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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向来痴

两个月来张璧的功力虽然大进,但就算那口水潭灵气通天,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力修为也不可能胜得过梅如松几十年的修为,这次张璧能取胜全因领仙经占尽了便宜。梅如松哪里知道这小孩所学功法如此诡异,这一失手,张璧掌中真气已钻入他体内横冲直撞,梅如松只觉起先的麻痒之感瞬间在体内蔓延开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虫蚁蚀骨之痛。

梅如松脑中冒出一个念头:“领仙经?这小子是李仙君传人?”

他此时已萎在地上,体内真气混乱,再也不能动弹,只能任由痛苦蔓延全身。梅如松惊恐得瞪着张璧,忽然纵声狂笑,说道:“我今日死在仙君弟子手下也不枉此生了。”

“又是李尔柳?”张璧眉头一皱,心想:“也不知这李仙君到底有什么了不起,能让人死的心甘情愿吗?”

梅如松虽然痛苦,但此时已身受重伤,再也没有力气动弹,只能看看其他四人状况。抬眼望去,那四人失了梅如松这一砥柱,已被老头全部点倒,梅如松长叹一声,索性就闭眼躺在地上,千般后悔来此生事,还累了这些位朋友的性命。

老头以一敌四尚能轻松胜出,心中狂喜,笑嘻嘻得张璧说道:“臭小子,你看我厉害吗?”张璧知他小孩心性,当下不住夸奖,夸得他眉开眼笑忘乎所以。

这边才刚了事,忽见十几个人影从山脊后跃将过来,为首三人寻常打扮,背后跟着十余人均是均是黑衣劲装,斜跨长刀,直立在众人身后一动不动。

当先那人却不停顿,径直奔向程青葙,干净利落地将程青葙的伤口止血,口中饱含歉意,说道:“属下来迟,还请圣姑恕罪。”

“上山路途不近,也怪不得你们,多亏他二人出手相助我才保得性命。”程青葙对下属也是客气。

为首那三人听她这么一说,赶忙过来对二人行礼道谢,老头满口嬉笑,张璧却觉得十分不自然,自己明明是被赶鸭子上架,若不是被梅如松纠缠自己也不会出手,实在不是有心要帮程青葙的。

这时程紫衣也赶了上来,还在远处便叫道:“姑姑,你没事吧。”程青葙只是冲她点点头示意不碍事,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那先来三人中走出个胖子,一脚踏在梅如松胸口,骂道:“梅匹夫,你这老狗贼可还舒服。”梅如松哪里支持得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张璧急道:“他已受重伤,你别这样对他。”

那胖子只瞟了他一眼,脚下却更加用力,说道:“今日罪行,可让你死上一万次了,你还有什么遗言。”

梅如松虽疼痛难忍,却咬牙道:“一切都是我自取,我无话好说,动手吧。”

那胖子望向程青葙,似在等她命令。

程青葙轻声说道:“杀吧。”

只这刹那间,胖子和几个黑衣武士出手如风,每场鲜血飞溅,梅如松一伙人便通通没了声响。

这些人下手之时面色丝毫不变,看来都是些杀人老手,张璧只看得浑身冰冷,老头更是“哎呦”一声叫出了声,他二人均没杀过任何一个人,看他们出手如此果断,实在惊讶非常。张璧望着程青葙,毕竟和她还有些小过节,担心他们杀得兴起连自己也一起杀了。

想不到程青葙也转头来看他,程青葙适才听见梅如松说到“仙君弟子”,想来他说的便是张璧了,于是问张璧道:“李仙君是你什么人?”

还未等张璧反应,老头先兴奋起来,叫道:“哎呀,大丫头你也知道我师兄吗?”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均是大惊,行走江湖多年从未听说李尔柳有个师弟,程青葙虽知老头武功甚高,却来解阳山这么久没听他说过此事。

老头仍在洋洋得意地说道:“几十年没见师兄,想不到他名气已经这么大了。”

“赖师傅,你什么时候是仙君师弟了?”程青葙和老头说话时和颜悦色,除了程紫衣外,这些下属还未见过她如何温柔。

老头听她话语中质疑,双手叉腰,“哼”了一声,说道:“我四十几年前便是了。”

程青葙心想这老头性子单纯该是不会说假话,又抬眼看着张璧,问道:“小子你呢?”

