼睛做了鬼脸道:“活该、扫把星。”
轩儿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拽着芳儿道:“你说什么?”
“扫把星、扫把星,我娘说你是扫把星,你就是扫把星”,轩儿楞在那里,这芳儿更是挣脱了,跑了出去,还不往回头做个鬼脸,吐着舌头。
这后娘也是听到了响声,出了门看是何事,正撞着芳儿,看着轩儿血流了一脸,忙拽着芳儿问道:“是怎么回事”,芳儿忙是一脸委屈状“姐姐自己打着自己,跟我没有关系。”
这时爹爹也出来了,看着轩儿,瞪眼看着后娘:“招娣,这是怎么回事”
后娘忙做可怜状:“是轩儿自己打到了,芳儿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招惹了轩儿,定是轩儿自己做的苦肉计,说是芳儿欺负了她,大人要为我做主啊”说着竟跪了下来,一脸泪水。
轩儿看的此景,也怕爹爹为难,忙说道:“不碍事,是我不小心”
“你看,你看轩儿自个儿都说是他自己弄的”招娣说道。
即墨叹了口气:“这么大人了,也不小心些,你看把妹妹都吓着了!还不快去洗洗”,说毕转了身子。
招娣,忙假心假意的拿着个帕子,扭着腰身过来了,假装要给轩儿拭去血迹,看着即墨走远了,忙瞪了轩儿一眼,转身走了。
轩儿自个儿回了屋,自己清洗了伤口,躺在床上,从怀里拿出一枚簪子,这正是楚然送给自己的梨花簪子,不由的两行泪水静静的淌了下来。
轩儿想着自个儿离开江南已久,不知江南的楚哥哥可还曾记得她,记得浣儿,可曾会想着浣儿,可知道,浣儿是万分思念这楚然,想的心痛、想的窒息,若知这许多,她是万分不愿回到这西界的,想着浣儿不由的将这梨花簪子放在额头伤口之处。
只见得一瞬间,浣儿的伤口竟全好了,只留这血红的梨花之印,煞是好看。而这白玉梨花簪子上更是浸染了些许血色更是显得通透鲜亮,如同活了般好看。
浣儿觉得奇怪,或许每日将这簪子贴身收着,得了自己的精华,或许有了灵性呢,却不知这簪子是在人间修了千载的梨花,更是得了汨罗上仙的修为,是汨罗幻化而成,才有了这仙身,加上浣儿的精血,这簪子也渐渐更有灵性了。至此浣儿常用自己的精血养着这簪子,直至这簪子举世无双,他日成为了这六界之中不法神器。
又是三年一次的大漠异族的古尔节,西漠各族首领都来即墨府畔山水间摆上台子,两侧更有锣鼓喧嚣,期间有异族之人的狂野舞蹈表演,却也有中国之内婀娜多姿歌舞表演,更也有吟诗舞剑助兴,轩儿唯独对着吟诗舞剑痴迷的很。
只听见一舞女边舞边唱道:“山有扶苏,阳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乔松,阳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一面抛着媚眼儿,只见台下早有汉子已经耐不住了,□□着对着舞女喊道:“可心儿,我便是你的子都,快些过来吧”,说着就扑了上去,这女子怕是受了惊吓,慌忙往后退了去。
真说着却是被这旁边的另一个男子拽了回来,这女子还怕没有让你满意的,何苦找这女子,随捏了个响指,随后过来两个女子,你一个我一句的拽着这汉子,饮酒作乐起来。
酒过三巡,大家却更加肆意了,这后娘正在妇人一处的筵席之处,瞥见轩儿,忙示意旁边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