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二长老朗声道:“现抓到叛徒铁诚一人,你们无需再对着石头人发火,昔日他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尽可说出来,我们自有判决!”
他说:“就由受过铁诚教导的人开始说起,他当了多年叛徒,是否给你们灌输过离经叛道的思想?”
底下弟子细细聆听着他的讲话,没有一人敢贸然说话。
“郭超仪。”二长老特意点名,道:“他曾给你们讲解过剑术,你说,他有没有逾矩行为?有没有出卖过门派的想法?”
六长老抬头怒斥道:“放你娘狗屁,我一心为青云门呕心沥血,是你们,你们才是门派蛀虫!”
“你住口!”二长老道:“把他嘴巴封上,一个接受审判的人,没资格讲话。”
就有两个弟子上来用布团把六长老嘴巴封住,并强令他跪在高台上,一左一右压着他。
郭超仪走出人群,刚被痛殴过的五官扭曲着,他义愤填膺道:“我说!我不怕得罪他,他是个十足的伪君子,我脸上的伤就是刚刚被他打的。”
何志武听得咋舌,不要脸与无耻紧紧环绕着郭胖子,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窘境,竟把伤势推到一个不能辩驳的人身上。
六长老挣扎着,可惜真气无法调动,挣不过两名弟子,嘴巴又不能说,只用锋利的眼神盯着郭超仪。
“你盯着我我也是要说的!”郭超仪竟被他的眼神盯得心慌,他心中涌现一丝懊恼,自己竟被一个眼神吓到,以后还怎么驰骋青云门?
他踏前一步,昂起胸膛,道:“我要检举,铁诚故意散播对青云门不利的消息,他以前说过,青云门的税收太重了,收税收得弟子没钱练武,所以我们武功才比红叶谷的人差。”
二长老淡淡扫了一眼六长老,假意道:“对于郭超仪的状告,你有什么辩解的吗?”
六长老呜呜着,说不出话来。
“好,你既然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二长老道:“还有谁要说的?”
“报告!我要揭发!”有一名弟子跳出来,声泪俱下道:“我要告铁诚,衣冠禽兽,三年前,他假借传授剑术,侵犯了我。”
何志武看向讲话这人,却是个虎背熊腰,面狂如猪,第一眼看上去分不出是男是女的弟子。
胡桃说:“她是女弟子里有名的女色魔,平时最喜欢骚扰男弟子。”
她接着说:“她这副尊容,若说六长老用特权侵犯了她,只怕没人信吧?”
何志武说:“这可说不准,存在的不一定合理,合理的不一定能被人接受,现在青云门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果然,二长老听完控诉,作痛心疾首状,道:“真是禽兽不如,我们青云门大好的花朵就被他这么摧残了,此事无需再判的了,我建议立地将铁诚处死。”
他的提议得到大半弟子支持,开始同意的是跟他一派的,接着同意的是人云亦云的,后来同意的是平时对六长老颇有微词的,最后同意的是觉得审判大会浪费时间想早早结束的。
“砍他头!砍他头!!”
“抄他家!抄他家!!”
呼喊的声浪愈来愈高,更有甚者忍不住脱下鞋子扔上高台,似乎把鞋子当成暗器。
二长老看向郭鼎,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掌门手里。
郭鼎背着双手,阅览底下拥戴着他的弟子,很是满意,嘴角渐渐抿出笑容,道:“应众所请,原采荷峰峰主铁诚,背叛师门,泄露门派机密,现处以千刀万剐之刑。”
他抬手示意,负责刑罚的慕容长老就拿出他吃饭的家伙——一整套刑具,大到刮骨刀,小到剔髓针,一套弄下来,神仙也得喊救命。
青云门的刑罚一直都是公开的,郭鼎认为公开处罚很有必要,只有让猴子亲眼看到鸡的下场,它才能打心底畏惧操刀人。
底下弟子也因为即将到来的血腥场面吼哑了嗓子,他们亢奋的情绪里究竟有几分高兴,几分惧怕,只怕自己也说不清。
慕容长老举刀将落,便这时,台下卷来一条袖子,囫囵把六长老包圆了,往下边拖去。
“想走?”二长老反应极快,顺手抽出身边弟子长剑,先天剑气爆发,斩出一道龙形剑芒,吞咬向长袖。
那袖子无风鼓荡,竟猎猎作响,以超速频率震荡着,剑气斩来,立时被弹开,锋利剑芒居然奈何不得柔弱布匹。
场内众多人,眼睁睁看着袖子划过长空,收拢回去。但看袖子的主人,相貌古拙,双腿残缺,被人抬驼着上明玉峰来。
二长老道:“老四,果然是你,难怪老六敢回来。”
该男子松开六长老,只在他身上穴位连点带拍,恢复六长老一身真气,使他能够站立着。
六长老面有愧色,道:“四哥,小弟无能,未能揭发郭老大等人丑恶嘴脸。”
“无妨,现在的结果已是极好。”被称为四哥的男子平和道:“郭老大,一别八年,别来无恙否?”
