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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0 章 番外—忽然之间2

第 60 章 番外—忽然之间2

发布会现场,谢丰走到陈玉身边坐了下来。

眼睛盯着T台,看着模特前进后退上上下下,却其实什么也没看见。

眼前是心蕾的身影。

可是这样模糊。

她陪着他的几年,他从没好好地看过她。她总是不声不响在他的周围,他需要的时候,她就出现,他不需要的时候,她就消失。可有可无着,被他不在意着。可她从不抱怨。

那时的她,很爱他吧。

否则她不会这样做。

不知过了多久,灰灰终于把他的魂拉了回来。

“老板,这组作品蛮有感觉的,把复古和潮流这样结合,这个设计师很大胆呐。”灰灰也是学服装设计的,一眼也看出了高低。

他这才真正去看T台上走动的模特。

古典别致的外观,闪光的金属扣,极度女性化的风格,确实是一组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这是个敢于创新的设计师。

他看向T台后面的背景墙,那里打着设计师的名字,Sophie。

索菲。

一个好听又经久不衰的法语女孩名字。

他醒了过来。

发布会接近尾声了吗?他记得宣传单上索菲的作品是被安排在最后的。

果真,T台上梦幻的灯光突然转亮,模特拍着手列队从后台走了出来,麦克风传出声音:“感谢两位回国的新人设计师带给大家的精彩表演,现在有请他们上台,欢迎李凯先生和索菲女士!”

模特们让出一条通道,椭圆形的聚光射向T台深处,李凯,也就是先前和他说话的小李和一个女孩手牵着手从后方走了出来。

雪亮的聚光打在那个女孩身上,谢丰浑身一震,眼睛骤然睁大了。

身边传来陈玉的低呼:“心蕾!。。是心蕾!”

他全身僵住。

陈玉在拍他:“谢丰!谢丰!是心蕾,真的是心蕾啊。”

他看着灯光下的那个女子,拢着一圈光环,带着成功的喜悦,恬静的面容依然那样脱俗。她在笑,小巧的唇微微翘着,闪亮的眸子似乎向这边掠了一眼,一晃而过,他却瞬间像被过了电。

这样清甜的颜,他几乎以为再也无缘相见了。

热烈的掌声过后,随着司仪宣布发布会结束,手捧鲜花的心蕾随着模特消失在了T台后方。大厅的灯霎时亮了起来,他站起来就向后台方向走去,迎面都是起身离场的人,他逆着人潮在走,左闪右躲的,脚步有点慌乱。

陈玉跟在他后面,连连和人相撞,陆东霖一把拉住她:“慢点,不用急,心蕾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轻易消失的了。”

两人来到后台回廊,只见谢丰失魂似的靠墙站着,陈玉前后张望,“心蕾呢?”她问谢丰。

谢丰指了下旁边的一扇门,声音低沉:“在里面接受采访。”他追过来的时候,心蕾正要进门,他喊了她一声,心蕾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什么话也没有说,然后就进了门。

他就等在了门外。

与以前不同了。以前的心蕾见了他总是会微笑,但是今天没有。还有,以前总是心蕾等他,而现在,是他等心蕾。

可也许能够等待也是幸福的。比起误听见她乘坐的飞机坠毁的消息,能像现在这样站在她的门外,他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采访大概要多久?”陈玉在问。

他看了下时间,“一般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陆东霖也看了下表:“要不要到大厅去等?”他问陈玉。

走廊里有点混乱,进出的人很多,模特,化妆师,幕后的工作人员,还有进进出出搬衣服,搬道具的人。

陈玉摇了下头,万一心蕾很快出来呢,她还是在这等好了。看陆东霖不停地让着搬东西的人,她推了他一下,“你去大厅等我,我见了心蕾和她说几句话就来。”

陆东霖接受了她的意见,站在了回廊出口处的大厅里。

陈玉和谢丰贴墙站着。

十来分钟之后,回廊里来去的人少了一点,只是空气很混浊,六月的汗味,模特头上的发胶味,冬装皮革的膻味都往人的鼻子里钻。陈玉顿觉胸闷,似乎呼吸不畅,莫名其妙的,就打了几个哈欠。

谢丰扭头看她:“昨晚没睡好?”

