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她答得那样快,那样的相信他,他还是要解释一句:“此去不知道何时回来,带上你我才安心,可是那边情况不明,只怕会有危险。”
“紫菀相信殿下会护我。”
陆茕听了这句话,伸手环抱住紫菀,把脸埋在紫菀脖颈:“菀儿,我没想到,你会如此信我。”
紫菀微微一笑:“殿下,除了你,紫菀也无人可信。”
越接近蜀地,越发现这里的风景有大不同,与江南的温顺不同,也与京城的浮躁不同,这里有独特的气息。
因为受多年战乱影响,其他边境地区大多不甚繁盛,交界的地方都是一片荒芜,偶尔有寥寥数人经过,而这里不一样,蜀地是一座城,商贸繁荣。
陆茕还在想,各个边境都有将军驻守,大多将军都无法规避战争对当地人民和城镇的伤害,可这里的将军似乎格外懂得治理这些事情。
在蜀地的城郊,跟在一队本地车马后面的陆茕的车队再一次被劫了,这次并不是因为陆茕,而是攻击路过的本地商队,是安陵国的士兵。
陆茕本来打算下车查看情况,走了两步就停下来了。
“殿下,他们安陵国欺人太甚,竟然派士兵攻击我们的商人,我们要不要上前帮忙?”清欢虽然不喜欢当朝王君,但是面对国事还是一致对外的。
“等会。”陆茕按兵不动是因为他听见了马蹄声,似乎人数不少,足以对抗这里十几个小兵。
果然很快就有璃南国的将士来了,为首的是一个鬓角微白,身形魁梧的男子,看上去久经沙场,不说话也能感受到他释放的杀伐之气和临危不乱的将相之气,几下功夫,十几个小兵就被逼退了。
陆茕这才出现:“将军好威武!”
“这一身戎装不是为了威武的。”此人看见他们一行人,除了为首的和身边的侍卫看上去会点武功,其他的男男女女都有,却是弱不惊风,以为是什么有名的商贩上前恭维。
“我看将军英勇杀敌,想到这蜀地河山都由将军守护,蜀地贸易才得以发展,所以由衷佩服将军。”陆茕看他不屑与自己多说,先开始赞赏他几句。
是个人都受不住一再夸赞,将军的态度也柔和了一点。
“蜀地贸易大多是因为地灵人杰,我也只是出一份绵薄之力罢了。况且此地贸易已经被安陵国搞得混乱不堪,王君派的人又迟迟不到。”将军说到这里又是愁眉不展:“我营里还有事,这就告辞。”
清欢一直在马车里守着紫菀,目送将军走后,她才出来。
“殿下,这不过是小打小闹,常将军还派个这样的将士出来未免过于小题大做吧。”
陆茕笃定:“此人就是常将军。”
“殿下何出此言?”
陆茕说出自己的理由:“常将军为人豪爽,战场上充满血性,传闻他原来只是先王身边的侍卫,后来才成为将军,跟在先王身边的日子,他学会了先王的好习惯,凡事亲历亲为,再加上他是主动提出戍守蜀地,王君也没有派给他其他的将军,所以刚刚的一定就是他。”
清欢不明白,既然已经遇上,常将军为什么不与他一道回去:“那殿下没说您就是王君派来的人?”
“我们刚刚没有出手而是袖手旁观,此时表明身份,他一定会觉得我贪生怕死,昏庸无能。”
清欢了然:“也对,想要让常将军站在您这边,还需下点功夫给他留个好印象。”
天色不早了,他们应该快些入城了:“好了,我们耽搁很久了,快出发入城吧。”
蜀地的地方官平庸无能,再加上来之前就查到他乱收贸易税,加重了内外商贩心里的不满,陆茕也不屑与他共事,打算处理好事情再来管他,就让清欢寻了一处别院,住下这一行人。
刚刚到这边还没多久,就有人来报,往日里两国商贩一起经营的那条街出事了。当时紫菀刚刚又练了一会儿短剑准备问问陆茕自己有什么问题。
“菀儿,你待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她本来也不奢求陆茕会陪她做这么多琐事:“殿下去吧,我等你。”
陆茕到那条街市的时候,口舌之争已经解决不了问题,几个人拿着家伙打了起来,璃南国和安陵国的百姓都看不下去,各自也拿着家伙加入,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鸡飞狗跳的。
陆茕派人拦住他们,根本就没用,那些人受了许久的气了,收手就意味着在下风,谁也不肯停下来。他只好自己动手,因为不方便动武,一旦伤了他们的人就不好解释了,所以陆茕不小心被砍了一刀。
希莶大喊了一声:“殿下!”
