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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正义的伙伴

“什么也无法舍弃的人,什么也保护不了。”一道淡淡的男声突然响起,仿佛是在数落东方云衾的犹豫不决,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霖蓝看向身后,被火焰阻隔,看不真切,但她确确实实看见了一个身影,刚才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稚意,应该不是十二天将。

只要不是那种怪物中的怪物,自己就不用担心,被火焰阻隔视线,对方不可能从外面攻击自己,若是安安静静地伏击,兴许还有希望,却偏偏自己暴露了出来。

然而就是霖蓝心绪放松的一瞬间,一到清亮的剑声音在林间一闪而逝,笼罩四周的火焰有一瞬间的摇曳,仿佛只是被一道风轻轻地抚动

“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而这次发出惨叫的是络新妇的主人——霖蓝。

一瞬间,在自己心神放松的一瞬间,一道剑光翩然而至,同络新妇御魂之后坚硬无比的利爪在这一剑之下犹如薄纸。一分为二的利爪掉落在地上,刻骨般的疼痛顺着断爪传来,霖蓝的意志瞬间被击垮。

她看向身前消瘦的少年,以津真天已经在自己脱手的一瞬间被他夺去,如果是暴露自己是为了让自己露出破绽,那隔着一片火海,他是怎么锁定自己的手,怎么瞬间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只是运气?

“是温度!”东方云衾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方才的困境,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剑打破。作为凤凰火的阴阳师,她对温度的掌握自然远超常人,通过温度来探究敌人的动作也是自己常用的手段。而霖蓝与络新妇契约之后,全身上下透露着阴冷的气息,在层层火海之中,便仿佛黑夜里的明灯。哪怕隔着一片火海,也可轻易地掌握位置。

在这个时候敢过来,同时拥有这般控火能力的年轻少年,只有可能是炽翎一族的长子了。

“火”秋将以津真天放在一旁,对着东方云衾说了一个火字,后者瞬间反应过来,开始控制因为自己疏忽而造成的火海。

同时目光不住地扫视身旁的少年,绯红双眸,其耳短发,发间翘起两簇呆毛,在火海中摇曳,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在家里应该是娇娇宝级别的存在,可这个少年就在刚才斩出了那令自己都叹为观止的一剑,据说他没有继承朱雀之证,所以说刚才凭借的纯粹是个人和式神的力量。

果断而迅速,剑刃,他的式神会是什么,风之妖镰鼬?

阴阳师为了隐藏自己的战斗力,在御魂时会隐藏式神的虚影,而凤凰火这种独一无二的式神则根本没有隐藏的必要,东方云衾只看见秋一剑斩下霖蓝的利爪,并没有看清秋的式神。

正在东方云衾为自己的式神身份绞尽脑汁时,死里逃生的以津真天终于缓过神来,看着眼前御魂状态被强行打断的霖蓝,再看向身前的少年,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炽翎秋的战斗,前一刻自己的脖颈被利刃钳制,清亮的男声响起,下一刻一道绯红的眸子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那只钳制自己的利爪,已经化作虚影。

“真不愧是怪物家族,仅仅是一个小孩子也让人心惊胆战。”霖蓝用左手捂住右臂,被斩断的是御魂之后的利爪,她的手并没有受伤,可从中传来的疼痛却让她痛苦不以。

“她不也是个小孩子吗?也不见得你手下留情啊。”

一旁的以津真天愣了好半天,才注意到秋指的小孩子是自己。

“你就不怕自己刚才砍偏,斩掉她的脖子?”霖蓝似乎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继续向炽翎秋搭话

“我不会砍偏。”

“万一呢?”

“那我就把剑再偏移一点,瞄准你的肩膀!”森然的话语,比少年手中的剑还要锋利。仿佛他要砍掉的不是一只臂膀,而是一颗路边的小树。

“你们果然彻头彻尾都是个怪物。”霖蓝放弃了同炽翎秋的心理博弈

“彼此,有时候为了保护一些东西,就得放弃另外一些东西。”秋俯下身检查以津真天是否受伤“如果保护我的朋友的代价,是恶党的手臂,我何乐而不为呢?”

“东方小姐,你竟然知道我的来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知道我加入地下王权的理由?”霖蓝无视炽翎秋,转而将目光看向东方云衾

“如果不是嫌你太胖,我觉得我应该把你打晕然后搬到凤凰林去审问。”

“他,他家中有一个病入膏肓的妻子急需着医药费。你们若是把他关押了,等于是间接杀了她的妻子。”霖蓝将手指指向瘦弱猎人,后者因为自己的式神鼬受伤,遭到反噬,以为自己已经脱身无望,却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女东家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说话。

“可你若是放了他,他只能再去捕猎,放了他就等于是你杀了他猎杀的式神!”霖蓝没有理会东方云衾,自顾自地说这

“炽翎家的小怪物说的很好,为了保护一些东西,就得放弃另外一些东西。他为了以津真天斩断我的利爪,他为了自己的妻子将利爪伸向无辜的式神。”

“你们阴阳师协会不是协调阴阳之理吗?你们不是正义的伙伴吗?说啊,你们说关押他,还是放了他?你们是杀了他的妻子,还是放了他,让他继续去猎杀式神?”

似控述、似诅咒,霖蓝的话语像一记重拳砸在了东方云衾心间。

“他不是初犯,我必须秉公执法,但我可以私人照顾他的妻子,一直照顾到他刑满释放。”东方云衾答道,她本可以无视霖蓝的话,但莫须有的原因,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所以我应该膜拜您的伟大吗?钦佩您的正义,身为怪物却愿意屈身照顾我们这种普通人?”霖蓝嘴角依旧带着冷笑

“你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伙伴吗?”

“你们这种天生就能驭使怪物的怪物怎么可能懂?”

“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疾病。若是我不在了,她只怕是也难逃一死。她可是没有犯任何错,因为体弱多病,连一只蚂蚁都没有伤害过,因为忌食荤腥,连肉类都没有食用过,东方大人您要不要大发慈悲地替我照顾她?”

“我可以…”东方云衾刚刚开口就被霖蓝再次打断

“收起你那伪善的话,你们这些怪物令人恶心,你这种既是怪物又以正义自居的护理员,更是虚伪到令我想吐!”

“你一个人能拯救以津真天?拯救我的妹妹?她出身就带着青灯之印,你拿什么拯救她?要不要和我一起给地下王权卖命来拯救她啊?”

霖蓝仿佛索命的恶鬼,自顾自地发出凄厉的狂笑

“哈哈,瞧瞧你那阴沉的脸,是不是因为没有做成好事,让自己体验不到行善的成就感?”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护理员要做‘好事’才能有绩点的,你要不要把这个小子杀了,那样抓住三个恶党,拯救以津真天皇族的功绩,可够你光耀一辈子。”

“放轻松,你们不就是杀人的刽子手吗?只不过以前是间接,让你直接杀人你就怕啦?”

霖蓝对着火海前的红衣少女露出璀璨的笑,宛若黄泉之畔盛开的彼岸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