她有点郁闷:“睡的很好啊。”

她明明很清醒的,也不觉得瞌睡,可是没来由的就想打哈欠,说话的时间,她又捂着嘴,连打了两个哈欠。

几个模特在她面前走过,高跟鞋的声音很响,“噔噔噔噔”,一下一下的,可是响声忽然变得遥远,她摇了下头,视线里发虚的人影又清晰了起来。

幸好,旁边的门一下打开了,心蕾和一个年纪与她差不多大的女人一起走了出来。陈玉如释重负,向着心蕾迎了过去,两人同时伸手抱了一下对方。

“心蕾,你躲到哪去了?”她问着,耳朵有点模糊。

她看见心蕾在对她微笑,似乎说了句什么,她用力想听,人却慢慢的倒了下去。

心蕾看着她向后仰去,一惊,叫了声“陈玉”,急忙伸手去扶她,谢丰已抢上一步,从后面托住了她瘫软的身体。

“陆东霖!”他对着不远处的陆东霖大喊了一声。

陆东霖转身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几步来到跟前,他抱起陈玉,就向外奔。

谢丰疾步跟上:“我去开车!”人已经跑在了陆东霖的前面。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几秒之间,心蕾从惊愕中苏醒过来,回头望向身边和她一样怔住的好友:“然之,后台的衣服你收一下,我跟去看看。”

拔腿她就追了过去。

行驶的车里,气氛紧张,两个男人都有点慌乱。

陆东霖在后排不停的拍打着陈玉的脸,连声喊着:“陈玉!陈玉!。。。”

谢丰紧抿着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点发白,心蕾扭头看他一眼,“慢点开,前面就是医院,不要着急!”

几分钟之后,车停在了医院大楼门口,陆东霖抱着陈玉冲了进去,心蕾在后面紧跟着。

谢丰停好车找到他们的时候,陈玉已被送进了急症室。

他看着在急症室门口双手叉腰,不住来回走动的陆东霖,转头问相对冷静的心蕾:“医生怎么说?”

“还不知道,刚送进去。”

这时候的他们,谁都无暇去顾及他们是三年之后的久别重逢。

等了几分钟,依然没消息,陆东霖焦急的不停做着深呼吸,谢丰看着他,忽然就来了气:“你眼里现在就只有钱!你关心过陈玉没有?她脸色那么差,难道你是瞎子啊!”

陆东霖望着他,脸色微微发白,却一声不吭。

心蕾伸手扯了下谢丰的衣角,他依然一脸怒气的瞪着陆东霖。

正在这时,急症室的门一下被拉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走了出来。

“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陆东霖赶紧上前一步:“我是,我是她丈夫。”

“病人醒了,躺一下就可以回去了。”

候在门外的三人顿时一愣,陆东霖欣喜之余急切的想知道原因:“医生,麻烦问一下,我老婆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女医生抬眼扫了下三人。

两个俊男,衬衫西裤,衣冠楚楚的;一个美女,着装时尚;里面躺着的女病人,也身穿优雅精致的小礼服。这帮人肯定是从某个宴会场所赶来的。

她不客气的拉高嗓门:

“她是孕妇!怀孕初期本来就由于胎盘的形成造成血压下降容易昏厥,这样大热的天,再去一些人多的场合,像她这种羸弱的体质,不昏倒才奇怪了。以后多加注意!要不吃亏的是你们自己!”说完她就向前面的候诊室走去,扔下了三个张着嘴还在发怔的人。

心蕾第一个反应过来:“陆东霖,恭喜了!”

陆东霖怔了几秒,转身就推开了急症室的门。

谢丰望着他消失在门里,身后只留下一扇不停摇摆着的门,他皱起了眉:“这小子是干什么吃的?连自己老婆怀孕了都不知道!”

心蕾笑了起来:“可能才怀上,还没察觉吧。”

谢丰刚想接话,一眼瞄见她的笑脸,到了嘴边的话立即咽了下去。这时,他才凝神看向心蕾。

心蕾顿时也止了笑。

四目相望,两人都笑不出来。

他找了她三年多,原来她连名字都换了。

那样一个坦诚热烈的夜晚之后,接着的是一千多个寂寞的夜。

如何笑的出来?

有护士从急症室走出来,心蕾移开目光:“要不要等他们了?”

谢丰终于扯了下嘴角:“估计陆东霖只想和自己老婆呆在一起,我们还是识趣点先走吧。”

心蕾也恢复正常:“我和他们说一声。”说着就去推急症室的门。

可是向里张望了一眼,她却立即关上门站着不说话了。

谢丰有点疑惑。“怎么了?”