陆茕刚到此地,有没通知地方官,百姓们都没见过他,不知道来人是谁,听见这一声,人们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停下了手,卸了手上的刀斧。
陆茕并没有因为受伤而发怒,只是平静地说:“我没事,来人,带受伤的人去医治。”
希莶上前,故意放大声音说给其他人听:“殿下,这受伤之人还有安陵国的人,是他们挑事在先。”
安陵国的人听见了不高兴刚要顶嘴,陆茕抢在他前面说话了:“我说,送所有受伤的人去医治,你听不懂吗?”所有二字他加重了语气。
希莶只得低头:“是。”这才领着受伤的人离开。
陆茕回过头来看着刚才扭打在一起的那群人:“剩下的人,谁来告诉我你们为何动手?”
有个胆大的男人站出来说:“殿下,我们的茶叶日日在这里卖,他们却总是霸占我们的地方卖自己的茶叶,我的生意都被他们抢去,找他们评理,他们没理就动手。”
陆茕听了之后没有马上下结论,反而转头问安陵国的商贩:“可是如此?”
安陵国的商贩很是不服:“这里本来就是两国商贩共同做生意的地方,这里没有标注是他家的,我今日货物多了就用了点地方,有何不妥的?”
陆茕思考后微微挑眉点点头:“并未不妥。”
那人又吵了起来:“胡说,我交了税的地方你凭什么用?”
“你交了税,你有证据吗?”
两人一刻也不愿意让着对方,就是这位不知道是什么官位的殿下在这,他们也要吵两句。
陆茕沉默的站出来,横在两人中间,黛色华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威慑力,他们一下受了他的震慑,想要说出的污秽之语一下堵在口中。陆茕才缓缓开口:“我是安王,王君的王弟,王君就是派我来解决两国贸易纠纷的,若是大家相信我,这件事情,听我的可好?”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来人是安王,安王远名在外,大家都知道他是一年多前认祖归宗的,不久之后先王薨逝,有些传闻是他想得到君位才害死亲父,只可惜最后也没得到君位,惹得一片唏嘘。
如今人在这里却不似传闻中那般让人闻风丧胆不择手段之辈,一时间没有人大声反对。
陆茕等了一会,没人搭话:“既然你们没有意见,那我来说我的解决之策。大家争论的不过是自己的摊位问题,这里长期无人管理,今日我就为各位出个主意,这街道有两侧,一侧供我国商贩,一侧供安陵国商贩,大家共同做生意,不可故意贬低对方,任百姓自由选择想要选择的商家,如何?”
安陵国的商贩已经纷纷点头,可是璃南国的商贩却好像不太满意。
在陆茕的注视下,有人站出来解了他的疑问:“可我们已经交了这个月的税,这样一来岂不是白交了。”
他想到那个地方官乱收政税,看来要先解决这个问题了:“你们所交的税,我会在三日之内为你们讨来,以后也会合理收税,这样可以了吗?”
陆茕仅仅是站在这就比那个地方官威严许多,他说的话也有让人拒绝不了的语气,这本也是安陵国的地方,商人都是讲究和气生财的,他们也不是闹事的刁民:“好,我们就信殿下,若是三日之内我们的银子没有回来,我们还是会闹的!”
“本王说到做到,今日你们先休市,各自整顿吧。”留下一些人收拾残局,他扬长而去。
陆茕回来的确实很快,赶在天黑之前就回了别院。
紫菀也确实一直在等他,正坐在院子里发呆,茵芋见已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就问一问她:“王妃姐姐,需要茵芋去准备晚膳吗?”
紫菀手撑着头,看向她:“不用,再等等吧,殿下就要回来了。”
她总是这样,殿下说要来的时候,无论多晚她都等着,说什么都劝不动她,好在陆茕还算说话算话,就算是有事耽搁了也会赶来,只是万一迟了,惹得紫菀好一阵等:“王妃姐姐,殿下处理事情,怕是赶不到晚膳了,不如您先用了,等殿下回来我再去准备。”
紫菀知道茵芋是担心她饿坏了身体,毕竟她的咳嗽才好转一点点,茵芋问她为何染疾又如何治愈的时候她总是避而不答,只说是陈年旧疾不碍事的,于是茵芋总觉得她是个柔弱的病人,像对耐不住热的小雪人似的小心翼翼照顾她。
她笑着看茵芋担心自己的样子:“我还不饿,可以等殿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