老头抢答道:“他该算是我师兄徒孙了。”

众人仍是不解,程青葙却心下了然,知李尔柳成名前是华山弟子,张晚舟也是华山弟子,这一切或许便说得通了。

众人见程青葙并不质疑,均想这小子说的是真的了。程青葙属下为首的那三人便来和张璧及老头行李招呼,自报了名号。

那胖子因胃口极大,什么食物都吃,在江湖中得个绰号叫做“唐铁嘴”,起先为程青葙包扎那人医术高超,却长得一脸麻子,本被人叫做“麻神医”,叫的多了渐渐变成了“马神医”,后来人人都以为他姓马,却不知他本名叫做刘辛。最后那人身形高大却瘦极,长得像极了索命无常,多年来酷爱钓鱼养成了不爱说话的习惯,所使武器还是根鱼竿,所以被叫做“鱼儿鬼”丁冠。

老头见这三人对自己如此尊敬,心里早了开了花,大觉痛快,说道:“怎么你们都认识我师兄吗?”

刘辛恭恭敬敬地说道:“那是自然,李仙君虽非我教中人,但为人义薄云天,正是我辈楷模,何况他曾救我教于水火,我教中人人对他敬仰。”

被他这么一说老头大觉自豪,张璧却觉得李尔柳与魔教来往,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魔教口中的“义薄云天、我辈楷模”只怕还要另算。

刘辛又像张璧施礼,说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张璧嫌他是魔教中人,并不回答,扯着老头便要走。老头还不乐意,急道:“别人问你话呢,你不回答拉我做什么?”

“他们都是魔教中人,我们不与他们来往。”张璧说的坚定,虽听师傅说魔教人物个个凶狠,他这样说话说不定对方便要翻脸,当即把他杀了也有可能,但此时张璧仍不想失了骨气。

程紫衣闻言心如刀绞,心想:果然如姑姑所说,若是他不放下成见,我二人永远不可能好好相处了。

众人听他这样说来,倒也不生气,他们在江湖中自是名声极差,这种话听得多了也不放在心上,何况这小孩和那老头救了圣姑,他们再怎么不守规矩,也不能恩将仇报。

张璧拉着老头走了几步路,却听身后的程青葙说道:“那日我辱母亲,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罪,今日夜里我在山下月台设宴,还望二位赏脸前来。”

程青葙这几句话说的极为真诚,张璧着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也不是有意要救程青葙,程青葙自当明了,此时却对他如此恭敬,张璧虽感奇怪,但立场仍是不变,说道:“不必了,你我不同路,何必搭上关系。”说完拉着老头已跑得远了。

老头却和程青葙交好,不能拂了她面子,虽被张璧拉走,仍是答了一句:“我们来我们来……”声音拖得老长,仍回荡在山野之间。

此时程青葙姑侄二人所住草屋还未烧得干净,刘辛吩咐那几个黑衣武士将地上几人的尸体全部投入火中焚烧,又对程青葙说道:“山上无处可住,请圣姑移驾至山下修养。”

程青葙点头道:“我便去山下住上几日,住惯了这房子,你尽快让人在此地修建一座同样的,以后我仍住山上。”

“遵命。”

“山下还需加强守卫,各个出口都要有人把守,若非是我请,硬闯者一律可杀。”

“是。”

程青葙这一番话虽没怪罪刘辛的意思,但他听得如坐针毡,这些人闯上山来怎么说都是他的失职,程青葙这次没找他算账算是饶了他,若再有事故,他便该自刎谢罪了。

吩咐完事,程青葙便携着程紫衣往山下走去。可程紫衣听完张璧所得那些话后一直愁眉苦脸,程青葙知道她定是未此时烦恼,便对程紫衣安慰道:“阿紫你别愁了,今夜姑姑便帮你探探他的底。”

“姑姑你不是不许我与他来往吗?”程紫衣低声道。

程青葙疼爱地笑道:“我原是不知张晚舟和李仙君有师徒之份,现在看来,你的张公子以后出入江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称自己是什么正道人物了,只可惜累了太炎名声。”

程紫衣不明所以,对姑姑眨了眨眼,程青葙又接着说道:“李仙君虽不是我们教内之人,但是我们朋友这自然是人人皆知,张小子既会领仙经的功夫,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要被认为是李仙君的传人,号称正派的那些人物哪能容得下他。”

程青葙心想张璧仍以正派居之,想必是因为张晚舟教他领仙经时有所隐瞒,他对李尔柳之事并不知情,现在张璧又与李尔柳师弟混在一起,日后自然要被所谓的名门正派排斥,神火教便可事先做好接纳他的准备。

说道此处,程紫衣长叹一声说道:“他性子这么犟,也不知今晚肯不肯来。”

程青葙笑道:“他来与不来,我们都该设宴等他,不能失了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