心蕾低下了头,脸微微一红。

谢丰似乎一下领悟到了,眼神闪了一闪,转过身,去阅读墙上的急救小常识。

外伤。。。烫伤。。。昏厥。。。中暑。。。狗咬伤。。。猫咬伤。。。小腿抽筋。。。鱼刺卡喉。。。眼中进异物。。。。。时间差不多了吧。

他望向心蕾:“再去看一看。”

心蕾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又去推了门,这次有了准备,她的动作很轻。

可是立即她又关上了门。

尴尬的一笑,脸上又飞起两片红。

“靠!”谢丰忍不住骂了起来,“他也不怕他老婆又昏过去,亲了多久了。。。”突然他就打住,神色也有点窘窘然,“。。。我们走吧,用不着和他们说了。”

两人坐到车里,因为先前的一惊一喜,再加上刚才的小插曲,三年多时间的距离,似乎被缩短了一些。但是,仍旧拘谨。

从医院到香格里拉,路上不用十分钟,谢丰缓缓地开着,他想和心蕾说话,可是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是把她当心蕾,还是把她当索菲?

心蕾,他是了解的,但是索菲,他是陌生的。

其实这几年,他最想问心蕾的就是她当初为什么会不告而别,现在她就坐在他身边,可他却发觉问不出来。

他竟然在害怕她给的答案。

他已对心蕾爱他的心,产生了怀疑,如果她爱他,怎么舍得那样不辞而别?

时至今日,他更不能确定,三年后的她,仍然会爱他,或许这三年里,她又遇见了其他人呐。

他唯一确定的,就是自己的心。一切只能重新开始。

他看了下时间,接近六点。

晚餐时间。

“一起吃个饭吧。”他随意的说着。

心蕾犹豫了一下。他扭头看了她一眼,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因为她瞬间的犹豫而揪了一揪。

“。。我朋友在等我。”心蕾说道。

“是不是刚才陪着你一起接受采访的那个人?”在回廊里,他一眼就看出她们两人关系很亲密。

“嗯,是她。”

“叫她一起来吧,反正大家都要吃饭。”

心蕾转头看他,他神色镇定。了解她的朋友,也就是了解她,路都是要一步步走的。

他没带她们走远,三人就在香格里拉的中餐厅落了座,吃清淡的粤菜,餐厅一贯的很有情调,也很雅致。

心蕾话不多,偶尔安静的看他一眼,每次他去捕捉她的眼神的时候,她总是很自然的移开。这样的心蕾,陌生又神秘,像蒙着一层面纱,让他琢磨不透。

她的朋友然之很健谈,他反倒从她的嘴里,了解了心蕾的近况。她刚回A市,正在筹划自己的工作室,这次发布会结束以后,她将参加下个月在香港举行的服装设计大赛,设计图已经出来了,目前正在寻找合适的面料。

然之是她的工作伙伴兼助手。

香港的这个设计大赛他知道,报名参加的都是世界各地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设计师,如果能在这样的大赛上得奖,就等于获得了中外时装界的专业认可,凭着这个无形的资本,心蕾都可以创立自己的品牌。

但她还在寻找面料,离比赛不到一个月了,直觉告诉他,她遇到困难了。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他问道。

“有。”

“没有。”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说有的是然之,说没有的是心蕾。他望着对面的两个女人,她们互相在瞪着眼。

心蕾很快转头看向他:“这次我用的面料比较特殊,是比较难找,不过我已经联系到生产厂家了,没问题,我能解决的。”说完对他一笑。

他心瞬间沉了一下。

她的笑容那样熟悉,却又那样疏离。他立即感觉到了她给的距离。

似乎心蕾对他关起了心门,她不要他帮忙,是不是意味着不要他靠近,她,真的不爱他了吗?

旁边的然之接了个电话,叽叽咕咕的在说法语,心蕾笑眯眯的听着,他完全听不懂,低头他去吃菜。忽然,然之换了中文:“你乖女儿要和你通话,诺,电话给你。”

他手一抖,筷子里的半个香菇掉在了桌上。

餐厅格外的安静,他竖着耳朵听。

隐隐约约有个童音,心蕾说的也是法语,他也一句都听不懂,但有一个词落入了他的耳中,这个词仿佛是全世界通用的,那就是:

Maman。

第 61 章 番外—可恶的SKY

接完电话的心蕾把手机还给了然之。

谢丰抬起头看向她:“你女儿?多大了?”

