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刻钟时间,老头暴雨般急攻,化身成了无情的报数机器,半刻钟时间张璧已被他“打死”了一百五十多次。张璧明明没机会还手,老头没累他倒是先累了。
张璧一翻身跳到树下喝水,他本是想喝些水再与老头再斗,喝水时忽然想到这水能增强内力,不知拿来熬汤又或者豢养些动物在此水边,让这些野兽天天喝此潭里的水再以这些野兽为食会不会更有奇效。
一想及此张璧大喜,转身跳上树将想法告知老头,增强功力倒是没什么,老头一听能喝汤更是欣喜若狂,当即答应,跳下树急匆匆得跑到山北和程青葙姑侄二人借了口锅子。临走时张璧还告诫他不可说他在此,老头满口答应。
姑侄二人原本知道这老头一直吃生肉,此番要来借锅都是大奇,但想来这老头一直疯疯癫癫的,便也没管这些事情,一口锅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送了口旧锅给他。
老头回来之时,张璧又要他去抓些较为温驯的野兽回来豢养,张璧自己在树下用树枝编了些篱笆在水潭边围成个圈,等他完成之时,老头也已抓了好些獐子草鹿之类的野兽放入圈子里。老头万没想到吃了几十年生肉,张璧到来竟带他成了牧民。
随后张璧又下水去抓了条大鱼上岸,用鱼骨熬汤,再煮了些獐子肉,老头口中流涎,不住得夸赞张璧手艺。
随后数日便是连续如此,饭余时间张璧便要和老头拆招,老头也是闲的无聊,何乐不为,,每天不断数着张璧已“死”次数,起先几日每日均要“死”个两三千次,到得后来次数渐渐减少,已由每日两三千次降至四五百次。
两人乐此不疲地拆招,虽说是拆招,其实是张璧单方面挨打,就算是挨打,张璧也乐在其中,有时陆吾也参与进来,每每被老头打得“呜呜”惨叫退出。
数数日子,张璧上山来已快二十日,这些日子斗得欢快,突然一天想起自己身上蛊毒未解,可是毒发日子已过了,张璧却觉得有丝毫不适,心下猜测定是多日来饮这灵泉所致。
张璧喜出望外,自己不但没死,反而因这泉水功力大增,转而想到自己尚有事情未了,原本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才在此与老头胡闹这些日子,现在无恙,当下要与老头告别,继续回云南山门中去。
老头却说什么也不肯,张璧跑路老头便抓他回来,他想趁着夜里老头睡觉时逃跑,老头知道他如此想法,竟彻夜不睡守在他身边,就这样耗了几天几夜,张璧仍是逃不脱,这老头精力竟比张璧一个年轻人还足。
张璧无奈,只好打消这念头,心想留在此处多一些时日也有好处,一方面有这老头当免费陪练,另一面在此灵泉宝地功力进展飞快,他日出去也不用害怕一些毛贼了,反正老头只有一年便刑满释放,又说不定在此之前自己便能将老头打败。
随后两个月,二人仍是不断拆招交手,其时张璧已能在老头手上过上几招。这一日斗到二十一轮时,张璧只觉自己神采异常,老头不用内力,在全拳脚上已渐渐能和他抗衡。老头仍是东跳西蹿,寻找张璧身上可下手的破绽,但张璧防得甚严,跟着老头在树桠上跳跃,不让老头有机可乘。
这些日子来张璧已摸清老头路数,老头酷爱袭他后背,一有机会便会往他背后钻,此时二人已对峙许久,老头仍是没抓着机会。张璧忽然灵机一动,假装在树上一脚踩空,落了下去,正是脸朝着平台下落,老头一见他背后空门大开,大为兴奋,怪叫一声,两脚在树上一踩,便朝张璧后心抓来。
张璧料他定有此一招,耳朵听见他脚踏树桠之声便已在空中翻身,电光火石之间双掌齐齐拍出,老头大惊,脚下真气一吐,在空中变换了方向。虽然老头反应及时,但这次变招着实在意料之外,虽已运气在空中打转,这两掌眼看是避不过了,便在空中斜着身子来接这一招。
四掌相击,气浪翻涌,震落树上绿叶无数。
张璧知他掌中未运内力,但这时间太短,想要收劲已然不及,老头硬接了张璧十成力的一掌。幸得习武之人自有真气护体,张璧修炼较之老头尚浅,无法伤他太深,即便如此,老头与他手掌相交之时,一阵酥麻之感从张璧手心传来,紧接着老头只觉两手如万千虫蚁撕咬,一时支持不住,已摔落在了平台上。
二人均未料到由此变节,本来已老头修为完全再接掌之前运气抵挡,但老头生怕伤了张璧,是以硬受了这一掌。张璧也是大吃一惊,赶忙过来将老头扶起,口中关切问道:“前辈你没事吧?”
