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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东厂

光线昏暗,鸟息虫偃,山坡处,古公公大马金刀垂坐,手下人监听四周,防止有人突围。

忽地,后山惊出一丛飞鸟,欧阳全见机灵敏,领着一队人翻过山坡,径到后面查看。

未几,发现看守后方的一队人马被点了睡穴,七横八竖躺倒在地。这一队值守小路的共有八人,佩刀俱在鞘内,未曾出刀,可见下手的人出手之快、之准。

他沉声道:“有高手突破了我们防线,留两个人解穴,其余人速速回去保护厂公!”

他抬脚要走,余光瞥见地上一抹胶白,惊疑一声,转头看去,却看到地上一封漆火完备,尚未拆解线头的书信。

欧阳全俯身拾起信封,不敢擅自拆开,带着书信回转山坡下,恭敬递交与古公公。

抹开漆封,抖出信件,古公公执信在手,依着白纸黑字逐字逐句念道:“镇南兄大鉴,弟因有事,不能如期到府,特派大弟子令狐冲送迷烟一盒,助兄阻敌之用,盒中暗藏机关,非必要时,请勿打开,切记!”

他念罢,再看底下落款,书着:华山掌门岳不群敬上。

欧阳全从旁道:“刚才有人突破了我们防线,一定是那高手走得匆忙,无意间落下的。”

古公公拿手背轻击太师椅,若有所思道:“所谓拳出少林,剑归华山,现在江湖上就属这两派武功最为了得,林镇南狗急入穷巷,我们切莫逼得太紧,防止他胡乱咬伤人。”

正说话间,忽见信达染坊内浓烟四起,青烟从门户、窗口喷出,惹得一间屋子如置云雾中。

欧阳全大喜,道:“公公,一定是林镇南误开了机关,放出浓烟,我们不如趁乱掩杀进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后生人,不要心急。”古公公抬手制止他,冷哼道:“既然能突破防线,身手必然了得,高手又怎会丢三落四?我看这封信摆明是调虎离山计,林镇南一张白纸就想引我上钩?没那么容易!”

欧阳全听罢,深感敬佩,自己一时鲁莽,差点上当,幸得公公深谋远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他伏身道:“那依公公指示,我们应当如何?”

“不必理他,任他装神弄鬼。”古公公道:“他们无论如何,也过不了今晚,勿需心急。”

欧阳全躬身应是,忽听得后方人马骚动,有人呼道:“屏风后面有人,小心戒备!”

他猛转头,就见到四个黑衣人,各执斧钺钩叉,跳下后山,直奔古公公而来。

再一动耳,听得屏风后有一道轻微脚步声,落地只在五步外,不及念想,他断喝出声:“保护厂公!”

随声出,他人已翻飞过去,使出一招燕子摆尾横空,半路擎出佩刀,光凌凌刀锋夺目,一式力劈华山衔向来犯者。

屏风后转出一人,干瘦脸颊,黑须接下颌,两眼湛冷光,面带黑凝色,遇着刀光加身,也不言语,捏手成弓,屈指弹去。

嚯嚯破风声刺耳,欧阳全刀身骤折崩飞,竟被黑衣人指力隔空弹断。他这把佩刀属东厂挂刀,坚不可摧,比寻常金铁还硬三分。

平常武林中人,即使练金刚掌催命手的,也未必能折弯此刀,这时却遭人一指崩断,足见来人内力之深厚。

他一招失利,又见敌手屈起指头,再度弹来,惊惶之间,忙扭头旋身,避过这一指。

指风咻咻从旁穿过,射出丈寻远,把他身后一株古树射出筷子大小指洞,前后贯穿,劲力十足。

欧阳全飞身落地,佩刀跌落一旁,甫一交手,他便落入下风,这时来不及去捡兵刃,只见那人居高临下,合掌拍来。

他已见识过对方惊人指力,哪敢以肉身硬抗掌风,慌慌张滚过一边,耳畔但闻轰雷声,身旁土地被雄浑内力炸出坑来。

欧阳全一路连滚带爬,连连躲过对方掌力轰击,身后留下一连串坑洞。抵过五掌,对手终因后力不继罢手,他使腹用力,弹身纵起。

那黑衣人收住掌,振声道:“五岳盟主左冷禅,前来参拜古公公!”