心蕾怔了一下,张了下嘴却没说出话来,边上的然之抢着回答了,“两岁。”她笑咪咪的,“你想不想看看她女儿的照片?”

谢丰表情僵硬:“。。好啊,要是有,我当然想看。”

然之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了几下,然后就把亮着光的彩屏递到了他手中。

谢丰低头看向银屏,瞬间像是石化了。

心蕾默默的注视着他,抿着唇,一声不吭。

许久,谢丰终于抬起头,脸色晦暗,“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人就站了起来。

然之愕然的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索菲,你这个前任老板是不是被我女儿的花容月貌吓到了,怎么是这种表情?”

心蕾也望着他:“那都怪你女儿太漂亮了。”

“他把我女儿误以为是你女儿了,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

心蕾的目光一直追着谢丰:“干女儿也是女儿啊,用不着解释了。”

然之微微诧异的看向她,终于发现她的神情有点不对:“索菲。。他真的只是你的前任老板吗?”

谢丰在餐厅那头消失,心蕾收回视线,“不然你以为还能是什么?”

“你们两个。。气氛有点微妙。”

心蕾忽然不说话,隔了许久才回答:

“然之,我从来没告诉过你吧。以前我爱过一个人。。很爱,爱到可以忍受他爱别的女人,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即使是做其她女人的替身,我也愿意。我以为我一直能忍受,可最终我还是没做到。我想要的更多,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最后我还是放弃了。爱都是自私的,不能得到全部,就不如不要,我这样选择,你觉得对不对?”

然之显然很吃惊:“那个人,就是他?所以你才一直不接受艾伦?”

心蕾没承认,只是语音渐沉,“。。。我爱了他很多年,已经成了种习惯,因此轻易接受不了其他人。艾伦是很好,可是,我没爱上他。”

然之默默地看着她,什么都明白了:“所以你才拒绝他的帮助?”

“有这个原因,但不全是,我只是觉得能自己解决的,最好不要求人,你说是不是?”她侧脸看向然之。

然之脸上立即罩了层乌云:“不求人当然最好,但是那个面料。。。真的很难搞啊。”

心蕾沉思着,“。。还有时间,实在不行的话,亲自上门跑一趟。要不你去一趟浙江吧,我在这边也再找一找,看有没有其它可替代的面料。”

抬眼她看见谢丰出现在了过道里,立即就说,“他来了,先不要说这了。”

谢丰刚刚失态的神情已恢复正常,走到餐桌边他如常的坐了下来。

然之换了种眼光上下打量着他,谢丰感觉到她的目光,丹凤眼就看向她:“这里的南瓜冰激凌很出名,要不要尝一下?”

然之一愣,赶紧答了声,“要。”谢丰微微一笑,看向心蕾,两人目光相接,互相凝视着,谁也不说话。

晚餐在有点沉闷的气氛下结束了。

酒店门口,三人道别。

谢丰掏出一张名片递向然之:“你们刚来A市,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话,只要我办的到,一定会尽力。”他只看着然之。

然之立即解读懂了他的意思,知道谢丰明白心蕾不会找他帮忙,所以才会把名片给她。她心领神会的接过名片,说了声“好的”,两人无声的达成默契。

谢丰这才看向心蕾:“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没有说再见。

心蕾也看他:“慢走。”也不说再见。

四目相望,两人的脸都像雕塑一样冰冷,没有呼吸,了无生命,不带感情。

转身他离去了。

他没有向心蕾要她现在的电话号码,也没有问她现在住在哪里,他知道自己的这一转身,可能又将让他找不到她,但这一次,他是故意的。

从看见然之手机银屏上照片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不能再找她了。

那是一个像芭比娃娃一样美丽的小女孩,她继承了父母最优秀的基因,东方人的乌黑眸子装在西方人的大眼睛里,栗色柔软的头发微微卷曲着,是个天使般美丽的混血儿。

为什么他就没想过心蕾是会嫁人的呢?