郭掌门背在身后的拳头捏了又松,脸带喜色道:“老四,我还以为你被歹人害了,这些年一直挂念着你,你这就回来了,真是我青云门幸事啊!”
“呵呵。”老四皮笑肉不笑,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意:“你不必惺惺作态了,这次我回来,就是要揭穿你的恶行。”
“老四啊,你出去一趟,怎么就变了个人?”郭鼎悄悄在身后打着手势,慕容长老心领神会,退下高台,令弟子把山门彻底封锁。
老四恍若未觉,道:“八年前,你为抢夺掌门位置,下手暗算我,又把老七诓骗出去,我当时天真,才让你阴谋得逞。”
郭掌门道:“老四,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掌门的位置向来是由青云门上下推选出来,我一个人难道还能胁迫所有人?”
底下,胡桃道:“怎么我们有资格挑掌门吗?”
何志武说:“你有没有拜师?”
胡桃说:“有。”
何志武说:“那你的意见已经被你师父代表了,选掌门跟我们是无关的。”
郭掌门继而道:“你当年不辞而别,我念在大家同门的份上,不追究你,只要你肯诚心悔过,浪子回头,青云门依然还有你落脚的地方。”
老四被他的话气笑了,哈哈大笑道:“这么多年你武功没长进,嘴上功夫倒是厉害不少,废话少说了,今天我跟老六就要扒开你的真面目,以祭老七亡魂!”
他便从怀里拿出一本册籍一封密函,扔与六长老,六长老揭开密函,大声念着。
“六弟铁诚亲收,兄有一事,望弟代办。红叶谷近日偶得天抒剑法一部,兄且心切神往,碍于身份,不得亲观,托弟前去一遭,务要有功而返。”
这一封密函,却是郭鼎亲手写给铁诚的信,内容揭示了郭掌门想得到红叶谷剑术,特地派遣铁诚前往交流。
铁诚把信纸展开,纸上书写的日期就在左近,且底下还有掌门印章,离得近的弟子看得真切明白。
一时间,这信息就如瘟疫般扩散出去,惹得弟子们议论纷纷。
首先,郭掌门这一代有师兄弟七人,共为上代掌门徒弟,八年前老掌门退隐,将位置让出来,引得他们相互争斗。
四长老似乎争夺失败,逃遁出去,但门中仍有他的势力,郭鼎当上掌门后排除异己,六长老这次事件就是他一手安排。
这是大家根据目前信息与情况推断出来的现状,前一刻六长老还是叛徒,这一刻他好像又是含冤受屈的。
密函上白纸黑字,加上掌门印章,使青云门弟子不得不信,他们一下子分不清谁对谁错,也不知道自己该站哪一边。
关键时刻,二长老发难道:“就凭一张纸,胡乱写上子虚乌有的事情,也想蒙蔽过去?”
“让我粉碎你们的诡计!”他不待六长老反驳,探手抓去,脚踩青踪腾云步,踏空而来。
青踪腾云步是记载在青云秘卷中的轻功身法,按传述共有三层,是与青云心决一同修炼的上乘功夫。
第一层一步十丈,十丈之内,任意施展,腾转挪移无不如意。
第二层追风捉影,移步之快,可追疾风、可捕虚影。
第三层瞬移千里,虽有夸大之嫌,却有三分可信。因当代掌门郭鼎曾言自己练到第二层,且他一步跨出,便渡过了近千米宽的河流,这是有事实依据的。
二长老的功力不如掌门,但是他的速度在别人眼里也足够快了,众人只看到一抹残影掠过,他已经如同大鸟一般扑向六长老。
老四自然不会让他得手,他单单竖起一掌,体内真元鼓荡,平平推出去,二长老就像自己撞上来一般,不论是左躲右闪,始终避不开老四的手掌。
他那手掌迎风而涨,转眼间竟有磨盘大小,直直印去,二长老迸出浑身功力对拼一击。
二人对掌处无声无息,却有掌风吐出如狂飙,左近弟子哇哇叫着飞跌出去。
二长老的身形比来时更快,被打飞回去,跌落高台,砸出个坑洞来。
老四收回手掌,没有真元的灌输,他的巨掌慢慢收缩回正常大小。
二长老冲出坑洞,整理一番凌乱的衣服,道:“原来你练了五指山掌,难怪有勇气回来,但你若以为靠一门掌法就能胜过郭老大,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我从来没想过靠武功,如果强夺,那跟你们又有什么区别?”老四将手中册子摇得噼啪响,道:“这一本,就是你们近年来监守自盗,侵吞青云门财产的证明。”
“我现在当着所有青云门门人的面将它逐条逐条念出来,是清是浊,全凭你们自己分辨。”他的声音传达在场每一个人,显然是说给所有人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