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趾竟然出乎意料的能动了。
他刚才受惊本能反应想要动作,但穴道受制,全身神经肌肉都麻木无感。
唯独察觉到到右脚脚趾似乎有反应,再次尝试后,确定能受自己控制弯曲。
他还没搞懂情况究竟,忽然听到脚步声急促。
草叶缝隙间光影掠动,有不止一人快速闪过,应该就是她躲进来的原因。
普通百姓没理由大路不走跑上丘陵,那几人鬼鬼祟祟,不用说肯定另有目的。
果然不多时传来的对话,应证了李总猜测。
那些人离这边有一段距离,听得不是很清楚,但隐约听到“柳烨、夫人”等词。
不用尊称而直呼其名,看来不会是柳烨的人。
蒙面女子屏息倾听,却不敢有其他动作。
无意间发现李总正直瞪瞪望着自己,马上皱着眉轻轻摆头,示意他转移视线。
但她忘了是自己造成的后果,把李总扔进来就是侧躺着蜷曲的姿势。
穴道也被制脖子没法转动,离这么近,还能往哪看?
她匆忙进来没顾虑太多,石洞本来就小,现在弯着身子,双腿搭在李总腰上,上半身则靠在他臂弯里。
犹如小鸟依人、共枕偎依,想换姿势又怕弄出动静。
知道逃避无望,她只好双目低垂,尽量避免和李总眼神接触。
李总得意万分,又难免惆怅,这算个什么事?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大好机会却不能动手动脚占点便宜,相当浪费。
眼前看似美事,想多了怕后果“尴尬”。
外面那些人还在,搞不好还有危险。
思绪一片混乱,李总干脆闭上眼,不如想点正事。
回想刚才那脚趾能动和麻痒点突然消失的情况,不至于这么巧合,似乎有些关联。
那帮人不在说话,现在正好无事可做,于是再次凝神,故技重施。
经过数次循环,另外几处麻痒点消失。
悄悄试探着肌肉用力,动作不敢太大,发现回馈明显,大喜过望。
手臂、手掌也都已恢复了知觉,这时候他已经确定,那是一种运气法门。
梦中“线路”和经脉穴位有关系,以此意念循环运转,其间产生痛感,实际上是真气冲开受封滞穴道的反应。
他暂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真气,既然有效那就继续。
蒙面女子眼角余光瞧见李总闭上眼睛,以为懂得君子之礼,心里厌恶感减了不少。
反而悄悄打量起来,忽然他的试探动作,使她感受到身体颤动。
意识到两人状态如此亲昵,不由又羞又气,暗自怨恨。
还好窘境没维持多久,有马蹄声由远及近,从蕲州城方向往这边行进。
听来有十数左右,想来应该是柳烨一行人马。
趁外面那些人闻声而动,蒙面女子也换了个相对不尴尬的姿势。
没法确知外面那些人做了什么,已经全没了声息,或许是隐蔽了起来。
她仍然不敢冒然出去,小心拨开草叶间隙想观察。
碍于角度朝向,视野范围有限,察视并无结果,却听得人马越来越近。
那些人目标虽是柳烨,但不知来路难说是友是敌。
倘若判断错误便前功尽弃,犹豫不决间人马已至坡下,可惜能听见无法看见。
犹豫不决间忽听得有人喊道:“放箭!”,声音响自身侧。
随后战马嘶鸣,呼喝声骤起。
“有刺客!……”
“保护将军……”
那些人已然动手,坡下不断传来怒骂与惨呼,伴随战马悲嘶乱急蹄声。
蒙面女子终于按捺不住,悄然掠出奔至坡沿。
只见坡下夹道中有数名士兵落下马,或捂伤口躲藏或静卧血泊,身上各中数箭。
另有几匹人马,脱出了箭阵往驿站方向奔逃。
斜对面坡上与这边,均有来路不明的人,占据制高点向下射箭。
着装统一行动有序,总数竟有二十多人,而柳烨一行不足十人。
夹道上伤者已无力回击,那些人遂不恋战,转向驿站方向追击。
他们忙于对付士兵,蒙面女子躲在背后方位,竟然没人留意。
见人马离开,蒙面女子跃下石坡搜寻,却没有寻见柳烨。
她也不理会地上伤兵质询与喝骂,稍作思索后尾随那些人而去。
外面杀戮激烈李总听得分明,可惜双腿无法动弹,只好继续运气冲穴。
待到所有封滞穴道被冲开时,外面杀伐声没了动静。
悄悄摸出来一看,驿站方向隐约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想必那里又开始了厮杀。
坡下则不断传来惨呼,探头看见血流满地,人马倒了一片。
如果自己现在走,没人会阻拦,李总去留难决。
最终坡下有个熟悉的身影,让他下定了决心,快步跑下冲到那唯一的幸存者身边。
王校尉左胸擦着护心镜被射中一箭,鲜血浸染了胸甲,躺在受伤倒地的两匹马中间。
见到李总突然出现,举刀怒喝:
“你…好你个李总…勾结外贼…谋…谋反…”
“王校尉先别动怒,听我说,昨晚就有人试图暗杀将军,碍于防守太严她没得手,因为被我撞破,她把我劫出来,现在伤你们的是另一帮人,我不清楚他们身份,我知道很难让你相信,但现在我的确想帮你。”
听李总一口气把话说完,王校尉略有所动。
刚才有一蒙面人现身,与伏击者装束不同应该不是同伙,像是能够证明他的话。
想到十多天来相处融洽,他没有出过将军府,如果说和外人勾结,似乎也没有机会。
但始终很难就此相信,偏偏有这么凑巧?
“我李总唯一优点就是正事绝不说谎,沉默、隐瞒的确有过,但能说出口的绝对是真话,你现在受重伤,如果我有恶意伤你很容易,我没理由说废话。”
“好!”
王校尉念及柳烨生死未卜不容迟决,遂道:“王某信你这一回,先帮我起来。”
李总答应着走近,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王校尉两腿都被马尸沉沉压住。
他身受重伤很难挣脱,二人合力总算把马尸推挪开。
“李兄弟,再请帮一事。”
“请讲。”
“往东约六七里,有我部兄弟野练,请速骑马往东直行,带人马来救将军。”
尚有两匹马幸存,王校尉忍痛跨上其中一匹。
“将军眼下危急,我需前去相助,我知道你非我大周人氏,也非将军属下,更甚与将军有些不对付,唯念我们相识一场,先谢了!”
双手抱拳施礼,随后纵马便向驿站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