三年,什么都可以发生了。

在听到然之说心蕾的女儿两岁的时候,他曾经有那么三秒心如擂鼓的幻想着会不会是他的孩子,那一刻他甚至产生了幻听,仿佛听见了自己血液澎湃的声音,但当那张照片映入他眼帘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美梦瞬间破灭了。

他真傻。他忘了时间和流水一样,是永远流逝不会停止的。

只有他为自己按了暂停,把自己留在了三年前那个迷离的夜晚。

他以为心蕾会和他一样,在另一个地方停下脚步等着与他再次重逢,却原来,都是他可笑的痴心妄想。

他笑了。

坐在车里,六月的闷热包围着他,他的心却凉透了。

冰冷的手指握着方向盘,他嘲笑着他自己。

谢丰,你真失败,你爱了两个女人,两个女人,最终都不爱你!

几天以后,傍晚,A市一家有名的川菜馆里。

陈玉埋头正在点菜,一个人影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她抬起头,立即微笑起来,“心蕾。”

心蕾也笑,“陆东霖呢?你不是说被他软禁了吗?”

陈玉把手里的菜单递给服务生,“就这些吧。”服务生拿着菜单离去,她转头看向心蕾,“他有事,把我送到这就离开了。”

说着,她烦躁的挥了下手,“别提他了,提到他我就来气!这几天我都不想理他,天天和他吵架。他不准我去上班,说商场是公共场所,硬逼着我辞职,我不干,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买通了我们老总,擅自做主就给我办了个停薪留职。这就算了吧,现在连出门都被他管着,非要他陪着才行,我是怀孕,又不是坐牢,搞得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今天要不是说来见你,他还不同意我出门呐,你说烦不烦?”

心蕾听得笑,“陈玉,我真羡慕你。”

陈玉也笑,脸上是幸福的,“自由都没有了,还值得羡慕?”

“我是真的羡慕你,你等到了陆东霖。”心蕾的语气有点虔诚。

陈玉脸色一正,也说正题,“心蕾,这三年,你在哪里?”

“我一直在法国。”

“法国?你知不知道谢丰去找了你十几次?每隔三四个月,他就去一次法国,每次都失望而归。”

心蕾微微一怔,“他去了十几次?。。只是为了找我吗?”不是为看时装或是发布会?

“当然,两个月前他还去了一次的。”

“。。他为什么要找我?他并不爱我,他爱的人,一直是你,你没看见你昏倒的时候,他和陆东霖一样的着急。”

她清楚的看见了谢丰那一刻的紧张,他抿着唇,车开的飞快,她还看见了急症室门口愤怒的指责陆东霖的谢丰。他对谁都宽容,惟独对陆东霖,他很刻薄。即使陈玉嫁了人,他依然深爱着她。

“心蕾,”陈玉有点焦急,“谢丰现在爱的人是你,我感觉得到,他对我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是关心而不是爱,我真的感觉得到,你要相信我。”

心蕾轻轻的弯了下唇角,没说话。

她不是不相信陈玉,她不相信的,只是谢丰。

他之所以要找她,只是因为内疚。她了解他,他是一个责任感这样强烈的人,喝醉了酒和她发生了那样的的关系之后,他会为了责任接受她。

这样的谢丰,不是她想要的谢丰。

“我找了你好几天,最后通过香格里拉联系到了时装发布会的举办方,这才搞到了你的电话号码。你为什么没把电话号码给谢丰?我找他要的时候,他竟然说不知道。”

“。。他没问我要。”

陈玉不相信的看着她,“谢丰不会这么糊涂吧?还是见到你太高兴所以忘记了。”

心蕾再一次沉默了。

她知道谢丰为什么没要她的电话号码,是因为看见了然之女儿的照片。

以后,他是不是不会再见她了?那个最喜欢的身影,隔了三年她才又看见,往后的一辈子,她只能在脑子里温习。

服务生在上菜,她默默地看着餐桌,突然听见陈玉说,“他在上海住院。”

她一惊,“谁?”心里其实知道是谁。

“谢丰!我还能和你说谁?刚才来之前我给他打电话,本来想约他一起来吃饭的,没想到他跑到上海去了,他助手接的电话,说他胃出血,喝酒喝的。”

心蕾愣着。

似乎意外,又似乎不意外。她知道谢丰一直喜欢空腹喝酒,虽然量不大,可也很伤身,那时候她常劝他,但他总是听不见她说的任何话。

“你想不想去看看他?”陈玉问她,“你要去,我和你一起去,我想去看早早,陆东霖不让我一个人出门。”