欧阳全一番惊魂未定,哪管他许多,身侧打斗阵阵,他更听不清说话,只抽出备用短刀,举刀便上。

左冷禅鼻腔哼气,亦不客气,张臂掐诀,方才他所用,一为夺命寒冰指法,二为乌云盖顶掌力,只作常规攻击,用力不到七成。

这时他已报上身份,对面竟还刀兵相向,他亦不再留力,内力运转左三阴淮脉、右三阳维脉,一式乌云蔽日打将出去。

掌风森森冷冷,刀光凄凄惨惨,两者一触即发。正这时,古公公倏然起身,也不见如何动作,眨眼转到两人中间。

欧阳全刀已尽平生力气劈下,无法回寰,左冷禅掌风刮出,更无弯转。古公公立在二人中间,振臂挥袖,霎时间冷风刮骨,气出如龙。

欧阳全与左冷禅各自被震退出去,一人退七步,一人退三步。古公公余力不绝,侵过二人,砰然炸碎几株古木盘枝,平地卷动黑风一股迷人眼球。

他摆一摆手,道:“都住手!”

两方人马听得喝令,各自停手,欧阳全收刀回鞘,愤愤盯着左冷禅,只看他卸掉后劲,拱手道:“在下急接了古公公口谕,昼夜赶来,希望没有耽搁公公大事。”

“谁是自己人,我心里清楚,不要做无谓的争执。”古公公负手对左冷禅道:“你来得正好,今夜入黑,正需要你带人潜入林家祖宅,替我把葵花宝典找回来。”

“公公口谕从简,在下粗鄙,识字不多。”左冷禅道:“不知道葵花宝典是一本什么样的书?里面所记又是什么内容?”

古公公沉吟稍顷不语,欧阳全何等机灵,上前替答道:“不过一本教人栽花种草的园艺书籍罢了。”

左冷禅挒了他一眼,显然不信:“若只是栽花种草的书籍,那就容易得多,福州城内没有一百本也有八十本,在下全都打包来,请公公过目。”

古公公按掌止住欧阳全怒火,道:“葵花宝典是什么,你不必知道。你有我朝廷驾贴办事,只管抓人搜书,事情办得好,封赏少不了你的。”

左冷禅领命退去,与欧阳全擦肩而过,双方冷眼冷目,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欧阳全背过他,旁敲侧击道:“厂公,此人戾气太重,我怕他武功太高,会不会反过头来对付我们?”

“你个小鬼,算盘倒是打得挺响。”古公公似笑非笑道:“左冷禅是黑道人物,正适合替我们盯着武林一举一动。我好不容易把他培养起来,现在你想把他杀了,以后去哪里找这么听话的狗看门?”

欧阳全小心思被看穿,诚惶诚恐跪下道:“属下冒昧,实在该死,请公公恕罪。”

“起来吧。”古公公不轻不重道:“我之所以用他,是因为不想留下太多蛛丝马迹,免得让人知道东厂曾来过此地,你可明白?”

欧阳全道:“公公放心,小人已经打点过福州城官府,附近刀头也打过招呼,这两天都不会有人打扰。”

“嗯~”古公公轻轻点头:“记住,天到三更,即刻组织人手杀进去,你在外围把守,不要着走丢一人。走漏了风声,我唯你是问!”