老头此时手上痒得厉害,也不回话,兀自运气调息,不多时已将这股钻入自己的手臂的真气压制住了。老头未运力接掌心中反而庆幸,他心知倘若运气接掌,领仙经的真气无孔不入,恐怕他还要更难受些,这股真气多年未遇到,今日受此一招,倒像是遇见了故人一般。
张璧见他没事心下甚喜,这两个月来别说胜他一次,就连碰也没碰到过他,今日却是故意施计,老头未曾防备,可算是胜出了一回。
等到老头调息完成睁眼之时,不知为何眼中泛起泪花,张璧大惊,心想将他打哭了倒不至于,莫不成是老头羞愧难当才流下泪来。张璧正待询问,老头却开口问道:“你怎会我师兄的领仙经?”
张璧更是惊讶,只沾了他一下,他便认出了自己所使功法,实在出乎意料,可这心法是父亲所传,为何老头说是他师兄的。张璧不解,问道:“这领仙经是我父亲所传,如何便是你师兄的了?”
听他这样说来,算是承认了这便是领仙经的功法,老头眼泪流得更多,看来甚是难过,捂脸说道:“这领仙经便是我师兄所创。”
那便是了!张璧当真要叫老头一声太师叔。
老头曾说自己原是华山外门弟子,张晚舟也是华山弟子,这样说来张晚舟所练领仙经便是老头师兄所传,换言之,老头的师兄既是张晚舟的师傅了。
张璧当即将这些一一解释,老头却不以为然,摇头说道:“我师兄发过誓不收弟子,你父亲绝不可能是他弟子。”
张璧心中疑窦丛生,这可说不过去,若他两人不是师徒,那父亲这领仙经从何处学来,老头师兄既然不收弟子,领仙经自然不会教给第二个人,当真奇怪,他师兄为何不收弟子也不得而知。
此时老头已收住哭声,说道:“我和师兄是一起投入山门,我自是资质愚钝,可师兄天资聪颖,可华山派自来又门户之见,师兄祖上在朝为官,贪了不少钱财,后来家道中落,家中死的只剩他一人,山门查了他的家世,即便他资质很高也只能和我一样成了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只能每日劈柴挑水,学不到什么功夫,师兄心有不甘,便去偷看内门弟子习武,渐渐也把华山派武功学了个遍,我与师兄关系最好,师兄学后也偷偷地传授给我,但我二人是外门弟子,在门中处处受气,即便是比我们晚入门的内门弟子也能欺负到我们头上,终有一日师兄心中气不过便打断了一个内门弟子的双腿,他也被门中长辈痛打一顿后逐出师门,师兄说我太过老实,离开了他只能在山中受欺负,我便随他一起出了山。”
听到此处张璧不禁“哦”了一声,难怪老头说师兄对他最好,可为什么他师兄要骗他留在此地四十年,只能听老头继续说下去。
老头这时站起身,脚上拨弄着满平台的树叶,心中感慨万千,继续说道:“我们出了山门后师兄便说山门间本该一视同仁,华山派确有门户之见,弟子之间还有内斗,他出手自卫又要被逐出师门,可见这些弟子日后就算成材也是些心胸狭隘的小人,这弟子要来也没什么大用,他想如若以后自己收了弟子难保不会有这样的败类,干脆发誓一生绝不收弟子。”
张璧心想这人观念没错,但做法却有些偏激,明明可在选徒之时严格考量便可避免,为何干脆就不收弟子,若是一身武功神技无法传承下来岂不是可惜。
老头继续说道:“后来我和师兄四处漂泊,他便自创了领仙经心法,可无论如何也不肯传授于我,他说此心法使用起来甚是诡异,打人一掌能教人全身麻痒酸痛,日后难免要被人诟病是邪魔外道,若教给了我只会给我带来麻烦,我便也没强求他教我。”
张璧这才明白为何那日打了风人玉一掌他便生不如死一般,原来是这内功另有玄机,他自己使来却不曾发觉这般厉害。
“师兄创了这套心法后不久便即成名,还得了‘仙君’的称号。”
张璧虽想到此节,仍是吃了一惊,口中喃喃道:“便是李尔柳‘李仙君’了。”
“咦,怎么连你这小辈也知道我师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