她沉默半晌,“我没有时间,下个月我要参加香港的一个设计大赛,正在到处找材料。”

“心蕾,你就当陪我去行不行?”陈玉在求她。

她望着陈玉急切的脸,陈玉盼望她和谢丰在一起,也许更多的是为了谢丰吧。他们之间一直有着一种奇怪却牢固的关系。

隔了许久,她还是说,“。。对不起,我真的没空。”

她是在找借口,去上海只要一两天,再忙也来得及。可她不能去,她知道,她拒绝的,其实是再陷到那样一种感情泥沼里的诱惑。

因为知道她也爱吃辣,陈玉点的都是川菜馆的招牌菜。

没一会菜就上齐了,堆了满满的一桌子,每个都是辣的,有两个还是麻的。心蕾埋头吃着,这几年生活在国外,她已经变得很馋,看见红红的灯笼椒,她嘴里的腺体就自然的开始分泌津液。

她吃的很快,也吃得很多,嘴后来都辣麻了,舌尖也没了知觉,只觉得火燎燎的烧,眼睛也微微湿润,她不停地喝水。

几年没这样吃辣了,她的记忆已有点遥远,胃被突然的过辣刺激,猛然被唤醒,似乎有了点不适,隐隐的难受。

要是一直这样吃下去,会不会也来个胃出血?

她感觉胸口一阵阵的疼。

一个多小时后,陆东霖来接陈玉。心蕾在川菜馆门前和他们告别,独自上了出租车。车一启动,后视镜里,她就看见陆东霖转眼拉住了陈玉的手。

她盯着那两个手牵手的身影,直到看不见。

司机问她去哪,她竟然脱口说了和自己住址相反的地方。

出租车在蓝蝶服饰大楼对面的街边停了下来,心蕾走下车,站在人行道上,透过街灯看着马路那边那幢熟悉的楼。

二十二岁,她大学毕业来到这个城市,就开始在这幢楼里上班。那时她还没有自己的爱情。

二十三岁,她爱上了这幢楼里最英俊的男人。只是她不告诉他。

二十五岁,她成为了这个男人正式的女友。可爱着的,却是她一个人。

二十七岁,她离开他身边,离开这幢楼。是被他放逐出去的,因为他跪着对她说,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二十八岁,她把自己保存完好的童贞交给他。一起打破的,还有她等到疲倦,脆弱不堪的心。

今年她三十一,她还,爱得起他吗?

“蓝蝶”两个大字在夜色里闪着蓝莹莹的光。

离开他以后,每次看见这两个字,不论是单独的蓝和蝶,还是合并的蓝蝶,她的心都会悸动一下。

其实,她很想把她设计的每件衣服都打上蓝蝶的标签,她爱这两个字,她最美好的青春,和它紧紧相连。没有蓝蝶,没有创造这两个字的那个男人的悉心栽培,就没有今天的Sophie,只是,她不能回来了吧。

包里传来手机铃声,然之的电话。

“然之,布拿到没有?”两天前,然之去了浙江找那个生产面料的厂家。

“没有。我磨破了嘴皮,那个老板还是不干,他听说我们是为了比赛,更加不同意了,他怕违约。他说他的这款面料被A市的一家知名服装厂买断了,他让我们去找这个厂家,直接在他们手里拿货。”

“A市的哪家服装厂?”

“Sky2000。”

心蕾一下沉默了。

“索菲。”然之在叫她。

“。。然之,你再在附近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与之类似的其他布料,我在这边也跑一跑。”

“我找过了,找不到,这种双面织金技术会的人很少,估计很难找到替代品。还是找一下Sky2000吧,看他们能不能通融一下给我们一点面料,我们要的也不多。”

“他们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我们只是比赛用,又不和他们抢市场。”

“Sky2000的老板认识我,以前我在蓝蝶当设计师的时候和他打过交道,他不会同意的。然之,实在不行我们只能改设计图了。”

“来不及了吧,这是一个系列,不是一两张图纸的问题。”

“你回来再说吧。”

“好吧。”

突然,然之像想起了什么,“索菲,还有件事我差点忘了。今天我接到我老公的电话,他说艾伦正在筹备到中国来,他要来找你。他向公司请了半年的假,准备和你打持久战,我先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心蕾顿时愣住,茫然的站在街灯底下。

街对面,“蓝蝶”两个字依然艳潋闪烁,映照在她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