欧阳全应命,全心准备围剿事宜不提,转回到信达染坊。

令狐冲送上迷烟盒子,久抄不到师父回信,林镇南焦急间打开盒子观瞧,惹得满屋子霎时浓烟滚滚。

他心里一惊,以为中了东厂圈套,心中已把华山二弟子当作敌人,急喝家丁抓捕二人。

令狐冲翻上二楼,不欲作无谓争锋,忙解释道:“我真是华山弟子,林世伯是见过华山剑法的,若不信时,我演练一遍本门剑术,世伯火眼金睛,一看就知真假。”

林镇南按下愠火,道:“好,你耍两招看看。”

当下家丁们抄住水磨铁棍、雪白大刀堵住二人退路,让出丈宽空地供令狐冲舞剑。

他走到场间,起手一式日出朝阳,跟着漫声唱道:“会当凌高峰,独揽群山小。”

尔后转接后手,一招旭日东升,嘴里念念不停:“狂风扫落叶,秃树花更娇、怒剑震苍穹,雷大雨点小、蜀中无大将,回身过一招。”

他的歌声与剑诀相互映衬,念一句出一招,或前刺或下挑,或折身出剑或金鸡独鸣,所用招式堂堂正正,不偏不倚,果是华山正统剑法。

林镇南看过一半,已信了他的身份,只见他舞得兴起,腾身踢斗,踏脚行柱直上二楼,柱子上燃着一盏油灯照夜。

令狐冲兴之所起,递剑削去,取下灯火一枚,眼见后力不继,将要落下,底下就是满屋火药,看得管家心中一紧,低喝道:“小心灯火!”

几个家丁纵身扑来,令狐冲正好借着他们脑袋飞踏,续上旧力,折身上冲,仍不忘唱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空中使手压弯长剑,猛振出去,一枚灯火分出两朵灯花,点燃左右两盏油灯。

他翻身落地,笑道:“不好意思,一时兴起,加了两招自创招式,刚才那两招不是华山剑法。”

他抖了抖剑身,道:“林世伯不信,我再练一遍?”

林镇南的心也跟着抖了抖,生怕他引燃火药,连道:“够了够了,我相信你是华山弟子。为何不见令师踪影,只有你们二人到来?”

令狐冲道:“其实证明我们是不是华山弟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证明老伯是林镇南林世伯,师父有个重要的口信让我转述,他说一定要亲自告诉林世伯。”

林镇南心下凛然,莫非是什么重要消息?

念及此,他卷袖露腕,道:“好,我林家一手家传铁掌,江湖上也浪得三分薄名,你且看好!”

身后家丁闻言各自退去,令狐冲与奀仔目不转睛盯着林镇南。就见他敞开八字步,暗暗运转内力直冲肺腑,面色憋得酱紫嫣红,双手缓缓抬出,力从丹田起,直发掌心。

尔后背过手去,虚拍后方,隔着三尺远击碎几坛酒酿,打穿一面西墙,一掌出罢,林镇南喘气如牛,胸闷不止。

令狐冲拍掌称赞:“好!林家铁掌果然名不虚传!”

奀仔小声嘀咕道:“背过手出掌,你怎知他是铁掌?”

令狐冲扯过她,脸上笑容不止,低低声道:“你看别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多少要给点面子,你说话这么直白,以后怎么出来闯荡江湖?”

家丁们收拾碎瓦的有,补墙堵缝的有,吵吵闹闹。林镇南快步走来,急切道:“你师父带了什么口信?速速道来。”

“师父说有事耽搁了,晚两天才到。”令狐冲如实禀道,奈何周围人声吵杂,林镇南听不甚清。

他凑耳过来问:“说什么?再说一遍。”

令狐冲附耳再说一遍,他仍听不清楚,心里微恼,转头喝道:“都安静些!”

家丁们纷纷止住动作,屋子一时间安静下来,林镇南道:“你讲。”

令狐冲扒开嘴大声道:“师父说他老人家有事耽搁,晚两天才到,让我们先来助阵!”

“就这?”林镇南大失所望:“还有没有别的?”

令狐冲摊摊手:“没有了。”

“唉!”林镇南拂袖嘱咐道:“送两位贵客上楼!”